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不，陳晨覺得前途才是。
他是陳家偏房庶出子弟，在族中沒有多少話語權，吃肉還是喝湯全在家主陳群的臉上看。
陳家庶出子弟眾多，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在陳家這個小範圍內想要混出頭得到家主的重用甚至舉薦，全憑自己能力。
穎川陳氏乃是當世豪族，家主陳群任鐵路局長，負責全國的鐵路修建，這可是個肥差，誰都知道鐵路乃大勢所趨，主管鐵路修建的陳群很容易做出成績，再憑藉陳家的勢力，將來別的不敢說，混個六部尚書還是挺輕鬆的。
還有陳連，小小年紀便官拜工部侍郎，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接劉曄的班成為尚書，有這兩位爺在，陳家想不輝煌都難。
陳晨雖是紈絝卻也是有理想的紈絝，有陳家這麼個龐然大物做後盾，若還碌碌無為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閒來無事的時候他也憧憬過自己的未來，想過入仕想過經商想過打理家族事務，不管做什麼，有陳家靠著這輩子都不會過的太差，但他唯獨沒想過，自己會中途改行做醫生，這人生際遇也太特麼的出人意料了。
第一次給外國人診病，華佗和陳晨都沒什麼經驗，連蒙帶猜選出一批普通病人扔給學生們試手，結束後華佗去跟施圖韓靈他們總結經驗商議接下來的計劃，陳晨則被周巡帶去惡補醫學知識。
帳篷之中，周巡將隨身攜帶的醫書扔給陳晨說道：“我自己都是學生自然不會教學生，你自己看書吧，有什麼不懂的問我就行。”
陳晨幽怨的說道：“這麼敷衍的嗎？”
周巡苦笑道：“不是沒辦法嘛，條件有限克服一下，你也甭想著陽奉陰違，偷偷告訴你，那群老頭心黑著呢，說的出絕對做得到，橫豎就幾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生活就像強女幹，無法反抗索性躺下享受。
陳晨悲憤的吼道：“幾個月而已，老子忍了，學。”
說完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投入到了醫學書籍之中。
他是世家子，三歲習文五歲練武，雖然不是很出眾，但也在中上水平，屬於一瓶不滿半瓶晃盪那種，但畢竟是有知識的人。
有基礎打底做什麼都事半功倍，像他這樣的紈絝很多事都只是懶得做，而不是做不了，真俯下身子決心做事的時候，能力還是蠻強的。
不有句話嘛，人不逼自己一把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
真學起來陳晨驚訝的發現，醫書中的知識也沒多難，很容易理解，偶爾遇見不懂的被周巡指點幾句也就會了。
幾天下來周巡開始懷疑人生，書中的醫學理論他學起來都頭昏腦脹，靠著堅強的毅力才撐了下來，可陳晨這個半路出家的傢伙學起來怎麼就這麼輕鬆呢，舉一反三不說，很多問題連他這個學了數年的老學長都解答不了。
其實也不怪他，醫學屬於下九流，壓根沒多少人學，報名的幾乎都是連寒門都算不上的普通人，他們入學的時候連字都不認識，不管見識還是理解能力，與陳晨這樣的世家紈絝根本沒法比，普通百姓輸給士族不是很正常嗎。
不止陳晨，其他紈絝的情況也差不多，學習能力那是個頂個的強，被華佗等一眾無恥老頭逼到牆角後潛力徹底開發出來，短短幾天，理論知識就達到了普通學生數年的水平，剩下的就是實踐，營中別的不多奴隸和屍體多，有的是練手的機會。
察覺到這一情況，華佗等老頭頓時像發現了新大陸，當即決定親自教導陳晨等紈絝，又覺得如此不足以表達他們的重視，索性收紈絝們為親傳弟子，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命士兵直接摁住磕頭喝拜師酒。
奴隸大營的廣場上，華佗命人搬來一把椅子大大嘞嘞的往上一坐，讓士兵將終於如願穿上白大褂的陳晨押到面前，笑問道：“陳晨，你來醫務營已有多日，各方面的表現老夫都很滿意，今日老夫破例收你為關門弟子，你沒意見吧。”
陳晨瞪著驚恐的雙眼奮力掙扎，卻嗚嗚的說不出一句話，仔細一瞅我去，他的嘴裡竟被塞著一個揉成團的毛巾，除了嗚嗚之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如此明顯的作弊，周圍人卻像瞎了一樣全當沒看見，周巡更是故作詫異的說道：“院長你看，陳師弟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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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晨立馬扭過頭來怒目而視，他做夢都沒想到，學習好也特麼是錯，這要拜了師自己就真的徹底改行了。
不要啊。
事情很明顯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押解的士兵同時抬腿踢向他的腿腕，陳晨吃痛當場跪在華佗面前，士兵又摁著他的後腦勺強逼著他磕了三個響頭，又抓住他的雙手將茶杯強塞進他的手心並抓著他的手腕遞到華佗面前，華佗生怕茶水灑了一把抓過茶杯，這才端起慢條斯理的品了一口，又將茶杯遞給旁邊的周巡笑道：“拜師頭已磕，拜師茶已喝，自今日起你便是我華佗的關門弟子，為師定會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也望你好生學習，莫要辜負為師的信任。”
說完從身後學生手中接過一個燈籠一把雨傘，強行塞到陳晨手裡笑道：“知道什麼意思嗎，燈籠代表晝夜不分，雨傘代表風雨無阻，我輩杏林中人要始終記住醫者仁心，治病救人，病情是耽誤不得的，有人上門求診，不管雨多大天多黑，你都得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陳晨眼中透著死寂，壓根沒聽進去，腦子嗡嗡的只剩一個念頭，這下完犢子了。
國人做事講究儀式感，做任何事都得有個儀式，今日大庭廣眾之下拜了師，自己就真的成了華佗的關門弟子，以後膽敢做出對不起華佗乃至杏林的事立馬被千夫所指，別人才不管你拜師是自願的還是非自願的，只知道你是華佗的徒弟就夠了。
該死的華老不死，你怎麼不去死，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華佗沒理會陳晨的心情起身離開，不久後施圖又走過來在椅子上坐下，見陳晨還跪著不滿的揮手道：“都拜完了還跪著幹嘛，起開起開，別耽誤老夫收徒弟。”
陳晨被拉開，沒多久又有一紈絝被塞著嘴巴押了上來，跪在施圖面前將陳晨走過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看見他，陳晨低落的心情瞬間好了些許。
倒黴的不止自己一個，如此心理就平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