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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罵死你沒商量

聲音尖銳到刺耳,令人極為不舒服。

楊再興驀然將目光盯在鄰桌說話的人身上,見是一位老者,鬚髮皆白,見楊再興目光如電,盯著自己,沒來由一陣驚悚,手中杯掉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只是這一聲,所有人包括看不見這裡發生何事的人,都自覺停杯、禁聲,疑惑的向這裡張望。

獨孤秀的臉色很不好,但是沒有吭聲,也是將目光盯在老者身上。

老者啞然,驚慌失措!

楊再興目光堅定不移,始終對視著老者的眼睛,老者渾身一顫,暈了過去。

獨孤秀皺眉:“來人,抬出去,太醫院診治!”

“我的神啊,這是什麼魔法?”,一位玉秀國人在靜默的大廳內,尖聲尖氣的喊了起來。

龍擇天拍了拍楊再興的肩膀,示意他做好,繼續喝酒。

獨孤秀也暫時忘了這段插曲,繼續向眾位老師敬酒。

這不是鬧事的場合,就算是要給龍擇天難堪,也不是這個時候。

那位老者是太書院的大學士,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名叫祖學,號稱老祖。

但是,就是這位老祖,最近被獨孤秀盯上了,有滅門之危。

所以,這一聲斥責,說起來,還是要在獨孤秀面前表現一番。

百無一用是書生,果然,一個眼神,便暈了過去。

這時候,又有一位老者站了起來,卻是走向舞臺,轉身面對眾人,說道:“老祖年事已高,經不起嚇,但是卻有一番拳拳報國之心,本來這是個歡迎宴的,應景才是第一位,但是,我等深處宮門,沒有機會和天下第一天才考較的機會,獨孤大人何不給我們這個機會,讓我等一吐心中所疑?”

不等獨孤秀回話,那老者繼續說道:“孟子曰:萬乘之國弒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請問,龍閣主擁有半天下之兵,家業何止萬千乘?如此偌大家業,汝想弒君?若無反心,何不繳械稱臣,避免龍洲再一次生靈塗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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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擇天微微一笑,知道這是有人給自己下套,不是獨孤秀就是李開麟,但是,如此場合若是不應對,才真是被人看扁,所謂天下之心也被人看成是私心私慾,應對不好,才是落了下乘。於是不慌不忙站起身,聲音平靜,卻字字入耳,偌大的廳堂鴉雀無聲。

“夫子何稱?”

“老朽文華閣大學士徐渭!”

龍擇天笑道:“果然如雷貫耳,先生賢德之名早已名傳龍洲,擇天有禮!”

“然,先生所言,擇天不敢苟同。所謂天下者有德者居之。擇天不才,有志於天下,崛起於亂世,沒實現治世之理想,怎可輕言放棄?先生勸我放下刀兵,可自大順朝建立乃至上溯到萬年之前,一輪一輪的刀兵之亂何曾止息?如本朝,先有百尺之亂後有紅蓮之禍,再到天下諸侯紛紛擾擾,外敵環伺,戰火頻仍,直至今日,流民滿街,盜賊橫行,難道只是擇天放下刀兵就可天下太平?若是如此便天下太平,何來天下更替,週而復始?今日擇天偃旗息鼓,明日定有他人趁勢而起,只要天下還是這樣的天下,則天下不治,沒有太平!擇天自認,自起事以來,心懷天下,以民為天,所到之處,民心所向者數不勝數,正可謂:民以為將拯己於水火之中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君不見,擇天撤出太平川之地,數十萬民眾誓死跟隨,哪怕千山萬水飢餓倒斃,也未曾動搖,試問,朝中哪一位王師可曾有過?今民心在我,擇天打天下也是為了他們,所謂君不仁臣投外國,百姓對朝廷失望已極,寄望於擇天,擇天怎敢輕言放棄而辜負了百姓的厚望?所以,擇天恐怕要讓老先生失望了,擇天不但不能放下刀兵,這天下,擇天還得要為老百姓打下去!”

徐渭站在臺上,面紅耳赤:“難道你就是民心?大言不慚!”

楊再興插話:“你能領十萬民眾背井離鄉不離不棄?還是獨孤秀有這個本事?百姓的眼光是亮的,誰好誰壞他們一清二楚,似你這等酸儒,動輒仁義禮智信,廳堂之上誇誇其談,到了民間說不定要被扔臭狗屎的,百姓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徐渭面紅糾結,卻無法說出下文,楊再興不屑道:“寫幾篇臭文章,就以為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殊不知,你們那一套早已腐朽不堪令人作嘔。今日國宴,本是朝野再一次合作的大事,而你及剛才那位拉在褲子裡的老不休居然在這裡大言不慚,可知這天下還有羞恥二字?吾今擇天大軍,奉百姓之期待,興師聚眾,一為驅除外敵,二為生民請命,乃是仁義正義之師,民心在我,正是替天行道之時。而汝既為諂諛之臣,原本只應該潛身縮首,苟圖衣食,卻在此妄稱生靈塗炭,汝有何臉面在此言之鑿鑿?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汝即日將歸於九泉之下,何不現在歸去!”

第二個老儒,暈倒在臺上。

獨孤秀無奈,令人抬了出去,對楊再興笑道:“喝酒!”

楊再興意氣風發,端起杯說道:“我還是看你順眼一點!”

.........

龍門幫是一個大幫派,陳潮夏的運氣一直很好,這不,已經登堂入室,被任命為幫派總賬房。

龍門幫幫主叫做杜金嘯,管理的碼頭、鋪面、各種賭場煙館和風月場數不勝數,特別是有一份生意更是一本萬利:就是到別的地盤收取保護費。

但是,畢竟還有一些不服氣同時和他的勢力差不多的,比如黑虎幫和野狼幫。

黑虎幫背後是威士蘭的羌獨公司,野狼幫背後是大雞國的道格社,背景都是外大陸人,而龍門幫就是土生土長的黑幫,勝在土生土長,外加彪悍。

龍門幫的對外門面叫做天下樓,名字氣派,建築更是氣派,能壓另外兩幫門面一籌。

三家滬水最大的幫派就在天下樓的風雲軒聚會,說是聚會,其實就是為了爭搶地盤的時候少發生些誤會。

誤會其實不是誤會,比的是拳頭,滬水很大,但是真正掙錢的地方不多,那些平民社群是沒有搭理的,主要是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鋪面多,人流多,掙錢不少。

小生意人一般都會背靠一棵大樹,比如依附在龍門幫的小生意人就不少,有一千多家,範圍輻射到整個商業區的三分之二。

但是,另外兩家一定有想法,憑什麼你吃那麼多?

於是爭搶就必不可少,發生了好幾次流血事件,死了好多人。

今天的聚會,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會議沒有想象中的火藥味,三個大佬都顯得心平氣和,但是,言語中的寸步不讓,還是讓氣氛顯得非常緊張。

到最後,談不下去了,黑虎幫和野狼幫的幫主氣沖沖的站起身,要走。

“金老爺、張老爺,這就要走嗎?”,杜金嘯有些不樂意:“你們的人到我的地盤上收費,還殺了我的人,不交代一聲就走?我杜某人就是這樣被你們看不起?”

金老爺叫金炳榮張老爺叫做張嘯琨,很巧合的是,杜金嘯的名字中彷彿吃掉了這兩個人的名字。

金炳榮站住身,說道:“這是在你的地盤,兄弟不敢撒野,但是,你也知道,就算是在這裡,你還敢殺了我們不成?”

“但是撫恤金和安葬費是少不了的,剛才談的是地盤重新劃分的問題,雖然沒有達成協議,但是,你們殺了我的人總歸是事實,這一點兩位不否認吧?”

張嘯琨是一個粗壯的野蠻人,已經忍不住氣:“問題是那些地盤,過去都是我野狼幫的,這一次只不過是收回來,難道,我就沒死人?”

“但是屬於我的已經三四年了,是你們在滬水落難的時候倉惶逃竄的時候丟下的,我收過來,難道還要還回去?”,杜金嘯不屑的看著張嘯琨:“你的臉有那麼大?”

“但是,杜兄,你吃著黃金米,總要給我們一碗粥不是?”,金炳榮看著杜金嘯,說道:“就算我們兄弟甘心讓出來,威士蘭人和大雞人能甘心?”

“拿外人嚇唬我?”,杜金嘯更加不屑,“兩位當狗當習慣了,但是,我倒是一點不在乎,就是你們的主子在此,今天的事情也必須說清楚!”

金炳榮看了看杜金嘯,眼中有寒光:“難道真的要魚死網破?”

金炳榮走到一扇巨大的窗戶前,順手開啟了窗簾,陽光馬上照射進來,將整個大廳照的雪亮:“就算我從這裡跳下去,下面的滬水會接住我,大不了淹死!”

陳潮夏忽然有一種預感,偷偷地將副幫主喬山拉在自己身邊,擋住了杜金嘯。

誰也沒有留意這個動作,就算是喬山,也似乎是無意識,擋在幫主身前,誰看來都是再正常不過。

但是,窗戶突然間碎了,發出的破碎的聲音令人很意外,伴隨著破碎的聲音,喬山倒在了地上,鮮血從額頭流了出來。

張嘯琨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的軟劍,靈蛇一樣,襲向杜金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