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箐給俞佳一包紮好了傷口。
喬箐手法並不好，畢竟不專業。包紮好了之後，看上去反而更嚴重了，就是大半邊臉都被紗布覆蓋，不知道的人可能覺得她左邊臉都廢了！
事實上，臉上那條長疤，好了之後，跟毀了半邊臉也沒什麼區別。
弄好之後，俞佳一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喬箐沒抽。
這幾天別說抽菸，就是聞到煙味都有些反胃。
“你找我有事兒嗎？”俞佳一問她。
剛剛分明找她應該有事兒，只是被突然發生的事情耽擱了。
“程凱之收了我手機。”喬箐明顯臉色很不好，她坐在了俞佳一的旁邊。
“為什麼？”俞佳一有那麼一秒的愣怔，隨即就想到，“是不想你和南予國那邊的人聯絡？！”
“沈家，要挾他！”喬箐咬牙切齒。
其實是理解程凱之的，只是他的強勢，讓她忍不住想要反抗！
俞佳一點了點頭，大抵也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她說，“池沐沐不能依賴你一輩子！”
“我知道。”
“每個人都是需要成長，當年你要不是自己撐過來，不也活不到今天？！”俞佳一說，“生物的演變就是一個物競天擇的過程，你要給池沐沐，長大的機會！”
“成長付出的代價太大，我原本以為，她可以不用。”
“昨天池沐沐當面應對質檢廳的一個新聞發佈會，我看了。我覺得池沐沐有那個能力成長起來！你要相信她！”俞佳一一直在安慰。
喬箐點頭，默默的點頭。
其實，她很清楚在幫助沐沐的事情上，她已經無能為力了，只有靠她自己。
而她找俞佳一隻是想要有個人傾訴，而俞佳一是最會聊天的人，她很清楚，她想要聽到什麼。
她從房間中開啟落地窗走向外陽臺！
眼眸看著遠方。
仿若怎麼都到達不了的遠方！
……
南城。
池沐沐去看了她爸，看著他依舊躺在重症監護室，一動不動。
她很多話想說，那一刻卻似乎又說不出來。
她現在才知道，說話真的是最無用的東西，而曾經的自己，就知道一直嗶嗶！
她轉身離開，離開那一刻，和江見衾擦肩而過。
池沐沐回到病房。
顏如靈起床，眼睛都是腫的，很顯然，昨晚大概哭了一夜。
池沐沐也沒多說，讓護工送來了早餐，然後和她媽一起吃著。
她說，“媽，一會兒我要去公司。”
“嗯。”顏如靈點頭。
現在，也只有沐沐支撐這個家。
“一會兒舅舅來了我就走。”池沐沐給她媽剝了一個雞蛋，放進她的餐盤裡。
顏如靈其實沒多少胃口，但還是吃了。
以前的沐沐從來不會照顧人，現在女兒在學著改變，她也不能拖了後腿！
吃了早飯，顏如峰也到了。
池沐沐離開的時候對顏如峰說道，“舅舅，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我知道你工作也很忙，只有讓舅母多費點心，我媽這邊就交給你了。”
“說什麼話，都是一家人。我自己的姐，我不照顧誰照顧！”顏如峰說得還有些生氣！
“那我就不多客氣了。”池沐沐也不再多說，“舅舅在這邊，看著我媽就行，至於其他，她要自己想通。”
“好，你安心去上班。只是現在池氏的情況，好像並不太好。”
“我只盡我力，如果結果不好，就認了。”她也不覺得，她可以扭轉乾坤。
只是，不想到頭來後悔。
池沐沐沒怎麼耽擱，離開了醫院。
她到達池氏大廈的時候，就看到懶懶散散的池氏員工，沒有誰真的在工作，三三五五聚集聊天，八卦。看到池沐沐來，也有些驚訝，但卻還是沒有任何人主動招呼。
池沐沐也沒有任何表情，從他們面前走過，然後直接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池小姐。”張魏連忙跟了進去。
“以後叫我董事長。”池沐沐直言，“我爸不在，以後由我來接替他的位置。”
“是，董事長。”
“幫我叫一下劉特助。”池沐沐說，“順便泡一杯黑咖啡。”
“是。”
一會兒，劉文志進來，看到池沐沐的到來還是有些驚訝。
他聽說董事長手術發生意外，以為池沐沐怎麼都會消沉好多天！
“把研發人員當初和我們簽訂的合同給我。還有，把我們公司的律師一起叫過來，我想看看合同上有沒有什麼束縛。”池沐沐吩咐。
劉文志明顯又愣了一下。
是真的沒想到池沐沐這麼冷靜。
他連忙說道，“好，我馬上去辦。”
劉文志離開。
池沐沐開啟了她爸的電腦，電腦桌面是他們一家人的全家福，那個時候她爸還笑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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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讓自己多想，池沐沐開啟瀏覽器，開始搜尋一些相關資訊。
約莫一個小時。
劉文志帶著池氏的首席律師王翔走進來，拿了很大一份合同書，順便帶上了人力資源部老總，及專業人員。
所有人坐在池沐沐辦公桌前，池沐沐把電腦轉過來對著他們，“我剛剛在網上查詢了一下，對於技術人員，且掌握了核心技術的員工，如果非公司原因選擇辭職的，3年內在原來公司未經允許下，是不能進入競爭對手公司的。如若違反，將按照南予國法律，以透露公司商業機密進行法律制裁，按照情節輕重，最終可判處有期徒刑10年！”
“是的。”王翔給予了肯定回答，補充道，“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我們在擬訂合同的時候沒有擬訂這一條，就是因為南予國有這個法律管控。”
劉文志震驚了。
他都沒往這邊想，只想著利用昂貴的違約金去留人，還低聲下氣說不完的好話！
這一刻聽池沐沐一說，真的就有了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池沐沐真的很讓人驚喜。
總以為她會一蹶不振，總以為她什麼都不會，卻就是在你一個不留神的瞬間，讓你始料不及。
“現在看看合同內容。”池沐沐變得幹練，不再多說一句廢話。
而她之所以能夠想到這裡，也是她昨晚徹夜未眠的一直一直在想。
原來，真的會有天道酬勤。
她其實也不知道是怎麼想到的，或許就是一個激靈。她突然覺得在商業上，不可能說拿走人家的勞動成果就拿走，按照南予國的體制，絕對會有管控，然後凌晨爬起來查詢了資料，找到了這項法規，今天來和律師確定。
確定了就行，她也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
畢竟，這只是目前池氏面臨的一個極少的問題，還有很多，她可能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她認真的看著合同，說道，“合同說無理由辭職，乙方必須賠償在職期間所有酬勞總和的一倍，也就是說，這些人離職，賠的違約金是他們所有工資的一倍。而池氏對這部分人的工資顯然不低，預估這裡面最低的賠償也會到達500萬。”
“是的，我們測算了一下，離職核心技術人員15人，加起來共計賠償1.35億。”劉文志連忙回答。
“這些人走了之後，我們還剩下多少核心骨幹？”池沐沐問。
“真正掌握池氏核心藥品研發的技術人員，一共就只有20人。”
“就剩下了5個。”
“對。這5個是當年跟著你父親一起打拼的，戀舊情所以留了下來！”
“行了。”池沐沐點頭，“對池氏而言，現在留下來10人，5人，還是3人，對我們池氏都是一樣！我們最新研發的藥品都已經成熟且現在已經投入生產，沒有這些核心技術人員，一樣可以運作。而想要短期內研發新的藥品也不太可能，所以我們也有足夠的時候重新納新人才。”
“是，但是現在面對的問題是，池氏沒有了市場！目前所有醫藥市場都拒絕我們的產品，我們現在的股市也在連續暴跌！再這樣下去，我怕池氏會倒閉！”
“我說一下我接下來的安排。”池沐沐對於劉文志的擔心，只是微點了一下頭，顯得很淡定。
就好像，倒閉也不重要，她就做她自己的事情。
她說，“三天內，研發人員把違約金賠償，池氏全部接受他們的辭職。辭職後，王律師幫我擬訂一份訴訟書給南城法院，就以透露核心機密為由，將所有研發人員以及安陽藥業告上法庭！最後不一定能告成功，但至少安陽藥業不敢再聘用這批人！”
劉文志連忙點頭，“好！”
他甚至可以想象，安陽藥業會氣成個什麼模樣！
分明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們有1.35億的資產流入，就把這部錢拿來做鋪貨，也就是說，免費給醫院和醫藥公司提供藥品，銷售後結算，甚至，促銷期間，進貨定價，一律8折！”
“8折後我們幾乎沒有多少利潤了。”
“先出量。”池沐沐很堅決，“回一點錢。我們成品擠壓了太多資金，不銷庫，池氏沒辦法有現金流！”
“好！”劉文志不再多說。
是覺得池沐沐已經考慮得很周全了。
不是，信口開河。
“按照現在的情況，鋪貨都不一定有效果。劉特助你擬訂我們要談的鋪貨的TOP名單給我。先不要太多，最大的5家就行，我一一拜訪。”
“你親自談？”劉文志問。
“不信任嗎？”池沐沐笑。
“不是，怕你受委屈。”不管現在多提倡男女平等，但在很多場合，女人就是比較容易吃虧。
“現在還有什麼好怕的，能談下來，要命都行！”池沐沐看似玩笑的話語。
“我相信，池氏可以挺過去！”不知道能說什麼，劉文志只能去鼓勵！
“事情就這麼定了，明天開始實施，有問題嗎？”池沐沐問。
“沒有，我馬上安排。”
“劉特助。”池沐沐叫著他，“能召開一個全員大會嗎？”
“現在？”
“最快的時間。”
“這個時候……我覺得員工不會聽你說的。”
“我不是為了讓他們聽我的，告訴他們一個事實真相而已。”
“會不會……”劉文志看著池沐沐，有些猶豫。
沒有誰會給員工交代公司現在的危機，只會引起恐慌。
“沒什麼，再大的事情也不過是破產。我做好準備的。”
劉文志還是答應了。
用了2個小時時間，池氏藥業總部1000餘人大會在池氏大廳召開。
池沐沐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千人會議室！
她往下面看了一眼，說道，“今天緊急召開全員大會，就是告訴大家，池氏現在面臨很大的困難，你們在外聽到池氏所有的問題，都是真的，甚至比你們想的更嚴重！”
話一出，全場譁然！
劉文志在旁邊，也不得冒冷汗！
池沐沐真的是他見過，最膽大的領導人，沒有之一！
“現在，很多員工已經對池氏失去信心了。”池沐沐說，“我也失去信心了，所以，我不強留大家，大家想走，人力資源部全部接受大家的辭職信。”
“池沐沐你什麼意思，你在趕走我們嗎？我們在池氏這麼多年，你憑什麼說讓我們走就走？！”一個老員工忍受不了，大聲質問。
“那池氏憑什麼養一堆閒人！”池沐沐臉色一冷！
“你說誰是閒人！”
“我說的就是你，以及在座的，聽到池氏面臨危機就開始怠慢工作的所有人！要是不相信池氏，可以立即走！”
“池沐沐，你憑什麼這麼霸道！作為企業，你沒有給我們員工安穩，現在反而來威脅我們，你不覺得你根本就沒有一個領導人還有的擔當嗎？”
“你要我怎麼樣的擔當！我現在告訴你池氏的境況，就是對你們最大的責任！你們要是願意留下來，就留下來好好工作，我絕不虧待你們任何一個人！但如果你們覺得池氏已經不會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我也沒必要耽擱大家。”
“你都沒有給我們任何信心，現在憑什麼要求我們相信池氏！”帶頭的人很是激動。
“我都是抱著池氏會破產的決心來池氏上班的，我能給你們什麼信心？”池沐沐直言不諱。
劉文志在旁邊已經不想掙扎了，反正就是破罈子破摔唄。
他覺得池沐沐就不是來談和的，就是來拆臺的。
難怪她根本不在乎員工信不信她，此刻反而是這些員工巴不得池沐沐說幾句讓他們信服的話。
“池沐沐，你都說池氏要破產了，你說留下來不會虧待我們，你不是害我們嗎？！”帶頭的人直接憤怒了。
“我說，如果池氏不倒，我絕對不虧待你們！但如果池氏倒閉，我也自身難保。”池沐沐說，“現在就是給你們選擇，選擇和我一樣拼死一搏不留遺憾，還是選擇一走了之，由你們自己決定。當然，如果現在一走了之，一旦池氏翻身，離開的人，誰都別想回來！”
“你就是在威脅我們！”
“可以共享福就必須共患難！”池沐沐斬釘截鐵！
對下這句話也沒的廢話，轉身欲走。
“池沐沐，你以為我真的不敢辭職嗎？”
池沐沐頓了頓。
“我現在就要辭職！”
“好。我答應了，人力部按照池氏規矩，從簡辦理辭職手續！”
“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誰嗎？”帶頭那位怕是也沒想到，池沐沐會這麼乾脆。
“誰都不重要。想走就走！”池沐沐丟子一句話，半點不受威脅。
帶頭人氣得臉都綠了。
他咬牙，故意起鬨，“池沐沐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建議大家都走！別以為我們能受她威脅！”
“好。”有些人開始附和。
很多人都開始附和。
會議室混亂一團。
董事長辦公室，劉文志接到訊息，還是彙報道，“人力部已經接到20個辭職名單了。”
“全部辦理。”
“有些真的是優秀人才。”
“沒關係。”
“池……董事長，這樣真的會讓人心渙散。”
“強扭的瓜不甜，我不想強迫誰。”池沐沐直言。
劉文志還想說什麼。
池沐沐打斷，“叫股東來開董事會。”
“……”這是又要做什麼！
劉文志覺得他一把老骨頭，玩不動年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