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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紛爭 第六章 赤足師徒落傘

細雨稀稀疏疏,仿若牛毛。

大梁南轍邊境上一馬平川,中年和尚禪衣赤足,肩頭架著個負傘的小身板,緩步而行。

扛油紙傘的小和尚與他穿著別無二致,唇紅齒白很是可愛,他一手穩住肩頭的傘柄,一手摟著自家師父那枚陰雨下仍舊鋥亮的光頭:“師父,為啥大師父不讓我們呆在寺裡,非要拿掃帚趕我們到這梁國來呀?”

中年和尚拍了拍小徒弟的腿肚子,輕聲笑道:“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小和尚聽不懂,當下很不悅地撇撇嘴,對著由內傘面翻了個白眼,換個話題道:“梁國天氣不如咱東趙好!”

“為何?”

“陰沉沉的,入境來這都走了一天了,還在下雨。”

給自己徒弟當馬騎的大和尚搖頭道:“挺好的,大梁最為出名的便是這四季雨同春,好不容易來一趟大梁,細細感觸一番才是。”

“師父,雨中有禪?”

“有。”

“師父師父,前面有大事發生!”小和尚身子抬了抬,眯眼喊道。

中年和尚低眉笑罵道:“你這孩子,小事而已,莫要大驚小怪。”

東趙步四百裡至大梁,和尚一路赤足沾溼泥,眼觀鼻鼻觀心,卻知方圓百里一草一木,一生一息。

家事國事天下事,這句話放在九州割據後唯恐天下不亂的盜匪耳朵裡,便只算是個屁。

九州因龍氣山出世突起紛爭,十四國亂戰在即,混雜於江湖中的伴山盜匪們滿心歡喜,其中緣由也好猜,這戰若是打起來,百姓逃亡,不乏富商小康流落山野。

這便是盜匪們發家致富的好時機。

可別認為盜匪終日依山伴水形容定然邋遢至極,實際上有些敗類更是在乎姿容,這不,一身乾乾淨淨的修長白衫,領頭的盜匪白衣白馬,髮髻打理得一絲不苟,他仰頭享受了一會兒細雨抹過臉頰的舒適感,面帶笑意凝視著這群被自己兄弟圍作一團的富商以及平民。

“不愧是富商啊,這馬車估摸著數兒都有七八,”白衣白馬油光滿面,他倒是還算有幾分英朗,抬眉拍馬繞了一圈,邊走邊說,“頭兩輛衣食家從似豬崽,後兩輛大小二房香噴噴,最後幾輛嘛,金銀財寶晃瞎眼!”

一眾盜匪勾著馬脖子,拍刀放肆大笑。

白衣在這一帶號稱油麵書生,長相比較其他佔山為王的匪子那還是很出眾的,可他這般鶴立雞群般的姿態可不單靠著這張臉面換來,書生手上功夫名頭也響亮,使一手漂亮鷹爪把式。

他曾經也想過考取功名,而且非常嚮往那些讀書人的扮相,可惜在讀書上舉步艱難,數次落榜,反倒習武天賦不錯,最終也不知是想通了還是想歪了,學了鷹爪功,當了山大王。

且說這佔山為王,哪一個沒點看家本領?

說實在他也固執,明明已經走了歪路,也要扮作書生樣貌,彌補遺憾。

那被圍在中間的富商髮鬢粘黏,滿臉水跡,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五官擠作一團的豐腴臉皮微微抖動,他站在幾個倒地不起

的護送僕人前,拱手顫聲不斷央求:“各位大爺,在下上有老下有小,身後一堆吃飯的嘴巴,畢生家當都在此處了,若是大爺們不嫌棄,在下願取一半留在此處,絕不報官……”

提及‘報官’二字,肥胖富商不禁也頓了頓,如魚鯁在喉。

當下九州動盪在即,大梁此時正星火加急籌備軍政,這要是尚在城池之內還能有些出入,可如今邊境所在,荒郊野嶺,何來報官一說?

白衣白馬的油麵書生停馬搖頭笑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這胖子倒也有意思,能不能花你所有家當來保一命都難說,卻還想著一半?”

平民中有一漢子審時度勢,高聲呼道:“這位公子,我等平民身無分文,這富商終日於兆城欺壓我等,不願與其一同,不知可否放我們離去!”

公子?倒是會說話!

油麵白衣不管那目呲欲裂不敢言語的富商,笑著回道:“年輕的女兒家都給我留下,剩下的,都滾吧!”

言罷立刻便有幾個神色歡喜的小夥動若脫兔,撒歡兒似的竄出來,眼瞅著便要衝出包圍去,卻被身側馬背上夾坐的盜匪揮刀砍在後背,傷口狹長,血流不止。

幾人紛紛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帶著滋溜血串兒繼續踉蹌奔走,可沒等多久便紛紛倒地撲泥,血泊緩緩攤開,挪動起來好似作繭自縛後突落火堆的蛹。

人群中尚有孩童,見到此情此景哭鬧不止,白衣白馬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揮揮手沉聲道:“煩死人了,除了女眷,統統殺了算了,動手吧弟兄們。”

一眾盜匪拍馬叫好。

“等等——”

撕心裂肺的吼聲劃破長空,若是平常,每次都會有幾個嗓門大的漢子如此求饒,每當這般,盜匪總是不予理會的,對他們這些刀尖舔血的牲口而言,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簡單事兒罷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因為這一聲,乃是他們那喚作油麵書生的頭子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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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屁股上,站著個頭頂破斗笠的清瘦身子,那人弓腰,一手抓刀鞘,小臂擱在白衣頭目肩頭,另一只手手肘環在其脖頸處。

斗笠遮住了半邊白衣頭目的臉面,卻遮不住尖細的聲音。

“休要傷我大哥!”第一個回過神來的盜匪拍馬而來,卻是隔著幾丈便立刻拉韁駐馬不敢上前。

數十騎紛紛圍繞過來,沒想到在這群狠辣人眼中,比起飄到嘴邊的肥肉兒,還是自家大哥的命重要一點。

這少年何時上馬,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竟沒一人瞅見!?

先前被圍的富商和平民頓時如獲大赦,可笑的是這一下平民卻成了盜匪,他們肆無忌憚地從富商車裡奪取財物,甚至有人正在拖拽那嬌滴滴的富家小姐。

戴斗笠的是個少年,他對於周遭事物不予理會,倒是對著被自己挾持的頭目嘆了口氣道:“行行出狀元,各行各業都有難處,這裡還是梁國邊境嗎?”

“是…是啊!”少年的話語牛頭不對馬嘴,可白衣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少年用刀鞘壓著油麵書生的肩頭,伸手在懷裡

掏了半天,摸出一枚銀子,湊到嘴邊哈了口氣遞到白衣眼前:“喏,能買下一整個麵點攤子的錢,夠你們這群人溫飽一輩子了。”

白衣的盜匪頭子被這枚銀子整成個鬥雞眼兒,他縮頭抿嘴,不知少年何意。

溫軻顯然誤解了兆城中那個揉麵老頭子的意思。

盜匪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見前方遼闊無山巒起伏,溫軻拍了拍油麵書生的肩笑道:“別急著高興,我也就是做了個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我出山之後,見到的人裡頭,有個人也是一身白,不過比你這人模狗樣的要順眼多了。”

少年在眾目睽睽下落地,那白衣書生掐準了機會,單手作鷹爪式朝斗笠抓去。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看都沒看白衣一眼,只是刀背一揮,就見那隻手直接折了,這還不算,反手持刀鞘朝後掃去,狠狠砸在白馬屁股上。

白馬與白衣一同吃痛,倏爾抬蹄長嘶一聲朝西面狂奔而去。

一騎絕塵,白衣男子顧不得手上疼痛,拼命拉馬,卻見馬匹已經被痛瘋了無法拉停,腦袋一片空白,只得抱著馬脖子不斷慘叫,他雖然身手不俗,可終究只是手上功夫好些,仍是害怕摔下馬來。

見此,其餘的盜匪也都紛紛拍馬追去,一面狠狠地拍打加速,一面高呼大哥。

戴斗笠的少年勾起嘴角,笑罷,他輕輕回頭。

土黃色衣襬搖曳在細雨中,赤足光頭自顧自低首,肩上的小光頭把油紙傘側了側,稚氣可愛的包子臉探出來,想要看看為啥自家師父在此停了步子。

方才一隊人馬匆匆而過,他赤足的師傅也沒有停下腳步。

似乎是覺得少年目光灼人,東趙至大梁一直低首而行的赤足光頭竟是抬起頭來,微笑:“施主大善。”

“師父,這位施主眸子兇著哩……”小和尚與那斗笠少年對視一眼後嚇得縮在師傅耳邊,那把油紙傘落下擋住了少年的視線。

“比後山那銀雕還兇,”小和尚小聲嘀咕道,“好像有什麼東西,嚇得我胸口直哆嗦……”

溫軻見那油紙傘傘面下落,不以為意,側首眯眼:“和尚?”

赤足光頭頜首:“施主戾氣過重了,不太好。”

“不太好,是多好,多不好?”

少年之前消失的些許笑意此刻有回來了:“和尚不是慈悲為懷麼,那邊有一堆人開始做出非人舉動,有人哭爹喊娘,有人喊著救命,地上還晾著幾個快死的,為何不去普度一下?”

“你胡說,那幾個背上有傷的,早就被你的內力震死了!”支傘的小和尚聲音有些顫抖,不過藉著自家師父的勢,他還是勇敢地抬頭。

劍眉低壓,戾氣在雨中變得朦朦朧朧,溫軻咧嘴:“你何時見我出手了,你這小和尚倒是有古怪啊……”

這一壓,小和尚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頓時僵住,牙齒哆嗦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到少年身後的氣。

“師父,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