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不會這麼做。”
想了很久，惡龍這麼回答道。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厭惡青雲這個人類的。
大概是在陵峻市，聽師信然敘說，團團主席第一次表達出自己的欣賞？
還是在洪張市，團團主席和青雲頭一次見面時候的惺惺相惜？
他不知道。
反正從團團主席身死，惡龍幾乎就立刻意識到，他最大的敵人，會是青雲這個人類。
當然，那個時候的認為，是在他稱為東南妖大主席，一統東南地區妖盟，掀起跟人類打戰之後。
在那個時候，青雲會成為人類的首領，跟他惡龍，萬妖之首，成為宿敵。
但誰能想到，在東南妖大還沒有召開的時候，青雲居然就率領眾多修仙者千里行進而來？
要知道洪張市距離陵峻市，直線距離便超過了一千公裡！
更別說其中崇山峻嶺，溝壑流水無數，必須繞路前來，這路程絕對要翻上一番不止！
當得知青雲身後居然跟著七千餘眾的虛仙佇列時候，惡龍的心情是崩潰的。
人類修仙者的強度不用多少，妖怪最強的天妖也不過二氣虛仙境界左右，如何能夠跟人類對陣？
要不是真仙站在他這一邊，惡龍還真沒有底氣去對抗這支人類大軍。
從這一刻起，他便對青雲有了全新認識。
原來團團主席看重這個人類，果真是沒看錯！
青雲居然能夠看得這麼遠，提前這麼早趕來！
他居然能夠動員這麼多修仙者，如此強大的號召力且不說，竟然還能帶著他們千里迢迢趕來，踏上陵峻市這個妖怪的地盤！
要知道自從東南妖大盤踞陵峻市以來，這座都市便慢慢淪為了妖怪的地盤，不光是修仙者紛紛遠遁，凡人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通通搬離了此地。
當然對凡人來說，他們是感覺到這座城市日漸凋零，找不到生計，連種地都沒有好收成，這才不得不搬出了陵峻市。
陵峻市就此成為了一座鬼城。
這塊地方，活動著諸多妖怪，這差不多成為了修仙者的共識，什麼時候修仙者敢於成群結隊進入妖怪地盤？
青雲的聲望，青雲的膽量，青雲的智慧才幹，惡龍深深地領教了一番。
如果說之前，他還帶著輕蔑之心，視青雲和人類修仙者如土雞瓦狗，只要妖怪團結一致，在堂堂惡龍天妖的領導下，還有打不倒的敵人嗎？
所謂青雲，不過是這個敗者的代號而已。
但是從那一刻開始，惡龍便對青雲有了全新的認識，收斂起了輕蔑之心，甚至還有些緊張，和恐懼。
於是在緊張和恐懼的雙重加持下，惡龍向真仙們申請，提前了這一場人妖大戰。
後面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根本不在他的掌握，也不在那批真仙的掌握之中。
惡龍幾乎是近距離目睹著，青雲創造的種種奇蹟，從偷襲反擊，到天坑底端列陣，再到大戰江澈子，青雲是一次次重新整理著惡龍對人類的認知。
原來人類可以強悍到這種地步！
不，是青雲居然可以強悍到這種地步！
看到青雲一次次表現的時候，惡龍禁不住在想，如果讓他事先知道，青雲有這種實力和智慧的話，他還會興沖沖地準備跟人類的對戰嗎？
應該是，不會了。
在多次經歷生死後，惡龍內心清楚無比，他已經開始畏懼這個叫做青雲的男人，因為他瞭解了這個人類太多太多。
越是瞭解，便越發畏懼。
萬妖之首？可笑！
青雲如果真的想要不軌的話，直接進行斬首戰術，他惡龍還有反抗的能力？
連江澈子都硬生生死了兩回，妖怪們又能如何護住他惡龍？
惡龍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如果青雲想要對他不利，對妖怪不利的話，直接動手就是了，何必繞那麼多圈子？
繞圈子幾乎是弱者的專利，而非強者。
就像是青雲，要求惡龍做事的時候，直說就是了，從來不會婉轉，更加不會遷就。
“你做完了這件事，還是要死的，你做不完這件事，那就更要死了，我明確告訴你。”
青雲臨走前的警告猶在惡龍耳邊迴盪，讓他禁不住苦笑。
如果這就是要求人辦事的態度，青雲便是無疑的強者了。
即便是過去的惡龍，都不會如此強硬，如此無禮。
但此時此刻的青雲，說出這一番話來，氣勢別有三分強悍，讓惡龍無話可說。
鬼使神差，他踏上了尋找天妖之旅，哪怕迎接他的最終都是死亡。
“青雲不會這麼做的。”
惡龍對著眼前的天妖，自言自語般重複了一遍，“他這麼驕傲的人，是不會這麼做的。”
天妖或是帶著困惑，或是帶著驚愕，或是帶著擔憂的眼神，看著他們曾經的萬妖之首。
“到了這一步，妖怪的前程已經不在妖怪的手中，真仙擺明了對妖怪不利，如今唯一的可能，就是想方設法跟人類和解，和談，這才是唯一的出路。
要知道，人類培養修仙者的效率遠超妖怪，凡人一年四季均可發情，孕育後代的速度更是遠超我們的下妖，有這等血仇在，只要二三十年，人類便可以捲土重來。
但是我們妖怪又能如何是好？
天妖培育純靠機緣，根本毫無規律可循，再加上現在天妖損失眾多，種族滅絕，妖怪已經是群龍無首，如何能夠延續下去，去應付二三十年後的人類征伐？
所以現在，妖怪必須站出來，哪怕是蒙受屈辱，蒙受損失，都必須跟人類和解，好讓上中下妖們有足夠喘息的時間。
正好，我惡龍讓妖怪陷入了眼下境地，揹負這個向人類屈膝的罪名是最適合不過的了，只要人類答應和談，日後我便可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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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往後教育妖怪時，可以將我的形象描述得更加可惡，下場則更加慘烈，算是我能夠留給妖怪後代的一些警告意義吧！”
惡龍對著不同的天妖，說著幾乎同樣的話語，眼神裡像是沒了天妖，而是空洞地面對妖怪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