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即便是死去了，它的屍首依然像座小山似的矗立著，屹立不倒，彷彿永恆。
但是師信然知道，很快，隨著屍首中的靈氣消散，那些食腐的傢伙，禿鷲、鬣狗、蒼蠅會紛紛前來聚餐，將這頭蠢笨的大家夥化作腹中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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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又能供養出多少中上妖來，師信然心中暗忖。
這是天地自然的迴圈，對此他的悲傷倒也沒有多少，只是，他對於丘湖妖盟的觀感一下子變得極度惡劣了。
用藥物控制妖怪，這種卑劣行徑只有人類才能做得出來！
他沒想到，堂堂丘湖妖盟的盟主也會做這種事情！
何止與此？
熊大是何等簡單的妖怪，拿眼一打量不就看出來了嗎？
師信然一點都不哀傷，他只是疑惑，和憤慨。
跟青雲先生之前的舉動相比，這高下立判！
哪怕不是為了將來妖怪的道路考慮，也是在青雲先生手下呆著更加安全一些！
只不過，他已經是回不去了。
師信然閉上了眼睛，抬頭去感受風的流動。
既然已經出了南山門，哪好意思再回去呢？
既然那黃小仙拿我曲山部下視若無物，那他不去會會黃盟主，哪還好意思去面對自己的老部下呢？
“你說對不對，熊大？”師信然低下頭問道。
微風吹拂，吹得熊大頻頻“點頭”。
就在這時，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呼嘯，好象飛鳥撲襲地上獵物的疾風聲！
師信然驟然色變。
要知道，南山門裡，只有應澤是會飛翔的，而附近，唯獨丘湖妖盟擁有數支飛翔妖怪種族！
丘湖妖盟出動了？
是針對誰的？南山門？
師信然立刻緊張了起來，舉目望去，想要盡力搜尋到那飛翔目標的跡象。
如果真是丘湖妖盟提前出動，那他也顧不得自己的面子裡，需要馬上返回南山門警告他們！
然而，讓師信然震驚的是，他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好象是老應的。
師信然失神了。
老應是南山門唯一的飛行妖怪，而它的種族早就早很久以前就湮滅了，只留下了他獨自一人，師信然跟他是多年老友，根本不可能認錯。
只是，老應的個頭好象變大了許多。
師信然仰頭發愣，目測老應如同是膨脹了一番，展開翅膀足有一間屋子的大小，在地上籠罩了一塊小小的陰影。
老應飛得有點高，師信然需要極盡目力才能勉強看清楚。
只不過老應身受重傷，為什麼又可以重新飛行了？
難不成是青雲先生救好了老應？
師信然心中一跳。
青雲先生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代表，就如同是他們的守護神一般——當然，這個守護神有些殘酷，有些血腥，催促著妖怪們奔上站場，毫不留情。
如果是青雲先生的話，也許真的有可能。
那他們是往何處而去？
看這個方向，莫不是要去丘湖妖盟？
師信然幾度確定了老應飛翔的方向，得出了這個結論。
沉吟一番，他隨即邁開了腳步，跟上了地面上的小塊陰影。
正好，他也是要去丘湖妖盟！
雖然他已經背出了南山門，但也需要找那黃小仙算一算帳！
……
楚天站在應澤妖身的脖頸上，看這天邊墜落的太陽，確定著丘湖妖盟的方位。
“往左一點。”他說。
應澤依言調整。
“向右一點。”他說。
應澤不聲不響，做出了調整。
楚天突然有些想要流淚的意思。
看來迎風而立還是不習慣，多久沒有這樣幹過了。
他想。
就在這安靜的過程中，他忽然注意到了地上的某個移動物體。
但是因為應澤飛翔得太高了，憑藉人類的目力實在難以看清。
“虎徹，你看看地上在動的是什麼東西?”楚天隨口問道，主要是替身後的妖怪解決心理問題。
畢竟，不是所有妖怪都習慣上天的。
“是，青雲先生。”虎徹小心地回答道，同時移動了身體，凝聚目力，尋找地面上的目標。
“呃，那好像……是師老大，青雲先生。”他抬起了頭，有些驚訝。
楚天反倒是不為所動：“師信然嗎？也對，他本應該在去丘湖妖盟的路上。”
“我們要不要……”
“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應澤，加速，我們抓緊時間！”楚天淡淡說道。
應澤沉默著加快了速度。
看著迎面而來的風，楚天又想流淚了。
……
天上飛翔的應澤加快了速度，而地上的師信然發現有些跟不上之後，索性變化成為了妖身，強行跟了上來。
上面劈風斬雲，下面跨河翻山，彷彿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夕陽在西天緩緩下沉，在晚霞出來之前，他們終於是一齊看到了平緩下來的山勢，以及山勢末端的巨大湖泊。
大湖，雲夢澤！
這是一片無比浩渺的湖泊，湖面上霞光粼粼，好似一塊碩大無比的琥珀結晶，被老天爺丟在了這裡，鑲嵌在了大地上。
又如同是大地上一隻眼睛，只是蓄滿了黃澄澄的眼淚。
在距離雲夢澤數十裡的地方，楚天命令應澤停了下來。
巨大的身軀，帶著嗚咽的風聲，和地上的影子匯合，而一路追趕而來的師信然也靠了過來，重新變成了人身。
“你們按照原計劃，我跟他談談。”楚天不動聲色地說道。
從應澤的脊背上，翻下來了若干妖怪，大部分都是上妖，少部分還維持在中妖的境地——這些不是剛剛進入南山門的準門徒，又是誰呢？
以應澤如此寬廣，近乎一個房間的臂展，足夠裝下這麼多妖怪了。
當然，重量部分，還是需要上妖都變成人身才能解決，否則妖身一現，這艘“飛艇”就要掉下去。
眾妖向著楚天行禮，隨即分頭散去。
師信然緩緩靠了過來。
楚天注目著他，臉色有些冷。
“跟應澤相比，有時候，我覺得你都不配和他做朋友。”楚天冷冷說道，“你們之間的勇氣，差得實在太大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