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上，黑夜帶刀者的狀況越發下風起來。
周邊躲在遠處圍觀的虛仙心思便越發多樣起來。
這裡不僅僅包括從洪張市趕來的虛仙，也包括海州市自己聚集而來的虛仙。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通通是第一次見識和真仙戰鬥的場景，眼神微妙，心思複雜，情緒難明。
從洪張市來的虛仙在擔心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而海州市的虛仙則是在想，以後他們各自勢力門派該如何是好。
真仙，明顯戰鬥力超越了虛仙。
不提那些中低階段虛仙，光是九氣虛仙，一個昨天才透過天劫的真仙居然能夠穩穩壓制住三個！
要是換作八氣虛仙，七氣虛仙，那不是能打十個，二十個？
海州市能夠湊出十個二十個高階段虛仙嗎？
難。
經歷了斬虛之陣，各個勢力雖然沒有派出自己最強的虛仙，但看在聖堂的面子上，派過來的虛仙通通都是家族的中流砥柱。
然後，消耗掉六七百虛仙，換來了三名真仙，三名至今還困在斬虛之陣中的準真仙。
正如青蛇君等人所見到的那樣，海州市的高階段虛仙真的不多了。
那麼之後，海州市的格局該何去何從？
隨著大霧散去，圍繞過來的海州市虛仙沉默不語，一言不發，只能注視著場上的戰鬥。
戰鬥日趨白熱化。
青蛇君和荀月朗離癱瘓已經差不多了，光是和真仙部分心思較勁便讓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黑夜帶刀者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放棄。
這也是圍觀眾虛仙能夠繼續看下去的唯一指望。
即便是局勢被陳魯公掌握了八成勝算，這個鐵塔一般的男人始終沒有露出沮喪失落的表情。
反而每次被陳魯公震退，便發出一聲咆哮，越發兇猛地衝了上去。
彷彿佔據上風的不是對面真仙，而是他。
所謂白熱化，指的也是黑夜帶刀者近乎打出了性子，奮不顧身地搏鬥攻擊。
對於這一點，圍觀眾人無不欽佩。
能夠以九氣虛仙之身，應付陳魯公這麼長的時間，黑夜帶刀者的實力不可小覷！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相比較一下，青蛇君和荀月朗的臉色就非常難看了。
同為九氣虛仙，差距居然這麼大，是兩人自己都難以想象的。
有心繼續戰鬥，卻無力發勁，更加沒有戰鬥的意志，他們怕了。
真仙彷彿彷彿是不同於這個世界的怪物，野蠻，粗暴，強大，根本不按照以往戰鬥的規矩來，硬生生拖累了他們。
在找不到能夠應付的辦法之前，兩人寧可對真仙近而遠之。
砰！
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響起。
黑夜帶刀者這一次不僅僅是被震退，在踉蹌退後的時候，膝蓋一軟，竟然半跪倒在地，手掌不得不撐住了地面。
陳魯公同時退後一步，神情不見絲毫疲憊，從容肅立。
鐵塔大漢明顯是拼命掙扎著要站起來，但卻怎麼都爬不起來。
到了這種境地，一個九氣虛仙是被硬生生累虛脫了。
不光是體內靈氣跟不上消耗，精力、體力都到了極限，肌肉酸痛不已，氣血急速奔行下，連經脈血管都無比脹痛，像是下一刻便會爆裂開來似的。
黑夜帶刀者的腦殼更是嗡嗡直響，彷彿有無數蜜蜂在瘋狂蟄著他的腦子。
換做是普通的虛仙，怕是要**起來，但是黑夜帶刀者只是僅僅抿著自己的嘴唇，半跪在地，昂著腦袋看陳魯公。
陳魯公沒有說話，也沒有逼迫，只是在等待。
周圍眾人齊齊屏住了呼吸，同樣在等待。
半晌過後，黑夜帶刀者閉上了眼睛，吐出一口氣來，就連這一口氣，都彷彿經過高溫加熱似的，在早晨有些微涼的氣候裡散發出了騰騰熱氣。
“真仙手段，果然了得。”他說。
“作為虛仙，你盡力了，這已經是九氣虛仙的極限。”陳魯公露出一絲微笑，如實稱讚道。
一個好的對手，是修仙者最後的磨刀石。
陳魯公本以為要到洪張市，才能夠找到青雲作為自己磨練修為的對手，沒想到在洪張市就碰著了一個。
這一仗，對黑夜帶刀者絕對受益良多，對於他來說又何嘗不是？
“我不甘心。”
黑夜帶刀者卻是吐出了這樣子一個令人詫異的詞彙，雙目緊閉，眼皮底下眼珠子卻在劇烈顫抖著，像是強行控制自己似的。
“有什麼不甘心？”陳魯公側過腦袋，挑眉道。
“你還不算是真正的真仙……但我居然連你都打不過……”斷斷續續，黑夜帶刀者吐出了讓人難以理解的詞彙。
陳魯公深深地望了鐵塔大漢一眼，微微點頭。
“等你以後見到青雲先生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真仙。”
聖堂之主的聲音很是篤定。
在和青雲經歷過斬虛之陣，回憶起裡頭上千場人格場的戰鬥之後，陳聖堂才逐漸感受到青雲的深不可測。
對於修煉之道的認知，對於上界雲國真仙的態度，對於全盤計劃的隨機應變……一切都彷彿在青雲的算計當中，用勝券在握形容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這樣子的人，卻無法讓陳魯公感到絲毫威脅！
這意味著什麼？
換做普通修仙者，當然渾然不覺，但是陳魯公這種身份的上位者怎麼可能不清楚？
這意味著青雲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感染了他，讓他心甘情願站在了青雲的立場之上！
甚至心甘情願這詞用得都不太恰當。
因為在其中，陳魯公沒有感覺到絲毫異樣，絲毫抗拒，連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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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懷疑過青雲，只覺得一切理所當然。
這反而回想起來有些恐怖。
說是青雲的人格魅力也好，是他的遠大理想也好，是他的堅持，是他的眼光，是他的計劃……哪一點都行，但陳魯公只確信了一點。
那就是永遠不要和青雲此人為敵！
就算不站在青雲的立場上，也不能站在青雲的對立面去！
當黑夜帶刀者談及‘真正的真仙’之時，陳魯公便不禁聯想到了這一點，心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