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地面上平平無奇的八荒之地，深地處會有這樣的奇觀。
沒想到仙佛魔戰前據傳被夷為平地的魔界都城之一，居然被藏到了地下。
自山縫出來，看著眼前被幾條大河圍繞著的黑色城池，蘇吉利很有些不現實。
“典籍上記載魔界最常見的是魔岩石，果然不是虛言。”
眼前這層層疊疊，高高低低的樓邸，盡皆由堅硬的魔岩石作低，黑色瓦亮的材質，即便過了數千年，依舊在暗河的襯托下閃著夜的光，若是忽略殘破的城牆，無數坍塌的亭樓，倒也能想象得出數千年前魔界的風光。
正當蘇吉利要遊近再看看，旁側一道陣法之力猛然湧來，將她逼回了那道狹縫之中。
難怪這城池能保留下來，居然還有陣法護著。
陣法略過，周圍浮起結界之際，蘇吉利瞭然了。
方才玄黃旗之所以如此激動，因當是在城池外結界消失的空當，感應到了什麼。
如今陣法再起，隔絕之力甚強，自然也將它排除在外。
只是……鸞月和豬剛鬣不會也……進去了吧？
保護城池的陣法嚴謹森然，蘇吉利在狹縫中貼著左側遊了許久，沒找到一絲漏洞可鑽，只在狹縫盡頭感應到另一條暗河所在，就再無所獲。
她並沒有提前做好長時間離山的準備，算算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只得遺憾的循著新探查到的暗河順流而下。
北荒地大，回去的這條河流一路向南，蘇吉利心道歸程不短，沒想到從暗河通的溝渠回到地面時，居然到了北荒邊境。
這路程，幾乎相當於她從西牛賀洲跨了兩座海到了東勝神洲！
看著前方山高水長望不到頭的歸路，蘇吉利有些牙疼。
發現一條暗河不易，她原也只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才選了新路，事實證明，鋌而走險這種事，得趁著天時地利人和才好嘗試，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蘇吉利比預期晚回去半日，不僅如此，還差一點被上頭來巡檢的糾察官抓住把柄。
真是三十年風水輪流轉，想當年她當糾察官的時候，天庭哪個仙倌不給好臉色看，如今到混成了看人臉色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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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為了……也罷，為了雙霜，受些委屈也沒什麼。
一番折騰，等豬剛鬣和鸞月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
看來進那城池一次，需要個把月功夫。
蘇吉利如今雖然表面看著自由，每日也須得寅卯打卡，想得個長假期，只能是去參加眾仙大會的當日，接著上下九重天的時差，才來得及。
算計好這件事，蘇吉利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等日子。
距離眾仙大會還有半年，蘇吉利終於把修煉提上了日程。
沒辦法，每日裡蹲點的浮屠山土地仙日子，真是有些難熬，還是樹立個小目標更現實些。
此前在天庭誤打誤撞長出來的三朵花苞，在主人半年的勤奮修煉下，終於……長了些。
要說蘇吉利最近最大的收穫，卻是入魔水終於幫她想起了方寸山七年學藝的時光。
一夢經年，當年如她，蠢笨傻到無可救藥，明明天賦不在道法，卻鉚足了勁兒為難自己，下山後回了花果山，明明那麼多辦法，卻偏偏選了與玉玲瓏做交易這一條最慘烈的路。
落得個換皮還要被抽骨的下場，饒是她自己在夢中看一遍，都有些憋屈。
要不是如今的玉玲瓏已經被東方朔拎清打落成灰，蘇吉利怕是立即就要去尋仇洩憤了。
只是有時候後悔和醒悟來的太晚，也只能走好當下。
一夢三秋春載過，半年的時光很快到了盡頭。
蘇吉利終於等來了心心念念的眾仙大會。
***
這一日，大清早的，眾仙大會即將開辦的訊息就和土地仙的調休官令一起飛到了蘇吉利的樹屋外頭。
原本在凡界任職的各類仙倌，都是沒資格參加眾仙大會的，蘇吉利這個例外，也算給東方朔找了不少麻煩。
眾仙大會一開數十日，下九重天就是幾十年，蘇吉利身為土地仙，官務自然要尋人來抵，又不能隨便找一個頂上，自然只能拖老朋友幫忙。
東方朔雖然早有心理建設，等這一天蘇吉利揮揮衣袖上天時，還是難過的想要流眼淚。
明明他費盡心機下了凡間，可為何還是沒有機會去凡世裡走一遭，只等來了數不盡的官務，和越幹越多的活計？
到底觀音師傅說的時機在什麼時候？
***
當日，得知蘇吉利居然能夠自愈魔焰燒傷的東方朔，叮囑了都羅保守秘密後，就跑去了南海見師傅。
觀音在面對徒弟時一向嚴謹又肅穆，比蘇吉利在時要正經多了。
正經的觀音，託著正經的玉淨瓶，正經的對著東方朔說，“大仁，你怎麼比我預料的時間晚來了這麼多日？”
以東方朔如此推一反三的智慧，早在許久之前就該意識到蘇吉利的身份，沒想到居然是在生生見了現實場景後才跑過來追問。
“看來，我對你的期望還是過於高了。”觀音正經的說著打擊徒弟的話。
想要從師傅嘴中聽到誇獎的話，一向只有蘇吉利在的時候才有這種福利。
東方朔已經習慣性的免疫了。
他恍然醒悟般指著外面的木架子，“師傅，這些日子怎麼都不見囉嗦，該不是小魚幹吃完了又跑去隔壁刨上佛的筍吃了吧？”
囉嗦便是那只彩羽鸚鵡的名字。
觀音無奈扶額，到底為了端嚴忍住了，“囉嗦早就下凡了，你怎麼連這個都沒算到？佛堪印你到底有沒有在好好修煉？”
見師傅一面，得到的話卻都只是質問和嫌棄。
東方朔屁都沒問出來就被觀音以滾回去好好修煉的名義轟出了南海動物園。
當然，在外人看來，觀音是用請的，在東方朔心裡，換個翻譯就是讓他滾。
到最後，蘇吉利真正的身份，都沒得到驗證。
等等，東方朔站在白雲端猛呼了自己一錘頭。
“囉嗦下凡了？”
連囉嗦都下凡了，師傅提到的合適時機，豈不是就要到了？
也就是說，他蹲在股鐘山的日子，沒剩多少了？
抱著如此歡喜回到案卷後頭的東方朔，自然沒想到，彼時等著他的，會是蘇吉利走後更多、更辦不完的官務。
好兄弟，有時候的確要有些覺悟，否則那些年蹭走的好運氣，什麼時候還？
觀音也為她這看不穿的徒弟，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