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檸月在對裴正東做的一場祭奠。
必須要做。
是超脫他,也是超脫她自己。
杜振東靜靜地任由她發洩,她的感覺,他懂。
過了今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墓碑上的那個少年,永遠都停留在最美的時光,照片上的他,眉眼外捉,舉世無雙。
他一身白衣,依然若雪,像是無論過去多少年,這身白衣都是一塵不染。
可是這個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裴正東死亡過後,一切都恢復成了原來的寧靜。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現如今趙檸月已經懷孕六個月了,肚子大得像個圓滾滾的皮球。
杜振東工作雖然忙,卻也抽出了時間陪著老婆去了一趟貧民窟。
原先的貧民窟,早就被開發商改造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綠樹成蔭,百草豐茂,高高的樓房,再也看不到原來的影子。
趙檸月站在門口,朝著裡面望去。
腦子裡面還是能夠想到那些過往,一遍一遍,跟刷油漆似的,在她腦子裡面過。
那個時候,她真以為自己要在這裡等死了。
她還是能夠想到裴正東。
那個總是喜歡穿著一身白衣的少年,風度翩然,眉眼深處卻又匿藏著別人看不懂的憂傷。
他喜歡聽英倫風的音樂,喜歡在走路的時候一隻手抄在口袋裡面。
因為他另外一隻手,總是要捏著一點類似於碎紙片一樣的東西。
這是裴正東的習慣。
就好像空蕩蕩的手心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握住似的,讓他覺得沒有安全感。
無論過去過久,有些記憶是永恆的,帶給她的衝擊力,也是永恆的。
她忘不了那只手是如何伸到她面前,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那是,她的救贖。
雖然日後這救贖變了味道——
可是曾經的感覺,無論怎樣,都揮之不去。
“以後這些痛苦的記憶,就留在這裡,我會給你創造新的回憶。”
杜振東伸手輕輕拍打著趙檸月的肩頭,隨而,又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攬在自己懷裡。
趙檸月嘆了口氣,不知是風沙迷了眼還是別的緣故,感覺到眼角變得有些溼潤起來。
“其實痛苦的也好,開心的也好,現在我也釋然了,如果沒有曾經,就沒有現在的我,當然——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希望再回到原來的過去了。”
誰都想要安安穩穩過一生。
誰都不願,自己的過去被痛苦和陰霾充斥。
對於趙檸月而言,她的過去是黑暗又壓抑的。
她在最少女的年紀,遇到了風華正茂的徐正東。
又在自以為最懂愛的年紀,遇到了裴正東。
裴正東是拯救她的第一道光,杜振東是拯救她的第二道光,這兩個人都是對她影響很深,不可或缺的人,每一個都很重要。
而她今後要面對的將來,就是杜振東陪她一起攜手度過。
“乖……我答應你,你不會再有原來的過去了,往後餘生都是美滿的。”
杜振東攬著趙檸月,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角,帶著珍惜和憐愛。
從此以後,這個女人就是他要用生命來呵護的,後半生,他只愛她一個人。
趙檸月閉著眼睛,感受著這份溫暖,感受著杜振東薄唇的弧度,還有陽光灑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那份感覺。
兩個人之間信任最大。
她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碰到杜振東這樣一個信任自己的人。
也感謝,現在的自己終於有一個男人疼著她了。
……
今天的陽光很好。
花香綿軟,簇燃枝頭,微風也是剛剛好。
濘城民政局的門口,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摟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
榆樹斑駁的影子落在二人的身上,顯得格外美滿。
進去之前,杜振東重重嘆了口氣,眸底含著幾分愧疚和抱歉。
“老婆,對不起,最近工作太忙了,說要領證的,一直拖到現在,你不會怪我吧?”
趙檸月搖搖頭,“沒事,領證只是一個儀式感罷了,後半輩子你可得對我好。”
“嗯。”
杜振東俯身下來,用鼻尖輕輕碰著她的臉,笑著道,“一定對你好。”
牽著她的手,一併走了進去,今天來結婚的人不少,看樣子是個結婚的良辰吉日。
不過在場的跟趙檸月這樣挺著大肚子來的,可沒有。
杜振東覺得她今天走了不少路,很辛苦了,便打橫將趙檸月抱了起來。
“喂!”
她驚叫,緊緊抓著他的胳膊,拍打著他的手臂。
“你幹嘛?大家都在看我們,快放我下來。”
“老婆,以後你就跟著我享福吧,今天我杜振東對著民政局發誓,我要是以後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就把我腦袋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趙檸月哭笑不得。
“我要你的腦袋做什麼?真是服了……”
好好的日子,不知道要說好好的話。
杜振東抱著趙檸月到了登記口。
辦理登記的是個中年婦女,眸光在杜振東和趙檸月的身上流轉,然後看著趙檸月的大肚子咋舌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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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都懷孕這麼長時間了,才結婚啊?”
還沒等趙檸月回答,杜振東就主動搶答,“都是我不好,因為工作的一些事情耽擱了,能快點辦手續嗎?我很急,我想快點把她娶回家做老婆。”
趙檸月憋著笑。
看他猴急猴急的,跟上廁所要憋不住了似的。
阿姨笑了笑,很是滿意兩個人的恩愛,“你可一定要對人家姑娘好啊,女人懷孕生孩子不容易,十個月可累著了呢。”
“這是必須的,你就放心吧。”
杜振東一字一句地道。
然後就聽“咣噹”兩聲,兩個小紅本本上面就多了幾個鋼印。
趙檸月也覺得自己的腦袋被咣噹了兩聲,愣愣的看著小紅本,上面寫著“趙檸月”和“杜振東”的名字。
從今天開始,趙檸月終於正式成為杜家的媳婦兒了。
……
有時候,幸福會來的很晚。
但我會等。
各有渡口各有歸舟。
相信磨難的盡頭,真的會是另一個開始。
趙檸月心裡面這麼想。
願天底下的每一個女孩,幸福不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