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哈哈哈，誰願意和穆雙人約會呢。”
“我只是猜測而已。”
夏侯靜黎也不信穆雙人是要去約會。
兩個人的對話鑽到了穆雙人的耳朵裡，她並不在意，眼中只有自己面前的裙子，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明媚又開心的笑容。
這抹笑容，落入了夏侯靜黎的眼底。
令她驟然之間覺得慌亂。
該死的……
不得不承認呀，其實不戴眼鏡、不戴牙套的穆雙人，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穆雙人這個醜八怪竟然對自己造成威脅了？這個想法讓夏侯靜黎覺得後怕又恐怖。
“喂穆雙人，你是要去約會？！”
為了證實自己這個猜想是錯的，夏侯靜黎上前一步，微微眯著眼睛，問道。
“關你什麼事情。”
穆雙人根本連看都不看她。
她和夏侯靜黎最大的一點不同就是，她從來不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情浪費時間，因為被傷透的心早已經是刀槍不入。
“切！像你這種土包子，誰能跟你約會！”
夏侯靜黎說著，眼睛一邊瞄著穆雙人床上的裙子。
那條粉色的裙子看上去挺好看的，那條黃色的也不錯，靠，她這是怎麼了，竟然覺得穆雙人的裙子很好看？
穆雙人最終沒有穿裙子，而是選擇了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色T恤。
她覺得自己確實是胖。
胖的穆雙人穿裙子，不好看的。
簡單地疏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沒有照鏡子，就這麼兩袖清風地走了。
“看呢。穆雙人竟然真的出門了哎！”
躺在床上的阮麗麗，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穆雙人的動向。
今天是週末，沒有課，夏侯靜黎忍不住哼了一聲，“跟過去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麼。”
“這樣……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看穆雙人的架勢，八成就是去約會，我只是想去看看到底是瞎了眼，竟然看上穆雙人了。”
……
夏侯靜黎怎麼都沒想到，那個瞎了眼的人——
竟然是陳毅傑！
是她最喜歡、最崇拜的陳毅傑！
當看到那個身材欣長、面容俊美的男生靠在牆上，雙臂抱著胳膊，等待著穆雙人的時候，夏侯靜黎的臉都氣得扭曲了。
她多麼希望自己是看錯了！
為什麼對方竟然是陳毅傑！
明明天底下那麼多男生，為什麼偏偏是他！
穆雙人朝著陳毅傑走了過去。
他瞄了她一眼，懶散的哼了一聲，“你就不知道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
聞言，穆雙人低頭盯著自己黑色帆布鞋的鞋面，抿唇。
“……抱歉。”
她覺得，自己這樣盡力了。
陳毅傑無語，扶著額角：“算了，人長得醜怎麼打扮都醜，你就這樣就行了。”
穆雙人：“……”
眼看著他說完就轉過身去自顧自走在前面，穆雙人趕忙跟上。
一前一後。
就像是很多次一樣，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隔著約莫著一個人的距離，但這距離像是根本不存在，又像是一道厚重的圍牆。
穆雙人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的，聒噪著她的耳。
“那個，抱歉了，讓你等了我五分鐘。”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剛到，我才沒等你！”
“哦……”
兩個人走到了電影廳，陳毅傑去買了兩桶爆米花，一桶遞給她。
穆雙人用力咽了兩口唾沫，並沒有伸手接。
“我不要了，你自己吃吧。”
“為什麼？”
“我……減肥。”
“呵呵。”陳毅傑笑起來。
帶著點揶揄和壞意。
“你是覺得你減肥了，就能變成絕世大美女了？”
“是你說的，你不喜歡胖子。”
陳毅傑一愣。
哦對，他想起來了。
上次穆雙人同他表白，他就用這個理由拒絕了她。
他原本以為她減肥是為了自己，沒成想，竟然是為了他。
“切，你以為你減肥了我就喜歡你了？做夢……”
最後兩個字，他說的很小聲，完全是下意識壓低了嗓音，所以穆雙人沒聽清楚，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麼？”
“算了，沒什麼，電影要開始了！”
他自顧自走了進去。
坐下。
這明明是一場悲劇的電影，但是陳毅傑並沒有哭，撐著額角這麼看著螢幕，嘴角卻是上揚的，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穆雙人哭得稀里嘩啦，她非常感動裡面女主角對男主角的愛。
可是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主角，一點都不體貼，根本就不知道在她哭的時候遞上紙巾，更別提將她攬入懷裡好好安慰一番了。
……
兩個人從電影院出來，陳毅傑伸了一個懶腰。
“真是無聊透頂的電影，我都睡著了。”
他打了一個哈欠，一邊說著，兩隻手交叉揹著後腦勺。
穆雙人歪了下腦袋，很是不解地瞧著他，“可是我看到你好像在笑。”
“笑？我笑了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我……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那是你看錯了！”
“哦……”
在陳毅傑面前，穆雙人下意識慫。
可能這就是愛情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兩個人又是一前一後地走著，陳毅傑的步子很大，走路又快，根本就沒有紳士風度，沒多久就把穆雙人甩在後面了。
但是穆雙人還是很開心。
她覺得，這是自己最快樂的一個下午了。
她並沒有看到躲在柱子後面，那個面容精緻的女孩。
此時此刻，盯著穆雙人，夏侯靜黎恨不得將她殺了才好……
因為嫉妒的緣故，夏侯靜黎的臉色變得扭曲，陰鷙。
我要你不得好死！！！
“穆雙人，你活著就是浪費空氣！”
“穆雙人，賤人，快去死！”
“穆雙人，你這個噁心的醜八怪，你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翌日一大早，穆雙人的桌子上就擺滿了一條條咒罵她的橫幅。
紅色的筆跡，像是用鮮血寫出來的字，不堪入目。
換做旁人，八成早就被這種話嚇得尖叫驚悚，或者暴跳如雷質問這是誰幹的，找出真兇之後，然後痛哭一頓。
但是穆雙人沒有。
她很冷靜地將這條橫幅丟到了垃圾桶裡面，然後又很冷靜回到座位上坐好。
坐在穆雙人斜對面的夏侯靜黎，全程都在盯著穆雙人的臉。
她真的想不明白，穆雙人的軟肋到底是什麼。
她到底害怕什麼？
為什麼明明是處在一個孤立無援的狀態，卻還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來？
“砰——”
夏侯靜黎用力拍打了一下桌面，手心很快就紅了。
當真是要氣死她了。
穆雙人這個該死的賤人！
她的反應，根本就不是夏侯靜黎想要的結果！
下課了。
這是上午最後一堂課，現在是十二點，大家夥都趕著去食堂吃飯。
穆雙人收拾好書包之後，便提著垃圾桶，走到了夏侯靜黎的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裡面的東西，那些橫幅連同垃圾一起，都倒在了她的桌子上。
“你做什麼？！”
夏侯靜黎像是炸毛的雞，直接從座位上彈跳起來，尖叫聲響徹整個教室。
穆雙人抿唇，一字，一頓，“這叫，禮尚往來。”
“你——你怎麼知道這是我做的？！”
“因為，全班只有你會這麼噁心。”
穆雙人說完就走掉了。
她的後背挺得很直，周遭兩邊的人都給她讓出一條道路來。
那條路只有她一個人，其他人只能遠遠地看著，注視著穆雙人漸漸遠去的背影。
那是屬於穆雙人的精神世界，沒人可以駐足，除了陳毅傑。
“啊啊啊啊穆雙人！氣死我了！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討厭的人啊！”
夏侯靜黎伸手，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全部拂到了地上去。
她的頭髮都亂了，手指在發抖，臉色因為生氣變得漲紅起來。
一旁的阮麗麗嘆了口氣，“好了，彆氣了，我們去吃飯吧。”
“吃什麼吃，你滾開！現在別煩我！”
阮麗麗無語：“……”
要不是看夏侯靜黎有錢有勢，她才不會跟她做朋友。
其實她和夏侯靜黎之間也不是真正的朋友，她知道，在夏侯靜黎的眼裡，只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跟班。
這樣的友誼，如同易碎的泡沫，說不定哪天就會煙消雲散。
……
穆雙人往食堂的方向走。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暖融融照在她身上，整個人都變得溫暖起來，她的心情並沒有受到那些橫幅的影響，她依然是開朗樂觀，堅強堅韌的穆雙人。
她打了飯，然後一個人坐好。
今天穆雙人要了兩碗米飯，她覺得自己的胃口特別好。
“我能坐在你對面嗎？”
一道甜美的嗓音，在耳邊浮響。
穆雙人抬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留著娃娃頭的女生，白白的皮膚，很嬌小玲瓏。
這是孫怡然。
她認識。
這是她的同班同學，看上去很文靜的一個姑娘，不過，穆雙人和她的交集並不多。
穆雙人點點頭，表示預設了，她本來就是話少又沉悶的性子，也就是在陳毅傑面前，才能表現出女孩應該有的嘰喳和笑意。
“謝謝。”
孫怡然便在穆雙人的對面坐下，一邊打量著她。
“我臉上有髒東西？”穆雙人摸了摸自己的臉，聲音淡淡的。
孫怡然搖頭，笑了笑道：“我好佩服你，我覺得你好勇敢，好帥氣。”
“什麼？”
“其實……不瞞你說，我在上中學的時候，也被校園暴力過，跟你一樣孤立無助，沒人幫助我，但是我沒你這麼勇敢，知道反抗保護自己，唉……”
“總而言之，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時光，現在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被全世界孤立，欺負，嘲笑，沒有朋友。”
“可是呢，透過我觀察，我發現你又同我不一樣，看到你三番五次反擊夏侯靜黎，其實我很激動，說真的，穆雙人，我打從心眼裡面佩服你。”
“……哦。”
待到孫怡然的話說完，穆雙人淡淡地點點頭。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佩服，因為她只是做自己。
這沒有什麼值得敬佩的，每個人的經歷不一樣，感受不同，向來沒有感同身受這一說。
“真的很抱歉，我明明知道受害者的那種滋味，卻對你的處境，視而不見……”
“所以你現在是想說什麼呢？”穆雙人的一雙眼睛清澈，瞧著面前的人。
這是一雙沒有被汙染過的眼睛。
因為，迄今為止，她還是相信希望的穆雙人。
孫怡然咬了下嘴唇，低垂著眉睫，“我想過了，我不應該對暴力行徑視而不見，我想要同你做朋友，可以嗎？”
“你確定嗎？你也知道我在班裡的處境，你同我站在一起的話，夏侯靜黎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知道啊……就因為知道那種滋味，才想要彌補當年的遺憾。”
如果，她再一次被校園暴力了，
那麼這一次，她會奮起反抗，不會再像當年那樣被人欺負了。
穆雙人沉默了片刻。
隨而才道，“隨便吧，不過，我不需要朋友。”
她自己一個人，無牽無掛，孑然一身不必送，真的很好。
像是沒聽到她後面那句話，孫怡然笑著道，“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以後我們兩個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吧，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想做的，我也可以陪著你的。”
穆雙人點點頭，端著餐盤走了。
看得出來，她真的不清楚如何去交朋友，自己吃完飯就走，話也不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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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怡然不惱，就這般跟在穆雙人的身旁，嘰嘰喳喳說著今天學校的趣聞樂事。
比如今天的廣播站怎麼樣怎麼樣，今天她在路上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人，聽到了什麼娛樂八卦，等等。
一直都是孫怡然在說話，穆雙人一言不發。
走了一會兒，她這才看了孫怡然一眼。
這個女孩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了月牙，是個很好看的女孩子，挺可愛的，感覺挺單純的，沒什麼壞心眼。
到了宿舍門口，穆雙人就看到一抹並不陌生的身影。
陳毅傑。
他今天穿著一身白色，乾乾淨淨的，像個不惹世俗塵埃的謫仙，不太像平時的陰暗風。
穆雙人環顧一圈，不知道，陳毅傑是在等誰。
“你特麼的在看誰呢？！”
某人一雙黑眸落在穆雙人身上，衝她次鬍子瞪眼睛的，“你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