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見雲朵，透亮，卻會比之前稍稍暗了一點，月亮的輪廓明顯起來，仔細看還是能看見星星。
鄧教官順著甘一凡視線看去，呢喃低語：“都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不知我那早夭的小子有沒有機會，能不能看一眼這個世界？”
這個話題沒法接，甘一凡說：“教官找我有其他事？”
“留個電話給你。”遞了張字條過去，“上面有三個電話號碼，前面兩個是我和老黃的，第三個是我們組長的。過兩天我和老黃都要進深淵空間接人，沙蟲在空間入口出現，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進到裡邊，以防萬一吧，如果這次我們沒出來，你想離開甘寧行動組可以直接給我們組長打電話，他也希望你過去泰州。”
“別著急拒絕，就當是給自己多一個選擇，泰州離甘家莊又不是太遠，高速不到兩個小時，從甘家莊到甘大也要近一個小時。如果你去泰州，大學任你挑，每週一樣可以回甘家莊……”
這邊鄧教官勸說甘一凡，山那邊趙熊烈轉過來，兩人都看見了，鄧教官輕輕拍了拍甘一凡肩膀，低聲說：“黃凱名聲臭，老趙脾氣臭，聽說你把他們弟子都給打了，小心著點。”
鄧教官說完從另一側山崖走開，趙熊烈過來，哼了聲說：“鄧大嘴跟你說啥了？”
鄧大嘴？字條上明明寫著鄧斌，是綽號嗎？
“別聽他瞎咧咧，這傢伙最擅長編故事，還真有笨蛋信他，想跟他去泰州。”
編故事？甘一凡愣了一下，又覺得不像編故事。
“走，給你看個好東西。”趙熊烈不由分說，拉起甘一凡就走。
趙熊烈口中的好東西擺在他帳篷桌子上，兩瓶火焰噴射器的油瓶，其中一瓶連線一根導管，導管另一端木塞子塞住。
“我試了一下，好傢伙比火藥威力猛，一瓶蓋的量能抵一小袋火藥。我給你裝了一壺，悠著點啊，得用小瓶子裝，火芯棉插進去使用。”
“火芯棉是什麼東西？”
“打火機火芯棉……你不抽菸？”
“不抽。”
“那你用我的。”趙熊烈取了個小玻璃瓶出來，瓶口密封，插了根火芯棉，火芯棉焦黑，顯然已經使用過。
“你這樣把火油倒進玻璃瓶，瓶蓋一定要塞緊，不然會爆炸……”趙熊烈邊解釋邊操作，點燃火芯棉，一股赤紅火焰燃起，接著用兩根指頭掐滅火焰說：“你試著做一遍。”
甘一凡做了一遍，也打算用手指掐滅火焰，趙熊烈笑罵道：“傻小子，你還滅它幹嘛，吸收啊！”
甘一凡窘迫道：“我自己修煉慣了，不習慣身邊有人。”
“毛病真多。”趙熊烈嘟囔了一句，到帳篷外去了。
甘一凡猶豫了一下，話說他還從來沒有試過直接吸收火焰，看著赤紅的火焰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掌心嘗試了一下火焰熱度，比不上離火溫度，心裡一寬，嘗試吸收。
一會兒，甘一凡出去說：“好了。”
趙熊烈愣了愣，“這麼快？”
進到帳篷一看，小半瓶火油點滴不剩，疑惑道：“你是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吸收？”
“是啊。”
“那怎麼會這麼快，得有三瓶蓋的量吧，你全都吸收了？”
“是啊，我就是把手掌放上去，一會兒就燒完了。”甘一凡也感到疑惑，“難道我錯了？”
“不是不是，既然吸收了就沒錯。”趙熊烈回頭看了看他，“會不會有體內著火的感覺，就是特別熱，吃得特別飽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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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一凡感受了一下，“有點熱，但沒有吃飽飯的感覺。”
“這不對呀，我吸收一瓶蓋的量就有飽脹感，體內特別熱，而你還不到四級……”趙熊烈緊張道，“要不，你再試試？我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甘一凡想了想，點點頭。
離火術不能在人前修煉，但吸收火焰修煉就沒有必要避人了，他也想嘗試在趙熊烈面前吸收一次。
趙熊烈沒敢讓甘一凡多倒火油，就一瓶蓋的量，點燃之後，甘一凡手掌放了上去，然後就聽見“嗖”的一聲輕響，火油光了，火滅了。
“你這……你這違反物理規律啊！”趙熊烈有點懵，用火芯棉引燃，作用就是延緩火油燃燒速度，方便吸收，可甘一凡倒好，火芯棉就像根本起不到作用一樣，直接全燃了，點滴不剩。
“熱不熱？漲不漲？”
“熱，但不漲。”
“應該跟你大胃王有關……”趙熊烈自己找到原因，惆悵了一下，“能吃真好。”
“……”
從帳篷出來，甘一凡忍不住笑了，實際原因當然不是什麼胃口大，而是他利用離火術修煉功法吸收。飽脹感確實沒有，不過，卻讓他感受到體內離火充盈。他有一種感覺，如果現在全力出拳，很有可能火焰超過一米。
“這算不算速成？”他想了想，決定找個對手試試火焰威力。
天黑了，山上多了幾盞探照燈，將警戒線周圍完全打亮。
趙熊烈一邊接電話一邊從帳篷出來，抬頭看見甘一凡，感到詫異，對著話筒說了幾句，結束通話，“你怎麼還在這裡？”
“等教官。”
“等我幹嘛，我有正事要辦，可沒工夫管你。”
“跟你下山。”
“那不行。”
“我有自保能力，沙蟲追不上我。”
“那也不行，夜晚太危險。”
“其實是我吸收火油之後，實力大進，我感覺能一拳打死沙蟲。”
趙熊烈愣了一下，笑了，“敢打敢拼是好事，不過光靠感覺可不行，搞不好會沒命。”
“我確定！”
“確定？”
“確定！”
……
……
山下，緊貼山腳，探照燈照射不到的區域，環山一圈沙地工事，高高壘起的沙包後邊，軍官們三三兩兩隱藏，隔開一段距離，就有一位軍官全副武裝手持火焰槍，嚴陣以待。
背靠在沙包上，趙熊烈點起一支煙，輕聲說：“別那麼緊張，我們對付的又不是人類，不需要時刻注意。沙蟲沒腦子的，該出現的時候自然出現，要是不來把眼瞪瞎了也一樣不來。放鬆點，喝口水。”
甘一凡倒不是緊張，他是興奮，第一次參加有組織的獵殺行動，比起以前獨自在雲集島獵殺小動物，天壤之別。
他的視力好，只要有微弱光線，他就能看到很遠。他的聽力同樣很好，貼在沙地上能聽
見遠距離地下傳來的動靜。他的嗅覺同樣很強，風吹過來，他能分辨其中有沒有沙蟲氣息。
只不過現在什麼都沒有。
掏掏耳朵，揉了揉眼睛，他坐下來，從揹包裡取出竹筒喝水。
“嘿，你還用竹子喝水，發給你的水壺怎麼不用？”
“習慣了。”甘一凡遞過去，“教官來一口。”
趙熊烈滿臉嫌棄，“水而已，裝的又不是酒。”回頭把自己水壺遞給甘一凡，“喝一口我的。”
甘一凡喝了一口，直接噴了，“什麼東西？辣死我了。”
趙熊烈一把搶回去，“臭小子什麼都不懂，好東西被你糟蹋了，酒精，高度酒精啊，幾口能頂一袋火藥，你說是不是好東西？”
還能這樣？！
甘一凡目瞪口呆。
“吞火藥是我那傻弟子才幹的事，也就是他才被放出來，還沒有喝酒，這要是喝了酒跟你動手，吃虧的肯定是你。”
“再給我一口。”甘一凡兩眼放光。
“算了，剛才是逗你玩的，酒精這玩意兒你現在喝不了，回頭給你幾瓶二鍋頭，你先試試。”說著輕笑起來，“酒量也得練練。雲林那小子酒量不行，兩瓶二鍋頭下肚，修煉到一半醉那了。你胃口大，估計酒量也好，回頭好好練練。”
甘一凡深以為然，酒量是一定要練了，想之前同學找他玩，洞明湖上第一次喝酒就喝了個嘧啶大醉，連顧翎送他回家都不知道，而且喝的還是啤酒，想想挺丟人。
趙熊烈這人脾氣是臭，不過對甘一凡還真不錯，就著拿酒修煉這事，他又傳授甘一凡一些修煉技巧。
時間一點點過去，凌晨一點多了，沙蟲還沒有出現，兩人都感到乏了，並肩靠在沙包上閉目養神。
“你現在掛著寧頭學生身份，外邊有些人會對你有些想法，你聽聽就算了，別真當回事。”
甘一凡睜眼看看他，“嗯”了聲，說：“我不會離開甘寧。”
“這就對了，別管人家怎麼說，你得自己觀察，自己體會……寧頭人不錯的，前兩年要不是他，我早沒命了，具體事情不跟你多說，慢慢就會知道……”
說著說著，沒了聲，一會兒打起呼嚕。
聽著呼嚕聲，甘一凡反而不困了，輕手輕腳爬起來，趴著沙包往遠處看。遠處就是救了許菀的那片沙丘，沙蟲留下的沙坑已經被沙子掩埋，甘一凡也沒機會再去那裡，尋找是否有怪獸留下的氣息。
想來是找不到了，沙地又不是土地，會流動的，就算真是怪獸，這麼長時間過去，氣息早消失了。
許菀獲救太離奇，如果是怪獸可以解釋得通，但上百人親眼見過的那條龍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不是小蟲？而是那條龍並沒有離去，是龍救了許菀？”甘一凡忽然想到這個，可又覺得不切實際。被沙蟲拖走的還有其他人，龍為什麼單單救許菀？
如果龍真的沒有離去，會允許人類進入龍穴嗎？
突然出現的沙蟲會不會就是龍引來驅逐人類的呢？
如果真是龍要驅逐人類，有必要驅使沙蟲嗎？
……
亂了，甘一凡越想腦子越亂，千絲萬縷，找不到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