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變化嗎？”甘一凡不怎麼相信，但沒追問，往石屋方向指了指，說：“許菀在裡邊，她出事的時候，是不是你暗中相救？”
“這個問題就不該問，除了我出手誰還能救她。”
“當時還有其他人被沙蟲卷走，你既然救人，幹嘛不一起都救了？”
怪獸挺詫異，“我都不認識他們，為什麼要救？救許菀是因為她到過家裡，幫過你，而你把她當朋友，其他人死活與你何幹？又與我何幹？”
甘一凡愣了一下，糾結道：“可能救不救，我心裡不舒服。”
怪獸嘆了口氣，說：“所以你現在就不該入世，修道艱難，沒有一定道行提前入世，只會被世俗俗事困惱。如果你當初聽我的沒有離開雲集島，心境全都放在修煉上，你的修為不至於這麼弱，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事。”
“我修煉速度還慢嗎？”甘一凡不服反駁。
“速度只是一個方面，心境才是主要的，你心境亂了。”
“沙沙……”有輕微腳步聲從石屋傳出，甘一凡瞪了一眼怪獸說：“我回來了。”
許菀估計哭過，眼睛有點腫，也可能這幾天根本沒休息，黑眼圈，雙眼全是紅血絲，甚至臉上也有一抹不健康的殷紅。
“你這是怎麼了？”
“該我問你怎麼回事，一去幾天，我都以為你回不來了……”
許菀說話有氣無力，就說了一兩句話，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甘一凡過去扶她，忽然發現她身體很燙，“你發燒了。”
“不知道，感覺整個人軟綿綿的用不上力……”說著說著眼淚滾下來，“你也不回來，也不說去做什麼。我很困，不敢睡，四周漆黑一片，另一間石屋還躺著一具骷髏，我連燈都不敢關。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你到底做什麼去了……”
“我去救人，再有半天時間，老師他們都會回來……”
甘一凡是打算解釋的，不過說了兩句發現許菀根本沒在聽，站在那裡晃晃悠悠，好像隨時都會摔倒一樣，連忙扶她到石臺坐下，卻沒想她身體一歪，直接躺在石臺上，也不知是睡過去還是暈過去。
怪獸的大腦袋從另一側石門探進來，“讓她睡，她吃了婆娑法納果。”
“什麼果？”
“婆娑法納果，就是那朵白花。”
甘一凡拉著怪獸到水池邊，“你以前來過這個地方？”
怪獸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跳到水池中，將那朵被採摘完花朵的水生植物吃了，也不上岸，蹲在水池內說：“婆娑法納果功能造化，千年開花，花開千年，再千年結果，前後三千年才能得到一顆果實。”
“然後呢？”
“你不好奇吃了果實會怎樣？”
“好奇啊，不過花都被許菀吃了，現在連根也被你吃了，再好奇也沒用。我問你呢，你以前來過這裡？”
怪獸估計沒想到甘一凡的回答是這樣，挺詫異，一會兒才說：“結果了，紫紅色的就是。”
甘一凡愣了一下，“你採走的花蕊？”
怪獸點點頭，伸出一根爪子說：“一顆婆娑法納
果，能抵得上百年苦修。”
“果實呢？給我啊。”
怪獸爪子攤開，一副無奈的表情說：“本來引你到這裡來，就是想讓你自己採，可你沒有。我採了，也是想留給你，可變化來得突然，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開啟地光九元陣太耗精力，法納果被我吃了。”
甘一凡“哦”了聲，說：“那許菀吃的花呢？有什麼效果？”
怪獸微怔，從池裡上來，認真說：“能抵百年苦修的婆娑法納果被我吃了，原來是給你準備的，你就這個反應？”
“那不然呢？你吃了又不是被別人吃了，難道我還要怪你啊？”甘一凡莫名其妙，“我問你呢，花呢？許菀吃了之後會怎樣？”
“大概能抵十年苦修。”怪獸愣愣的說，一雙小眼睛盯著甘一凡，好像第一次認識那樣，“你變了，以前的你從我嘴裡搶吃的，現在我吃了原本給你準備的寶貝，能抵百年苦修啊，你居然就這個反應。”
甘一凡白它一眼，“在家我跟你爭，在外頭我們跟別人爭，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麼？我發現你是故意跟我轉移話題，問你以前來沒來過這裡，你跟我說婆娑什麼果，不想說算了，我也不問你。肚子餓了，吃點東西，吃完東西我要睡一覺，許菀醒來，你叫醒我。”
自己吃一塊壓縮餅乾，往怪獸嘴裡塞一塊，就像以前在雲集島，什麼東西都是分著吃。
怪獸窩在甘一凡身邊，一直沒出聲，只是偶爾看向甘一凡的目光多了些欣慰，還有些類似人類家長見到傑出孩子的自豪和滿足。
“以後你還是別說話了。”甘一凡開啟一聽罐頭，忽然說道。
“為什麼？”怪獸感到奇怪，“以前你希望我開口說話，現在我開口了，你反而不讓我開口，不明白。”
“不是不讓你說話，在我腦子裡說挺好，聲音出來怪怪的，公鴨嗓似的，沙啞難聽，震得耳朵嗡嗡響，不舒服。”
“呸！真難吃。”怪獸把壓縮餅乾吐出來，接著說：“你不僅審美有問題，你連聲音好壞都聽不出來，這叫渾厚，滄桑的厚重嗓音。”
“滾！”甘一凡往它嘴裡倒罐頭，邊掏耳朵邊說：“在我聽來就是噪音。”
怪獸也不生氣，吧唧著嘴說：“你想不想學這門‘聲音在你腦子裡響起’的功法？”
“我能學？”
“當然能。”怪獸說，“如果你吃了婆娑法納果，教你方法，你立刻就能學會。”
甘一凡拿眼瞪它，“你在故意氣我。”
怪獸笑起來，“你也在故意氣我。”
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甘一凡忽然說：“真醜。”
以前看習慣了不覺得，不過現在知道怪獸更早以前是龍，腦子裡想著威風凜凜的龍，再看這副尊容，怎麼看怎麼古怪，“小蟲，我聽說過鯉魚躍龍門，也聽說過蛟化龍，可從沒聽說過土撥鼠變成龍。你當年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要變成這副模樣？”
怪獸哼了聲，又嘆口氣，語氣深沉道：“為了不引人矚目。”
甘一凡捶它一拳，“好好說話，我要聽真實原因。”
“其
實我死了。”
甘一凡愣住，轉瞬怒道：“你要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你這樣我真的會生氣。”
“你看，我就知道我說實話你不會相信。”
甘一凡氣呼呼道：“行，就當你說實話，你倒是繼續往下編呀，你不是死了嗎？轉世啊還是投胎啊？結果變成這樣。”
“轉世和投胎一個意思……”怪獸嘀咕道，接著說：“有些事情比較玄妙，現在跟你說你也聽不懂，就拿你們人類鬼魂來解釋，我是死了，但魂魄尚在……”
“然後你的魂魄遇到一隻土撥鼠，上它身，結果變成這樣。”甘一凡接著它的話說，擺明了就是不信。
怪獸卻道：“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只不過土撥鼠比較大。”
“有多大？像你這麼大？”甘一凡斜眼看。
“沒現在這麼大，三分之一的樣子。”怪獸正兒八經說，“不是普通的土撥鼠，修煉成精。”
“也就是說，你死了，魂魄遇見一隻身高兩米左右的土撥鼠，哦，土撥鼠精，然後你上它身，後來還長大了。”
“嗯。”
“你覺得我會信嗎？”
“不會。”
好吧，甘一凡不想糾結這個問題，把剩下的罐頭和壓縮餅乾都收起來，問：“許菀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跟他們幾個醒來的時間差不多，估計會提前一點。”
甘一凡點點頭，調好鬧鐘說：“我知道了，現在我要睡覺，你應該也累了，睡吧，差不多時間我叫你。”
其實還有其他問題想問，但怪獸不著調的解釋，他不想繼續問下去，往怪獸懷裡蜷了蜷身子，閉眼休息。
怪獸也把身體蜷起來，這樣甘一凡睡得更舒服。短小的前肢支撐大腦袋，看著懷裡的甘一凡，目光人味十足，有寵溺，有一點歉意，還有些許無奈。
它其實並沒有搪塞甘一凡，只不過肉身與元神，以及奪舍之類的說詞解釋起來太繁瑣，那涉及到太高層次的領域，絕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通，也不是現階段可以告訴甘一凡的內容。
還有諸如深淵的很多內容，都不是現階段可以解釋得清的，就算真的去解釋，甘一凡大機率也就是像它說它死了那樣，完全不相信。
甘一凡太弱小，有太多的事情都要等他一步步成長起來，隨著他的成長境界再告訴他相對應的內容，而不是提前告訴他，那樣只會讓他對未來感到迷茫，甚至恐懼，以至於分不清現實與神話。
搞不好精神分裂。
層次相差太大，境界相差太多，有很多東西都需要控制，同樣，有許多內容都只能在合適的時候才能對甘一凡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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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它之前不對甘一凡開口一樣，寧願比手畫腳交流，可以是一種默契的培養，同時更是對甘一凡的保護。
甘一凡覺得它的聲音聽著不舒服，那其實它已經在控制自己聲音中的穿透力以及震懾力，所以只會讓甘一凡覺得難聽，耳朵震得嗡嗡直響，但如果放在幾個月前，甘一凡甚至連它控制過的聲音都承受不住。
所以乾脆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