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童旭和寧濤快速駛離，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早一步駛離的遊艇並未走遠，而且有點偏離航道。
船頭，甘一凡喝了口酒，將黏在身上的幾片魚鱗彈落。之前下水捉了幾條變異羅非，收進玉牌空間，剛剛放進魚艙，只當是用了漁船給老倔叔的報酬。
“起風了。”他抬頭看天，輕聲低喃。
天邊飄來幾片雲，擋住了陽光，好像整片天都暗了下來。
不久，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雨簾中，吳耀飛從遠空飛來，遠遠見到立於船尾的女人，猶豫了一下打算另找著陸點，卻看見甘一凡從船艙出來對他招手示意。
翅膀被雨水打溼，飛行起來不是那麼爽利，也比較費勁。
吳耀飛一邊給翅膀擦拭，一邊低聲問甘一凡：“那女人看見我沒關係嗎？”
甘一凡搖搖頭，他沒說其實現在吳耀飛幫不上忙了。運轉離火內經功法，收斂火焰，雙掌泛紅光，只以熱度為吳耀飛烘烤翅膀，“等雨停了，你先回我家，讓貓哥也不用等在岸邊。”
吳耀飛詫異問：“不找她們？”
“事情有點變化，我可能需要她們反過來幫忙。”
吳耀飛更加不解，“幫什麼忙？你能找到她們？”
甘一凡往船尾努努嘴，“有她在，我能聯絡上她們。其他事你別問，我暫時也說不清。”
吳耀飛“哦”了聲，不再說話，等到甘一凡幫他烘乾翅膀，他悶悶道：“一凡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麼會？你幫了我不少忙。”
吳耀飛愁眉苦臉都囔：“哪有幫上忙，連找個人都找不到。”
他其實特別想為甘一凡做點事情。在他覺醒那日，如果不是甘一凡冒險抓住他，他在完全不懂飛翔的情況下展開翅膀高飛，極有可能飛得越高摔得越慘。
他編入甘一凡小隊，卻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始終沒能跟在甘一凡身邊執行任務，許多關於甘一凡的事蹟，都是在甘一凡離開行動組之後聽說來的。
這點其實後加入行動組的新人都跟吳耀飛差不多，對於羅布泊深淵、龍鬚溝溶洞以及國內外兩場大比，甘一凡的表現出色，早已成為新人推崇物件，後來穿越邊境救人導致被迫離開行動組，這種帶有強烈個人英雄主義色彩的事蹟傳到其他人耳中，推崇也漸漸變成個人崇拜。
吳耀飛嘴上不說，心裡也是一樣崇拜甘一凡，把他當成自己的追趕目標。
望著皺眉背靠艙門的甘一凡，吳耀飛輕輕嘆了口氣，“一凡哥，菀姐今天能回來嗎？”
“不確定。”甘一凡搖搖頭，許菀離開的時候沒跟他說去哪裡，只說過幾天回來再告訴他。不過得知母龍越界這件事後，甘一凡多少猜到許菀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應該快了。”他抬頭望了望天，輕聲說道。
四月的雨下不長，斷斷續續，沒過多久，雲開霧散雨歇，吳耀飛沒有繼續船上停留，振動翅膀一飛升空。
飛得遠了，回頭看去，漁船只剩下一個小點，看不清船上的人。
“層次高了啊！”他輕輕嘆息，認識到與甘一凡境界實力差距，他不知道自己拼命努力修煉還能不能追上。
心情有些低落，找了個沒人的湖岸降落，左右看看，往岩石縫隙擠了擠，解開褲子尿了一大泡。
他以前恐高，不是很嚴重的那種。敢上到高樓天台，絕對不敢靠近邊緣，敢走上透明玻璃棧道，絕對不敢往下看……
只是在這些時候，往往都會有比較強烈的尿意。
現在能飛了，基本克服恐高，不過尿意不減，每次飛翔之後，總是習慣尿一泡。
這處湖灘比較偏，亂石成堆，除了抓蟹子的時候甘家莊人基本不來，也不會帶遊客過來這邊。
吳耀飛選擇這邊降落，自然也是不喜歡引人注目，甭管什麼時候，被當成怪物的感覺總不是那麼美麗。
正舒舒服服放水呢，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回頭看了眼，沒有異樣，也沒太在意，尿完了整理下衣服，把翅膀收進衣服裡邊，拉上拉鎖。
給貓哥去電話，貓哥還在沙灘守著，便打算去與他匯合。
沒走幾步，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又出現了，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他看似的，不過跟上回一樣，回頭卻什麼都沒發現。
“古怪。”吳耀飛滴咕了句，畢竟沒有多少出任務的經驗，遇上這種怪事心裡有點發毛，忍不住加快腳步小跑起來，跑出這片不大的亂石堆，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跟出來，這才松了口氣，暗罵自己疑神疑鬼。
劉豐鳴仍然躺在沙地，甘一凡走的時候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陣雨對他好像沒什麼影響，只不過手中多出一根咬了半截的竹子。
“貓哥，走了。”吳耀飛走來，掀開遮陽帽說。
熊貓人樂呵呵起身，也不問原因，跟著吳耀飛離開沙灘。
“一凡哥讓我們撤……”熊貓人沒問原因，吳耀飛卻會解釋，只不過提了一嘴甘一凡之後，他略作停頓，情緒不高接著說：“貓哥，我是不是很沒用？都幫不上忙，連找個人都找不到。”
熊貓人答非所問，扭頭看了眼吳耀飛身後，“那人是你朋友啊？”
吳耀飛估計沒聽清，繼續都囔幾句，才好像剛聽明白一樣，詫異回頭，見到一個皮膚很白的小女孩。
今天他對膚色白的人格外敏感，頓時警惕起來，搖搖頭低聲說：“我不認識。”
熊貓人顯然看出吳耀飛緊張情緒，說了句：“不是她們。”
話說的沒頭沒尾，吳耀飛卻聽明白了，眼前女孩皮膚雖然白，並不像李珂幾人那樣，當下也是鬆口氣。
“你是遊客？”
吳耀飛禮貌詢問，對方並未回答，接著又問：“你是跟同學一起來玩？”
“還是跟你家人？”
“你父母呢？”
女孩看上去十三四歲模樣，皮膚白皙，大概一米四左右，長相……脫俗奇特。
只看眉眼，長眉鳳眼，眉梢飛起，眼角上挑，給人一種身居高位日久的威嚴，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身上，卻有一張標準鵝蛋臉，鼻樑高挺，加上幾乎佔據半張臉的嘴唇。
吳耀飛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特色的一張臉，他想不出其他形容。
女孩忽然笑起來，露出一嘴細密如鋸齒的牙。
這一瞬間，吳耀飛整個人都不好了，一股寒意從尾椎直透後腦。
幾聲驚呼從四周傳來，近處幾位見到這一幕的遊客紛紛走開，這也引得遠近更多遊客將目光看向這裡。
在這些人的眼中，看見的只是一個外貌滲人的小女孩，猜測是個變異人。畢竟不是面對面那麼近，看的不那麼真切。
不過在劉豐鳴和吳耀飛眼中卻不是這樣。
吳耀飛看來，這個女孩很恐怖，不單單外貌，還有張開嘴那一刻顯露出來的氣勢，極具壓迫感。
在此之前，他只以為第一次被師父斥責的時候，師父展露的壓迫感平生僅見，但這一刻感受到的壓迫甚至要強過師父。
然而，劉豐鳴這位當初的大象養殖員的感受還不一樣。
當初他還是正常人，親手養大的大象變異，將一對如刀象牙對準他，並對他露出森森白牙那一刻，他感受到死亡臨近。
然後，他被象牙刺穿身體，遠遠甩了出去，重重摔在水泥地面。
那一次，他是幸運的。本來面臨死亡的他，在即將閉眼的前一刻，體溫迅速升高，發生變異，燒壞了腦子，卻留下性命。
但這一次，他好像沒有那麼幸運。
一隻稚嫩的手掌當胸穿過，突兀從他後背穿出，帶著血汙和破碎臟器。
而他啃了半截的竹子也刺入女孩嘴裡，只不過女孩的嘴好像很深，剩下半米多長的竹子完全刺進去，女孩卻完全沒有受傷，臉上帶著玩味，嘎吱聲中，不僅嚼爛了竹子，連帶著咀嚼劉豐鳴的手掌。
白骨森森。
強烈的剎車聲響中，幾輛吉普急停路旁，一位位全副武裝的特事隊員跑出。
其中鄭光大和孫利向前飛奔。孫利速度快，劃出一道殘影，一刀噼向小女孩胳膊。鄭光大速度略慢，出手卻比孫利還快，下車前已經蓄勢的一記雷擊當先擊向小女孩腋下。
與此同時，劉健和王明輝從另一輛車上鑽出，飛奔向被劉豐鳴拉拽身後，還未反應過來的吳耀飛。
很顯然，特事隊員的反應速度比起普通人來要快上許多許多，何況他們這批從各省市挑選入京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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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才有遊客反應過來，驚叫著跑開，場面頓時變得混亂起來，卻也在片刻之後變得安靜。
整條馬路，除了特事隊員與一位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再無旁人。
而此時，鄭光大的電光擊中小女孩腋窩，孫利的刀噼中女孩手臂。
劉健和王明輝架起吳耀飛後撤，便在最短時間內返回。
電光從女孩腋窩向她身上蔓延，滋滋啦啦的聲響中，女孩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她渾不在意掃了眼眼前長刀，輕輕抖了抖胳膊。
孫利頓時感到一股大力襲來，長刀崩碎，帶著她的身軀向後仰。她後撤半步，倔強的性子讓她不願再退後哪怕一寸，咬牙硬挺，反手拔出腰間短刀，拼盡全力刺向女孩胸口。
這一刀刺中了，但跟前一刀沒有兩樣，沒能傷到女孩。
接著她被一巴掌拍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