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凌夜爵當眾向她求了婚。
就像凌老爺子說的那樣，有東凌集團未來女主人的這張名片傍身，他們才願意相信她的誠意跟決心。
葉初初又回頭看了眼凌夜爵，就見他正閒適地倚在門沿上，眸中不見半點驚訝之色。
對於眼前的這一幕，他應該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吧？
甚至，連要捧她做個人獨立珠寶設計師的話，他也是故意當著這些人的面說的。
為的，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即便他們想選用她的創意跟設計，她也未必會選擇他們。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幫她抬高身價。
“我可以重新考慮跟東凌集團以及摩爾珠寶公司的簽約——”
葉初初深吸口氣，終是開口道，“不過有件事情，我得先申明清楚了，我並沒有指使過任何人調換我跟吳小姐的設計稿，如果大家在這個問題上仍舊懷有異議，我想我們或許是不適合成為彼此合作伙伴的。”
以康納德為首的摩爾珠寶公司代表們，對此當然都表示贊同，他們本來就對葉初初沒什麼意見。
可東凌集團這邊的一眾董事們，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大家一起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們之所以會同意採用葉初初的設計，當然是出於利益的考慮。
但潛意識裡，誰也不敢保證說葉初初就沒有在背後做過任何小動作。
“葉初初，都已經證據確鑿了，你還在這裡抵賴些什麼呢？又或者說，你是連這種罪名都想要栽贓嫁禍到我的頭上來？”不等董事們開口，吳芷萱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今天這一天，她已經遭受了太多的屈辱跟打擊，就連被凌夜爵堵在唐家書房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難堪過。
如果葉初初堅稱，調換設計稿的事情不是她指使的，那麼在凌老爺子已經離開的前提下，她實在不敢保證這個姓田的男人究竟會不會改口。
所以必須先下手為強！
葉初初真是覺得很好笑：“吳小姐，我都還沒有說這件事情跟你有關係，你幹嘛這麼急著往自己頭上扣啊？這要不是心虛，我都懷疑你有什麼被迫害妄想症之類的了。”
在唐家失利過一次之後，吳芷萱是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想出如此周全的計謀來的。
這件事情的背後必然還有一個凌老爺子，甚至，很有可能連吳芷萱也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被他調換了設計稿。
否則以她那麼心高氣傲的性子，會在沒有看過她設計稿的前提之下就認定自己不如她嗎？
葉初初覺得不太可能。
吳芷萱被她一噎，面色難看：“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只不過是想要提醒你，別得寸進尺，辜負了康納德先生跟大家的一番期望而已！”
“那我也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你，是我做的事情，我不會否認，但如果不是我做的，任何人也別想嫁禍到我的頭上來。”葉初初的語氣平淡，眼神裡卻透著一股子幾乎可以跟凌夜爵相提並論的鋒銳。
而後她轉頭看向了田智遠：“田先生，現在你還要堅稱，那兩份設計稿，是我讓你調換的嗎？”
剛才有凌老爺子在場，而且田智遠的證詞，對於葉初初究竟能否贏得這場競爭，還是有很大影響力的。
但現在局勢已經完全不同了。
凌老爺子甩手走人，葉初初又搖身一變，成為了東凌集團未來的女主人。
說句難聽點的，是這些高管以及董事們求著她跟他們簽約，主動權已然握在了葉初初的手上。
即便他咬死了調換設計稿的事情跟她脫不了干係，也不可能再達到凌老爺子期望的結果，反而還會更加得罪那位凌少。
凌夜爵。
這個男人實在沒有辦法不讓人覺得可怕。
剛才他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直接拿女兒來威脅他，可見根本就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如今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門口，任由葉初初來主導這一切，但他的一個動作，一記眼神，仍舊給人極強烈的壓迫感……
“我承認，這件事情確實跟葉初初小姐無關，指使我調換兩份設計稿的其實另有其人。”田智遠沒有猶豫多久，咬牙選擇了說出真相。
而幾乎是他話音一落，便立刻在東凌集團的那些董事們當中引起了轟動。
“不是葉小姐指使的，那到底是誰？”
大家腦子裡能想到的，無非也就是一個吳芷萱，於是一眾人的目光便都齊刷刷地掃向了她。
驚得她立馬跳了出來，伸手指著田智遠：“你敢！你敢胡說八道，把這種罪名扣在我頭上的話，信不信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的那個女兒也永遠別想有治好的一天！”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凌老爺子的手段向來狠戾，田智遠不可能會當眾供出他。
那麼在場唯一可以成為替罪羔羊的人，不就只剩下她了？
設計稿又不是她授意調換的，她憑什麼要為別人的行為而買單！
大家看著此刻面露猙獰，與平日裡那副優雅高貴形象截然不同的吳芷萱，都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
田智遠的臉上也滿是不解：“吳小姐，我也沒有說指使我的那個人就是你啊，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吳芷萱不由地愣了愣。
他不準備把罪名扣在她的頭上，那難道……是要把凌老爺子給供出來嗎？
田智遠收回目光，正了正色道：“關於收買我的那個人，很抱歉我沒有辦法說出他的身份，不過像凌少跟葉小姐這麼聰明的人，想必已經猜到他是誰了吧？”
葉初初跟凌夜爵對視一眼，這是凌老爺子的安排，他們當然不至於猜不出來。
但今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尤其還有摩爾珠寶公司的高管們在場，有關凌家的家事，確實是不適合公佈出來的。
田智遠頓了頓，又道：“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澄清一下，我確實調換了葉初初跟吳芷萱兩位小姐的設計稿，也想辦法趁著葉小姐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摘取了她的一隻耳環，但我並沒有對吳小姐的設計稿動過任何手腳，那條黑白小人的項鍊，就是她的設計作品，我敢拿自己的性命來擔保！”
吳芷萱原本只防著他會汙衊自己，卻沒料到他捅的居然是這件事，意外之餘臉色就別提有多難看了。
底下也是一陣議論紛紛：
“什麼玩意兒？那張見鬼的黑白小人，還真是她的作品！我上高二的女兒都要畫得比她好些，就吳芷萱這水平，到底是怎麼在國際珠寶圈裡混出頭的啊？”
“那張設計稿的畫風，本來就很符合吳芷萱的畫風嘛，她說被人動過手腳你們就信，你們幾個si不si傻？”
“而且你看剛才她威脅別人那副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兒千金大小姐的修養？還拿人家的女兒來威脅！”
“要我說，她可能本來就是個這樣的人，只不過是有團隊在背後操作，故意給她賣了個好人設而已！”
“那凌少剛才不是也拿人家的女兒來做威脅了嗎？咱們可不能這樣雙標啊！”
“凌少那是看不慣這個人汙衊葉小姐……啊，不對，很快就要改口叫‘凌太太’了，再說他本來就是以狠出名的啊，你見他什麼時候賣過好人設了？”
“……老宋，你可以別再開口說話了嗎？”
…………
康納德皺著眉頭聽完了所有人的話，終於沉沉地發問道：“Monica，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吳芷萱的目光一滯，已然從他的眼中讀出失望，忙不迭地替自己辯解：”康納德先生，我可以解釋的，我會畫出這樣的作品來，完全是因為……因為我回國以來的這段時間，狀態一直都……”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康納德沒有聽完就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他認識吳芷萱已經有很多年了，瞭解她的風格，短板，以及長處分別在哪裡，也曾真心實意地把她當成自己的學生培養。
可她已經在為狀態不好找藉口，這也就意味著，她預設自己剛才撒了謊了。
一個連作品都不敢認的設計師，還要為自己的失敗找這樣那樣的藉口。
即便指使偷換設計稿的人並不是她，在康納德的心中也認定，這件事情跟吳芷萱脫不了干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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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沉凝地搖了搖頭：“Monica，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康納德先生……”
吳芷萱抬起頭，眼中蓄滿了不可思議的淚光。
這還是第一次，康納德先生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這麼重的話，她甚至都已經能預見，未來她再也無法藉助這條人脈關系，為自己謀取一丁點的便利跟好處了。
開口想要再說些什麼，康納德卻已經轉身走向葉初初，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初初，現在整件事情都已經真相大白了，你還願不願意再給我們摩爾珠寶公司一個機會，讓我們成為你的合作伙伴？”
“還有我們，我們東凌集團，那也是堅決支援葉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