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聶雲曦整晚都聯絡不上，剛才他們也就不會認定她被凌夜爵藏在了房間裡，以至於鬧出這麼大一個烏龍。
聶遠航夫婦覺得難堪，但更多的，還是對於女兒的擔憂跟關心。
二十幾年過去，他們早就已經把聶雲曦當成是自己的心肝寶貝，無關血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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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不過就是臨時想到些問題，去實驗室泡了一晚上，你們也知道的，一進那裡我都會關手機，讓你們擔心了，真是對不起。”聶雲曦握著他們倆的手解釋道。
大太太向來是最寵愛她的，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傻孩子，人回來就好了，說這些幹什麼呢？”
“以後進實驗室之前，必須得打電話通知家裡，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怎麼就是不長記性？”聶遠航也忍不住地叮囑道。
這樣一家三口團聚的畫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溫馨無比。
只不過，聶老爺子還是不得不出聲打斷道：“雲曦，你剛才說，你也不願意結這個婚，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爺爺。”
聶雲曦鬆開聶遠航夫婦的手，越過他們走到聶老爺子面前，“我知道，我以前是個孤兒，是爸媽去福利院收養了我，我才能夠有今天，所以對爸媽還有聶家，我一直都心懷感激，甚至願意為了你們去做任何事，只有感情這一條，能不能讓我自己來選擇？”
聶老爺子抿了抿唇，已然從她的這番話裡聽出她要表達的意思：“你是想說，你不喜歡夜爵，對嗎？”
“夜爵他……很好，有能力，有魄力，對待感情也很專一，實在是個不錯的物件人選。”
聶雲曦淺淡地勾唇笑笑，餘光掃過凌夜爵，“可他喜歡的人不是我，光憑這一點，我也不能跟他結婚。”
說來說去，不還是葉初初的問題嗎？
聶老爺子耐著性子，試圖勸說道：“感情都是可以靠後天培養出來的，你是我聶光瑾最優秀的孫女，落落大方，年紀輕輕又在國際上得了那麼大的科學成就獎，等到結婚以後，你還怕夜爵會不喜歡你嗎？”
“可如果，他那麼輕易就在感情中變卦了，我又怎麼敢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喜歡上別人，放心把自己的下半輩子交給他呢？”聶雲曦反問道。
凌夜爵站在旁邊，不屑地冷冷“哼”了聲：“不用你擔心，我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你的，少做這種沒有意義而又不切實際的假設吧！”
聶雲曦明明是在替他說話，可他一開口，仍舊沒有給她留半分面子。
聶老爺子實在替自己的孫女感到不值，聶雲曦微微笑著，握了握他的手：“爺爺，我想要的感情，是能夠從始至終，都喜歡我一個人的，而不是迫於壓力，把對另一個女孩子的感情轉嫁到我的身上，這樣對於我們三個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您說對嗎？”
“可是雲曦啊……”
聶老爺子忍不住地嘆了一口氣。
聶雲曦說的道理，他又何嘗不明白？
可是，如果這兩個孩子不結婚，聶家的重擔，他是不可能放心交給凌夜爵的。
那難道……要讓雲曦放棄自己喜歡的科研事業，回來繼承聶氏集團嗎？
更何況，整個A市除了凌夜爵之外，他再也想不到一個能夠與之般配的男人了呀！
“爺爺，我知道您心疼我，也很欣賞夜爵的能力跟手腕，但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勉強之下，也出不了好的結果。”
聶雲曦循循善誘道，“夜爵喜歡的人是初初，即便迫於無奈跟我結了婚，也順遂您的心意，繼承了聶氏集團，可您怎麼就敢保證，他一定會全心全意地管理公司，而不是帶著怨恨跟怒意，乾脆將整個聶氏集團都給毀了呢？”
“這……”
聶老爺子還真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性，後背都冒出了涔涔的冷汗。
就連東凌集團的新品發佈會上，他都能當著媒體的面高調宣佈與聶家之間的合作，絲毫不給凌老爺子留面子。
他自問這個外公當的，還真比不上凌家那位爺爺。
所以凌夜爵有可能會像雲曦說的那樣，徹底毀了聶氏集團嗎？
答案是有。
還真的有這種可能性！
聶老爺子感到慶幸與後怕的同時，也實在心疼自己的孫女：“雲曦，如果不和夜爵結婚的話，能夠繼承聶氏集團的人可就只有你了，那你喜歡的科研事業，又該怎麼辦呢？”
繼承聶氏，勢必不能兼顧兩頭，要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一定成果的克隆領域。
聶雲曦笑笑安慰他道：“爺爺，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對聶家，我一直都心存著感激，也願意為了你們大家去做任何事，再說爸跟二叔現在也都年輕，我還可以偷懶個十幾二十年呢！保不準……這期間我就遇到了一個全心全意喜歡著我，也有能力來打理跟掌管聶氏集團的男人，這樣我不就可以繼續做我的研究了嗎？”
她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聶老爺子心裡又怎麼會不明白，這種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
全A市所有適婚的豪門子弟，他跟遠航都已經篩選過不止一次了。
配得上他們家雲曦的，本就少之又少，再把那些人跟凌夜爵放在一塊兒相比較，能打的頓時就一個都沒有了。
他除了嘆息，只剩下嘆息。
本來這該是多麼讓人羨慕的一樁婚事啊！
“哎呀，爺爺……”
聶雲曦見聶老爺子仍舊有些愁眉不展的，挽著他的手臂難得撒起嬌來，“我跟聶家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我當了爸媽二十多年的女兒，就只想繼續當他們的女兒，難道您要我結了婚以後，改口管他們叫‘舅舅’，‘舅媽’，再管您叫一聲‘外公’嗎？這未免也太彆扭了吧！”
“你這丫頭……你當然會是爺爺的孫女，這一輩子，永遠都是爺爺的孫女！”
聶老爺子對凌夜爵這個帶有血緣關係的親外孫冷冷淡淡，可對於養了二十幾年，從小看到大的聶雲曦卻是由衷地喜歡跟寵愛。
拍了拍她的肩膀，已然是被她給說動了。
“嘖嘖嘖……”
房間裡突然傳出一個男人的感慨聲。
凌夜爵冷眼掃過去：“凌朗，你笑什麼？”
此時他裸、露著上半身，被毆打過的痕跡雖然已經經過特殊處理，但嘴角扯著難看的弧度，不是在笑又是什麼？
“我當然是在替你可惜啊，夜爵！”
凌朗昨晚先是被毆打，藥力的作用下，又將吳芷萱折騰了整整一宿，實在筋疲力盡，軟軟地倒在大床上，“本來嘛，只要娶了這位聶小姐，你就能夠得到聶氏，撿個現成的繼承人噹噹，雖然比起東凌集團的實力要差上一大截，好歹你現在落魄了，也沒什麼可挑可揀的，不過可惜呀，之前你為了葉初初推掉跟B市吳家的婚約，現在又是如出一轍，拒絕了聶小姐這位大美人，雖說你今後一定會後悔，但看著你現在為了愛情而衝昏頭腦的模樣，我還真是覺得有些莫名的可愛呢！”
聶家人本就因為聶黛夢跟秦美娟之間的恩怨，而極度不爽凌朗。
如今聽到他貶低聶氏，更加氣得不輕：“姓凌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要不是我女兒當初帶過去的嫁妝，你們凌家未必能夠有今天！”
“那又怎麼樣，不還是怪她自己蠢嗎？”
凌朗聳聳肩膀，一副不以為恥反引以為榮的模樣，“聶老爺子，我說的也是實話，你別不愛聽，聶家從二十幾年前的A市第一豪門，滑落到如今，連個唐家都比不過，你還真是應該好好地反思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怎麼女兒讓人騙，幾個兒子也不成器，沒有一個能當大任的！”
“你……”
聶老爺子氣得捂住直胸口。
他在A市商界縱橫幾十年，還沒有人敢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講話，即便是東凌集團現如今的當家人凌老爺子。
凌夜爵對他們之間的爭執不感興趣，只是冷冷地警告凌朗：“昨天晚上的教訓，是還沒有吃夠對嗎？我看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現在正落在誰的手裡。”
“夜爵，你該不會是以為，暫時限制住我的自由，就等於能夠徹底掌控我了吧？”
凌朗差點忍不住地笑出聲，但又牽扯到自己被毆打過的肌肉，很快皺著眉頭蜷縮在一起，“我看認不清局勢的人應該是你！葉初初的事情，爺爺已經對你完全失望透頂，東凌集團的繼承權也不可能再落回到你的手上，現在你又拒絕了娶聶雲曦，繼承聶家，再這麼下去，你窮得就連觀錦園都要變賣了吧？你還拿什麼來跟我鬥！”
“東凌集團的繼承權，再也不可能落回到我的手上，你——確定嗎？”
凌夜爵一字一句，無比平靜地俯身看著他道。
凌朗的表情有過片刻怔忪。
這當然是明擺著的事，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視上凌夜爵波瀾不驚的眼神，在那一刻，他心裡的這個答案，突然就動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