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一步,他大概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且死狀慘烈,居然是自己活活掐死自己的。
向巖鉚足全力把他弄進了房間,可他當時幾乎完全失去理智,不僅把酒店套房裡的東西砸得稀巴爛,而且還有好幾次越過欄杆,險些就要從二十幾層的高樓跳下去。
還是霍雲深動用關係,弄來了兩副手銬,把他的手跟腳都給禁錮起來,才勉強控制住。
那之後,他又經歷了長達三年,每週固定不變的煎熬與痛苦。
除去不斷研究可以緩解痛苦的藥物之外,他也一直在暗中派人追查,這種毒藥的來源以及當初給他下毒的那個人。
只不過,整整三年都一無所獲。
直至遇見葉初初,他才覺得自己的人生重新變得正常了,甚至幾乎就快要忘記,他還中過這樣一種毒。
這背後也許有一股神秘的勢力,早晚都會對他構成威脅。
凌夜爵收攏思緒,語氣跟他的表情一樣冷漠:“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我真的中了什麼毒。”
既然有跟他症狀完全一致的人,那就證明,這件事情並不是無跡可尋的。
聶雲曦都能查出來的東西,他也一樣可以。
“那你知道,中了這種毒的人最終會死嗎?”
聶雲曦趕在他進入另一部電梯之前開口道,“昨天晚上,我的父母之所以聯絡不上我,就是因為我回實驗室,查了所有跟這種毒藥相關的資料,在我們的資料庫裡,一共記錄了三起這樣的案例,中毒者都是二十到四十歲之間的男性,除去有一個人是在兩個月後毒發那天,跳樓自殺的之外,另外兩個,都是在中毒之後四年,毒性蔓延到全身,不治身亡的。”
她把話頓在這裡,像是在給凌夜爵一定的時間消化,才繼續:“雖然只有這麼兩起案例,樣本並不具代表性,我也不知道你中這種毒有多久了,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自己應該也能感覺得出來,現在毒發時的痛苦比起以前來,要更加難以忍受吧?”
沒錯。
她說得都對。
毒發時,雖然都是萬蟲啃噬過五臟六腑的痛感,但以前,他好歹還有力氣把整間屋子砸得稀巴爛,甚至是翻牆試圖跳樓。
可現在,就連走路跟拿手機這麼簡單的動作,他都沒有辦法獨立完成。
昨晚打給向巖的那通電話,還是聶雲曦幫忙打的。
凌夜爵不由地捏緊了兩個拳頭。
四年……
如果這種毒藥只能讓人活四年,從他中毒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整整三年半了。
就連葉初初的吻也只是起到暫時緩解痛苦的作用,並不能真正根除他身體裡的毒素。
會不會……半年以後他真的不治身亡,那到時候,葉初初又該怎麼辦?
“夜爵——”
聶雲曦小心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將一張名片塞到他的掌心,“我知道,你對聶家有戒心,因為爺爺想過要撮合我們結婚的事情,也無法完全地信任我,但我真的沒有什麼惡意,你可以把這當成是,我想要在自己的研究領域有一個重大的突破,對你而言,也是一次徹底治癒的機會,不是嗎?你……好好考慮考慮吧,想好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凌夜爵仍舊沒有說話,聶雲曦也並不在意,朝他微微點頭,轉身便下了樓。
凌夜爵捏緊掌心,作勢就要把那張名片扔進垃圾桶裡。
卻在手臂揚到半空的時候,硬生生地頓住,終究還是收回來,胡亂地塞進了口袋裡。
——
葉初初已經有許久都沒有做過夢了。
這一次,她夢見自己躺在醫院潔白的病床上,後背不知怎的,有種濡溼的觸感。
她翻身起來,才發現床單上滿是血跡,而且鮮血正在順著她的脊背不斷地流淌,幾乎將整張床都染了個透紅。
這驚悚而又恐怖的畫面,嚇得她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轉過身,面前有個鏡子,比起滿床鮮血更可怕的是,她發現鏡子上映照出來的自己正在七竅流血,活脫脫像是個鬼!
“啊——”
葉初初嚇得驚聲尖叫,猛然間就清醒了過來。
睜眼環顧四周,不是在夢裡的病房,也不是在星耀酒店那個可怕的房間裡。
此時此刻,她正躺在觀錦園的大床上,這是屬於她跟凌夜爵兩個人的臥室。
是凌夜爵把她抱回來的嗎?
葉初初用力地拍了拍腦袋,才隱約記起昨晚自己差點被凌朗輕薄之時,是凌夜爵衝進了酒店的房間,還把凌朗給暴打了一頓。
之後她在藥效的作用下拉著凌夜爵做了好幾次,再然後就累得徹底昏睡過去了。
等等……昨晚她居然做了這麼丟臉的事情嗎?
那些畫面在她腦海裡羞恥地閃現,惱得她簡直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
翻身下床,準備洗一洗自己這張滾燙的臉,一照鏡子,葉初初才發現,自己好像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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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有過兩次,都是在東凌集團的衛生間裡。
當時她還以為是自己吃得太補的緣故,但這段時間裡,她在飲食方面顯然並沒有到足以流鼻血的程度。
……怎麼回事?
難道吳芷萱給她下的那種藥,也會導致人流鼻血嗎?
應該不至於啊!
第一次,她跟凌夜爵在星耀酒店遇到的那天,也被葉弘陽在酒裡面下了東西,當時不見流鼻血,沒道理這次就流了吧?
而且跟她夢裡的場景實在是有那麼幾分相似,讓人忍不住地頭皮發麻。
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葉初初趕緊按下水龍頭,用涼水沖洗掉自己鼻子底下的血跡。
被凌夜爵看到就不好了,那個男人,肯定會小題大做的!
“葉初初,你終於醒了?”
她才關上水龍頭,衛生間的門緊跟著便被人推開,凌夜爵的身影出現在面前的鏡子裡。
葉初初轉過頭對他笑了笑:“凌夜爵,早上好呀!”
“早上?”男人忍不住呵呵冷笑,“你知道現在已經下午四點了嗎?”
葉初初:“???”
她居然睡了這麼久?
凌夜爵:“難得主動一次而已,葉初初,你就那麼不經折騰?”
葉初初:“……”
她懷疑他在開車,但是沒有證據。
凌夜爵又挑挑眉:“不對,我記起來好像不是第一次,我們剛認識的那天,你也挺主動的。”
“夠了!”葉初初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昨晚我是被人下了藥,特殊情況,特殊情況好嗎?”
男人扳開她按在自己薄唇上的手,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昨晚比起第一次來,也要主動不少,說明你還是很有進步的。”
啊!!!
葉初初簡直要瘋了,這男人,不逼得她無地自容還不肯罷休了是吧?
她氣鼓鼓地轉過頭:“不跟你扯了,我餓了,我要下樓去吃東西。”
“走吧,我讓人把早餐給你端出來。”
凌夜爵攬過她的腰,轉身和她一塊兒走下樓梯。
葉初初頓時詫異道:“不是說已經下午四點了嗎?”
“你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就是早上!”
好吧。
葉初初也確實餓了,才懶得管到底是早餐還是午餐又或者晚餐。
兩人手挽著手走到客廳,女傭們也正好將“早餐”端到桌上。
三明治,黃油芝士可頌,義大利面還有一杯熱騰騰的鮮牛奶。
豐盛倒是挺豐盛的,只不過,比起平時她吃的那些,怎麼都覺得……樣子醜了不是一星半點。
那個三明治,切得歪歪扭扭的,三角形不像三角形,梯形又不像梯形,可頌裡的黃油跟芝士都沒完全化開,亂糟糟地刮在表面上,義大利面看上去像是沒煮熟。
至於鮮牛奶——
額,這算是唯一一樣挑不出毛病的東西了,因為完全不需要加工。
葉初初拉住正準備退下的女傭,隨口問了句:“廚師今天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啊,葉小姐,剛剛我還在後廚見過他們,都好著呢!”女傭恭敬地道。
……沒有?
這就奇怪了。
既然也沒得什麼病,做出來的東西跟平時差距怎麼會這麼大?
凌夜爵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臉色頓沉:“葉初初,我做的東西有那麼難吃嗎?都讓你懷疑廚師是不是得了病!”
“你……你說什麼?”
葉初初嘴裡還含著半口熱牛奶,差點就這麼直突突地噴出來了,“這些東西,居然是你做的?”
“很奇怪嗎?”
凌夜爵傲嬌地“哼”了一聲。
女傭也在旁邊幫腔:“是啊,葉小姐,剛才你還睡著,沒見到少爺親自下廚的模樣,我在觀錦園裡待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呢!”
“多嘴。”
凌夜爵低低地訓斥道,臉上卻透出幾分緊張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下廚,也不知道做出來的東西好不好吃,葉初初又會不會嫌棄。
剛才光顧著擔心了,都忘了自己先嚐嚐!
葉初初夾起一塊三明治遞到嘴邊,味道很普通,跟觀錦園裡專門請來的米其林廚師肯定是沒辦法比的。
甚至她咬下去的時候,還咬到了沒剝乾淨的雞蛋殼,沒煮熟的蛋黃也流了出來,看上去實在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