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方的,你敢耍我?”
凌夜爵都快被氣死了!
要不是顧慮到現在只有方墨行一個人能幫葉初初止血,他肯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不敢不敢……”
方墨行捲起袖口,拿過紙巾細細擦拭掉自己手上的血漬,“只不過,我把葉初初當成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無論如何,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威脅或者是利誘,至於我父母的遺願,我也不敢隨意地違背,所以只能對不起凌少你了!”
凌夜爵頓時皺眉:“誰允許你把她當成很重要的朋友了?”
明明就對她圖謀不軌,還敢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方墨行也並不在意,聳著肩膀又笑了笑:“如果凌少不介意我把她當成是很重要的女人的話,我也沒有意見啊!”
“姓方的,你給我再說一遍?”
“哈——”
方墨行好似完全沒看到他臉上的怒意,打了個哈欠慵慵懶懶地道,“剛回國,還沒來得及倒時差,既然葉初初的血已經止住了,我就回去補覺了,有事再叫我,我想以凌少的本事,應該很容易就能查到我的電話號碼吧?走了!”
他一邊朝身後揮揮手,一邊走出了病房。
直至走廊裡空無一人,他臉上的笑容才慢慢凝固,雙手不由地握緊成了拳頭。
——
聶雲曦的傷勢並不重,包紮處理完之後,睡了一覺也就醒過來了。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整個人卻如同丟了魂魄似的,連著兩天都沒有開口說過幾句話。
凌夜爵的手下問她渴不渴,餓不餓,她沒反應。
問她那個兇徒的體貌特徵,還有他在那間手術室裡說過的話,她還是沒有反應。
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冷不丁冒出一句:“夜爵人呢?”
手下好不容易見到她開口說話,簡直就是喜出望外,忙道:“應該還在照顧葉小姐吧!前些時候,也就是兇徒來醫院的那天,葉小姐流了好多的鼻血,聽說大半張床單都給染紅了,幾個醫生全部束手無策,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這幾天,凌少一直都在親自照顧葉小姐。”
“就連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嗎?”
“是、是啊……”
手下回答完她的問題,又順勢地問了句,“聶小姐,那天在手術室裡,兇徒到底都跟你說過些什麼話啊?”
他半低著頭,沒有等到聶雲曦的回答,抬眸才發現,她又開始呆滯地看著窗外,無論怎麼都叫不應了。
這脖子上的傷口,還能影響到人的腦子嗎?
手下實在想不通,但也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問不出結果來了,只得退了出去,替她關上房門。
整個病房重新恢復安靜。
聶雲曦獨自待了一會兒,聽見有門鎖轉動的聲音。
一般情況下,手下進來之前都是會先敲門的。
她猛然間意識到什麼,欣喜若狂地回過頭,卻在見到門口站著的那個人時,目光有些意料之外的怔愣。
“初、初初……你怎麼來了?”
“聽凌夜爵說起,上次抓那個兇徒的時候,你不小心受傷了,前兩天我身體也不是太好,趁著今天能走動了,出來看看你。”
葉初初彎唇朝她笑了笑,臉色依舊透著幾分明顯的蒼白。
房門狹仄,她站在那裡,聶雲曦便看不清後面到底有沒有其他人。
伸長脖子往外瞧了眼,葉初初意識過來,有些不好意思道:“凌夜爵他睡了,這兩天,擔心我會再次流鼻血,他就連一秒鐘都沒有閤眼過,今天實在是困得擋不住,這才在我病房裡睡著了,不然我也沒辦法溜出來啊!”
畢竟是為了幫他們抓兇徒,聶雲曦才會受傷的。
葉初初自己身體不好沒辦法,可凌夜爵一次都沒來探望過,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
聶雲曦靠在床頭,臉上依舊笑得淡然,帶著幾分羨慕道:“你們倆的感情可真好。”
如果凌夜爵沒有中毒,她也沒有得這個莫名其妙的病,他們之間的確是令人羨慕的。
可現在……
葉初初沒辦法說服自己對這一切都完全視而不見。
“已經週五了,明天週六,夜爵應該也不打算去我的研究所做檢查吧?”聶雲曦看著日曆,語氣平靜之中又夾雜了幾分自嘲。
“抱歉,雲曦……”
“初初,你不用替他覺得抱歉。”
聶雲曦打斷她,“這件事情,確實是我的過失,兇徒明明已經近在眼前了,我卻沒有抓住他,還讓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脫,所以夜爵不願意配合檢查,我完全可以理解,就算他生我的氣也沒有關係。”
……她是被凌夜爵給兇習慣了嗎?
兇徒逃脫的責任,無論怎麼算,都算不到聶雲曦的頭上來啊!
她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子,難道還能徒手制服兇徒不成嗎?
“對了,初初——”
聶雲曦又想到什麼,很快轉移了話題,“關於兇徒的體貌特徵,還有那天在手術室裡發生的一些事情,怕忘記,我都提前寫在一張紙上了,紙好像被我收在包裡,麻煩你幫我找出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此刻她的手上還打著吊針,確實不怎麼方便翻找東西。
葉初初“哦”了一聲,在聶雲曦的示意下,從衣櫃裡取出一隻精緻的包來。
裡面裝的除了錢包以及鑰匙之外,就只剩下潤唇膏跟護手霜這些東西了。
“沒有啊!”
葉初初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就差把包裡的東西倒出來了。
聶雲曦隨口道:“旁邊還有兩隻側袋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右邊那只……”
她話說到這裡,猛然間意識到什麼,連忙改了口:“等等,初初,東西不在那裡面!”
可是根本就來不及,葉初初已經開啟了側袋的拉鍊,並且從中取出一張微微泛黃的,似乎是有些年頭的老照片。
這張照片她見過——
第一次去聶家拜訪的時候,她被聶依依撕破了領口,去樓上聶雲曦的房間裡縫補時,就在那一排照片中間見到過這一張。
只不過,上次她只大致看清了一個輪廓,就被聶雲曦緊張地給按住了。
當時她給自己的解釋是:那張照片是她十歲那年拍的,人又醜又胖,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的黑歷史。
可現在,在這張照片上,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稚嫩版的凌夜爵。
還有寫在背後的一句話:跟夜爵的第一張合照。
原來……
她不想示人的從來就不是她自己,而是從那麼年幼開始,就一直被她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
“你喜歡凌夜爵,是嗎?”
這個念頭曾經不止一次地從葉初初的腦袋裡冒出來,卻還是她第一次親口說出來。
其實想想也不意外。
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忍受凌夜爵那麼差的脾氣跟那麼兇的態度,只為了能讓他接受治療。
有可能是出於單純而又薄弱的兄妹感情嗎?
只是因為聶雲曦藏得太好,也從來沒有害過她,讓她不敢輕易地下這個定論而已。
聶雲曦眸光驚懼,好似被人窺探了自己最深的秘密:“初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是。”
聶雲曦咬牙應下,隨即又道,“但我只是想解掉他身上的毒,從來就沒有產生過要破壞你們之間的念頭,否則的話,我何必那麼大費周章?反正你的怪病也查不出原因來,我耐心一點,等你失血過多而亡不是更輕鬆嗎?”
“我知道,你是為了凌夜爵好,所以照片的事情,我會假裝沒有看到的。”
否則以凌夜爵的脾氣,肯定不會讓她繼續待在他們身邊了。
聶雲曦有些苦澀地扯動唇角:“本來他的眼睛裡就看不到我,知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可是初初,你不一樣,你所說的每一個字,夜爵都會放在心上,現在能救他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你又想勸我說服他,接受明天的檢查嗎?”
“不。”聶雲曦搖搖頭,“我能勸你……放棄他嗎?”
“你說什麼?”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葉初初是完全愣住的。
她印象當中的聶雲曦,聰明而且剋制,就連別人的隱私都不會隨意窺探,更別說是莫名其妙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來。
但此時此刻的她,眼中又透著無比的認真。
葉初初問:“為什麼?”
“如果不是今天碰巧被你看到了這張照片,我想我大概也不會對你說出這番話來。”
聶雲曦深吸口氣,解釋道,“初初,我想過了,夜爵之所以不肯去我的研究所進行檢查,無非就是因為你是他的女朋友,而且,你的病還沒有查出原因來,想要讓他接受治療,無非也是兩種情況,第一,你的病查出原因來了,可眼下,這種情況顯然很難,而且就算查出來了,萬一沒有治癒的方法,他一樣會陪著你,跟你一起赴死的,所以,也就只剩下第二種情況——你跟他的關係,不再是男女朋友了……”
最後這幾個字,聶雲曦說得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