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初一愣,就見凌夜爵緩緩站起身,那張臉毫無預兆地撞入視線,讓她目光滯住的同時,手心也跟著緊了緊。
凌夜爵捕捉到她的反應,氣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喂,葉初初,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寧願被蛇給毒死,也好過讓我碰一下?”
已經不止一次了。
如果放在平時,他還可以理解為是這個女人比較保守,可生死存亡的關頭,還有什麼好講究的?
他甚至懷疑,在他失去記憶的那一年裡,是不是哪裡得罪過這個女人?
否則為什麼她對別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唯獨對他——
那種抗拒跟害怕彷彿深刻在了骨子裡……
葉初初也覺得自己的反應過激了一些,剛才完全就是被嚇到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很快改了口,“謝謝……謝謝你,凌少,你現在的感覺,還好嗎?”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出過汗的關係,她的一雙眼睛溼漉漉的,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他。
凌夜爵莫名就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好似有什麼積壓心底多年的遺憾在這一刻被彌補了。
這個女人……
不僅跟他說“謝謝”,居然還會關心他現在的感覺好不好?
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他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說“還好”了,想到自己不能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這才硬邦邦地丟下一句:“這還差不多!”
“大小姐。”
崇九總覺得這個凌少怪怪的,不如方少爺那般溫柔又有耐心。
他將葉初初拉到一邊,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把你帶到這裡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其實我也不太確定……”
葉初初搖了搖頭,將自己在機場被人注射鎮靜劑,然後再帶來這裡,並且用黑布蒙上眼睛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崇九,最後才說,“那個為首的,聲音聽上去很像是那天晚上,在咖啡店跟聶黛夢有過交談的男人,可我當時鎮定劑的藥效還沒有過,所以也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證,但我記得他提到過的兩個關鍵點。”
“哪兩個關鍵點?”
“他說,判斷我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依據就在我右耳背後的紅痣,還有就是,如果我身上真有他們要找的東西,是不會被那條毒蛇給咬死的。”
“紅痣?毒蛇?”
崇九嘴裡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眼,猛然間一拍大腿,“他們要找的東西,不就是……靈蠱嗎?”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是用口型說出來的,畢竟顧忌這裡還站著一個凌夜爵,是敵是友都分不清呢!
葉初初也下意識地往男人方向瞥了一眼,原本她是打算連崇九三人的存在都瞞著他的。
但現在,他們幾個不知為何湊到了一起,再加上以她對凌夜爵的瞭解,他大概也不會對他們的事情感興趣。
只是稍稍壓低了聲音:“你還記不記得,上次跟聶黛夢交談的男人說,他們找人的目的,是為了治那個先生得的怪病,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他們要找的人確實是我,但真正的用意,其實是衝著我身上的靈蠱來的?”
靈蠱之所以被當成瓦隆寨的神物供奉起來,就是因為世上的萬毒都懼怕靈蠱。
換句話說:得到靈蠱,就可以解世間萬毒。
所以那位先生才會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她,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得了什麼怪病,而是中了一種毒。
一種就連“毒液”組織也無法解開的毒。
所以當年,他們才不惜屠殺整個瓦隆寨,也一定要找到靈蠱。
更在事情發生後的那麼多年,仍舊沒有放棄尋找她的下落。
只是那位先生完全料想不到,葉初初已經生過孩子了。
靈蠱會隨著宿主的分娩而轉移到新生兒的身上去,所以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她能想到的這種情況,崇九當然也想到了,後背都驚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無意當中,已經跟‘毒液’組織正面交鋒上了?”
雖然是誤打誤撞的結果,但事實好像確實如此。
比較幸運的是,她因為生下繁星而暫時逃過了這一劫。
“對了。”葉初初隨口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這間屋子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住的地方。
她想問一問,再順便找一找,看看會不會有剛才那兩個人遺留下來的蛛絲馬跡。
崇九解釋道:“我們一路追蹤過來,根據雄蠱的狀況判斷您就在這附近,至於具體的位置,是……”
他沒再說話,下意識地看了凌夜爵一眼。
葉初初的目光也隨之轉了過去,聽見他雲淡風輕的聲音:“這附近都是鬧市區,想要藏人並不容易,只有這座私人園林最安靜,並且,還是聶黛夢旗下的產業。”
葉初初跟崇九聞言都是臉色一變。
聶黛夢。
又是她。
但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幾乎都能串成一條完整的線了。
聶黛夢受僱於“毒液”組織的那位先生,幫他尋找丟失的瓦隆寨靈蠱。
整整二十多年,一直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那位先生或是出於警告,或是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狀態,總之把主意打到了聶雲曦的身上。
而聶黛夢為了保全自己的侄女,於是只能謊稱已經有了靈蠱的線索。
至於為什麼會選擇她——
葉初初仔細地想了想,也許那天在咖啡店偷聽的時候,她就已經被發現了。
只不過,因為當時凌夜爵也在,聶黛夢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受到牽連,於是才沒有告訴那個男人。
卻將計就計地,打算讓她替聶雲曦去赴這個險。
這樣一來,既能保全了凌夜爵跟聶雲曦兩個人,也能借別人的手解決掉她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哪怕“毒液”組織最終沒在她的身上找到靈蠱,以聶黛夢的聰明程度,也總有辦法可以推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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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謀呢!
葉初初扶著輪椅,緩緩地站起身來,問崇九:“聶黛夢現在在做些什麼呢?”
“如果按照行程表來的話,應該是在燦光集團開午間會議吧!”崇九猜測道。
不過聶黛夢做事一向都很準時準點,只要沒有特殊情況,一般是不會有出入的。
葉初初深吸口氣:“好,那我現在就回燦光集團去找她!”
崇九還以為她問這個是要做什麼,聞言都悔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才剛剛被毒性極強的藍長腺珊瑚蛇給咬了啊!!!
說是勉強撿回一條命也不為過,怎麼還要冒險去找那個女人呢?
“大、大小姐,冷靜……冷靜!”
葉初初在前面走,崇九就在後面追,邊追還邊給她講道理,“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哪怕去了也無濟於事啊!又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切都跟聶黛夢有關,更何況,一旦被放蛇咬你的那個男人知道,你中了蛇毒還能安然無恙,他肯定會對你的身份再起疑心的,咱們還是先去醫院……去醫院檢查一下蛇毒有沒有清理乾淨,再做決定吧!”
他將葉初初堵在了門口,勸得真是苦口婆心。
“可是崇九,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並且活得好好的。”葉初初眼神堅定地道,“不止他們,還有更多的人,我得讓他們知道,今天我都經歷了什麼。”
崇九越聽越糊塗了。
大小姐今天的經歷,不就是遭人綁架並且被蛇咬嗎?
怎麼這還成了一件值得宣揚的事情了?
崇九難以琢磨葉初初的用意,這會兒也沒時間猜了,只想先把人留住:“那至少,總得先跟師父商量一下吧!大小姐,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鬼門關給拉回來,可絕對不敢再讓你去冒險了!”
“那你不如帶她離開G城,這輩子就找個深山老林躲起來好了。”
低潤而又慵懶的語調,帶著幾分毫不加以掩飾的輕蔑。
崇九見凌夜爵也摻和了進來,頓時覺得更頭痛了:“凌少,這是我們內部的私事,還請你不要插手為好。”
凌夜爵勾唇輕笑:“誰有空管你們的閒事了?只不過,連她都懂得要主動回擊的道理,你卻還在這裡千方百計地阻撓,真是蠢得夠可以的!”
這已經不是凌夜爵第一次,用“愚蠢”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了。
崇九懶得跟他計較,轉頭看向葉初初:“大小姐,您到底想要做什麼啊?”
“凌少說得沒有錯,既然我不可能一輩子躲著不見人,那就必須要為自己尋一道護身符,讓全G城的人都知道,我今天不僅被綁架了,還差點兒死在一條毒蛇手裡,有了熱度跟關注度,這樣他們再想下手,也未必能找得到機會了。”
葉初初有些意外,凌夜爵都已經失憶那麼久了,居然還能準確無誤地猜中她的心思,甚至比崇九他們還要更瞭解她。
崇九聽完她的解釋,心中恍然大悟的同時,也忍不住替方墨行捏了一把汗。
大小姐跟這位凌少之間的默契程度,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