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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完成訓練的第一時間, 克裡斯蒂亞諾就駕車趕到了歌劇院。這場《圖蘭朵》的本身,對他來說仍然可謂值回票價。

儘管男主人公是個比起王子更像丑角的發胖中年男子, 美若天仙的公主更是變得平庸無奇, 完全無以匹配劇本的讚譽,故事和音樂也還是叫他興味索然,但柳兒挽救了一切——裹在樸素暗沉的布袍下, 她纖細柔軟的肢體有弱柳扶風的韻致,瘦瘦的小臉像朵潔白的百合花,深褐色的眼睛怯生生的、同麋鹿般無辜可愛, 而當她用夜鶯般的聲音如泣如訴地向她的主人表達卑微的愛慕時, 世上再不會有比她更溫柔甜美的少女了。

如果不出意外, 克裡斯蒂亞諾本應能愉快地欣賞她的演出。

如果。

克裡斯蒂亞諾把屁股朝左邊又挪了一點,徒勞地企圖遠離伊格納西奧,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倒黴,又正好坐在了這個討厭的老男人身邊。

克裡斯蒂亞諾這回沒有穿錯衣服,卻比上次還要坐立不定。他覺得這個男人那種莫名邪氣的目光, 無時無刻不像冰冷的蛇信子一樣黏在自己身上。

當然, 這並不是真的,事實上這傢伙自從彬彬有禮地向他打了個招呼,得到他不情願的回應以後, 就再沒看過他了——可是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只要看他一眼就足夠讓他難受一天了。

令人不快的存在甚至不光只有安娜的聲樂老師, 還有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

本來,克裡斯蒂亞諾與他之間隔了一個座位,也並沒有注意過他, 但在幕間休息時,他與那老男人交談甚歡,並且在這過程中無意地暴露了一個不得不令克裡斯蒂亞諾為之側目的事實:他是安娜的仰慕者,而且明顯完全沒對她死心。

克裡斯蒂亞諾煩躁極了。照理說,安娜有人追求,不值得奇怪,也沒什麼值得擔心的。但是……儘管最近被無聊的記者追問時,他不是拒絕交代私生活就是直言不諱地表明他與安娜並非情侶關係,然而由於長時間鋪天蓋地的娛樂報道,她在外人眼裡已經被打上了羅納爾多的標籤了,更別說她實際上的確喜歡他,這個愣頭青為什麼依然沒有知難而退?

難道安娜有意給他留了一線希望?

好吧……他總愛對她欲拒還迎,又始終不肯確定地答應她的追求,現在面對一個不需要她百般討好就會主動垂青她的男人,她想保留一點選擇的餘地,好像也很正常。

克裡斯蒂亞諾想得越多越不快活,臉色越來越臭。直到謝幕的時候,發現安娜麗塔仍舊無視了所有觀眾,只向著他一個人微笑,他的心情才有所緩和。

謝幕一結束,那兩個討厭鬼就並肩去往後臺的方向。克裡斯蒂亞諾如臨大敵,立刻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真正能踏進後臺的只有伊格納西奧。走入門口以前,他饒有興趣地回頭望了望那兩個年輕人,有些遺憾沒法留下看熱鬧。

艾倫耐心在原地靜候心上人,並不對克裡斯蒂亞諾多加關注。克裡斯蒂亞諾倒也試圖一心等待安娜,不去理會這個註定要受挫的傻瓜,卻總忍不住想仔細觀察,對方身上有沒有什麼足以威脅到自己的東西。

他有一天鬈曲的金髮,圓溜溜的眼睛是怡人的天藍色,紅紅的嘴唇曲線柔和,短小的下巴有幾分幼態延續的意思,毫無侵略性。他的身材也不十分高大,不過看上去協調討巧。

‘不算難看,但跟我比起來,完全是個小朋友。’克裡斯蒂亞諾想。

單論外表,克裡斯蒂亞諾認為對方絕不如自己出眾,不過,他也需得承認,青年人明朗的容貌中有些吸引人的特質——他臉上的活力和機敏,還有那種坦率正直的感情,會令人不自覺地對他抱有好感,像一株向光生長的植物,能贏得安娜的信賴,也不足為怪。

克裡斯蒂亞諾的敵意越發難以壓抑,某一瞬間幾乎是在怒目而視。

艾倫終於無法對這種露骨的眼神置若罔聞。

“何必瞪我呢?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他諷刺地問。

克裡斯蒂亞諾冷哼了一聲:“我只是很好奇,怎樣的厚臉皮,才能讓人對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孩死纏爛打。”

艾倫面不改色,語氣毫無起伏:“我也很好奇,怎樣的傲慢,才能讓人輕易把一個女孩當作不許外人覬覦的私有財產,哪怕他甚至不見得真心喜歡她。”

克裡斯蒂亞諾惱怒地笑了:“哦,你想說只有你才是真心喜歡她的人?”

艾倫不作回答,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他,像在看一場無趣的滑稽戲似的。

克裡斯蒂亞諾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而艾倫卻忽然意味不明地轉移了話題。

“安娜實在是個出色的女高音,而她還如此年輕。”他問道,“你覺得她的前途如何?”

克裡斯蒂亞諾一怔,完全摸不著頭腦,只好順著回答:“她那麼出色……當然前途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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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也同意。不過她自己卻滿不在乎。”

克裡斯蒂亞諾完全接不上話,艾倫則自顧自地開始敘述。

“對於練聲、對於表演,如果沒有她的老師催逼的話,她其實並不積極。她很懶,總希望完全自由自在,也從不肯乖乖忌口……她口味很重,特別喜歡肉類,還非常嗜辣,能面不改色地把辣椒當口香糖一樣咀嚼。本來,為了保護聲帶,她該避免刺激性的東西,但是,只要她想吃的時候,上帝都阻止不了她。”

克裡斯蒂亞諾聽得一頭霧水,但他成長於海島,不好重葷,加之要保證競技狀態,飲食一向趨於清淡,乍聞這些嗜好,差點兒就想打哆嗦。

“而且她對什麼都感興趣,注意力很難長久集中在同一件事上。”艾倫繼續滔滔不絕,“至於她喜歡的東西,有時能找到成體系的關聯,有時又漫無邊際。她喜歡新古典主義畫派的唯美構圖和井井有條的秩序,布格羅、萊頓、安格爾是她的心頭好,但她卻又常常會為達利這樣的瘋子著迷。在哲學問題上,她的立場矛盾得尤其厲害,支援唯理論的同時卻還迷戀尼采。”

克裡斯蒂亞諾頭昏腦漲,漸漸憋紅了臉,簡直感覺到了當年初到曼徹斯特,聽不懂一句異國語言的困窘。他真想掐著這傢伙的脖子逼他閉嘴。

艾倫渾不在意他的反應:“文學方面也一樣。賀拉斯的抒情詩、維吉爾的牧歌、溫柔的新體,英國浪漫主義詩歌……這些都甜美極了,和她的聲音一樣甜美。可是另一面的愛好……像波德萊爾、王爾德、戈蒂耶,乃至谷崎潤一郎或是三島由紀夫倒算了,但薩德……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不得不說,她容易被危險的誘惑迷住。”

克裡斯蒂亞諾終於反應過來,這個人正在炫耀他對安娜的瞭解,而可恨的是,自己也真的難以招架。

克裡斯蒂亞諾大感無力——他與她之間相識尚淺,她至今為止又只熱衷於用甜言蜜語讓他暈頭轉向,從未試圖讓他加深對她的認識,他又怎麼可能清楚她艱澀的思想愛好。‘也許她覺得我根本不可能聽懂,所以我不問她也不打算說。’他酸溜溜地想。

就在這時,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完美的反擊。

“我不覺得。”克裡斯蒂亞諾悠閒地交叉起雙手,“我知道她喜歡我,而且喜歡我比喜歡你剛剛提的那堆狗屁疊加起來都多。我又不危險。”

他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不過艾倫很快就若無其事了。“她看起來很柔弱,不是嗎?”

克裡斯蒂亞諾愣了愣,不耐煩地皺起眉:“你又想說什麼?”

“實際上她也的確柔弱……”艾倫對他的態度熟視無睹,“她從小體弱多病,尤其是肺部很容易出問題。上個月才因為肺炎住院——”

克裡斯蒂亞諾驚訝地打斷了他:“她住院了?”

艾倫冷冷地審視了他一會兒。

“你居然還真不知道……是的,她上個月住院了,而我一直陪在她身邊。”他說,“總之,沒錯……她天生柔弱。然而她討厭——不,是仇恨這一點。所以,她學習空手道、居合道、劍道、弓道、騎術……拼命想要對抗它。她現在依然容易生病,但她的力氣很大,一個健康的成年男人也不見得能輕易對付她。 ”

克裡斯蒂亞諾無言以對,想到一些零碎的片段,卻無法組成完成的圖景,只覺她精神世界的秘密大門從未對自己敞開過,而這個人卻握有開門的鑰匙。

好一會兒,他才嚅嚅地說了句毫無意義的話:“我知道她會騎馬。”

艾倫充耳不聞。“也許她是你遇到的第一個性格複雜的人,對你來說很新奇。但你不適合她,她也不適合你。”

聞言,克裡斯蒂亞諾除了氣惱,所有的念頭都消失了。他不知道那句話對不對,也無暇思考,只是討厭旁人如此下定語。

“你想說你和她才適合嗎?”克裡斯蒂亞諾尖刻地問。

“事實的確如此。”他平靜地回答,率直的藍眼睛變得沉鬱,“我們是一種人:有了閒暇不會用來做事,而會用來做夢,大部分時間活在色彩斑斕的內心世界裡留連忘返。偶爾,我們嘗試在地球上生活,可如果發現它不適合,我們又馬上可以一起回到音樂、書本、繪畫的世界裡去。”

克裡斯蒂亞諾一陣沉默,最後予以暴躁的回覆。

“你再怎麼像喋喋不休的老奶奶一樣長篇大論,她喜歡的也一樣是我。”

艾倫嘆了口氣,好像對他充滿了同情似的。

“唉……真是對牛彈琴。也許大明星除了一張漂亮的臉和一雙踢球的腳,壓根就沒有腦?”

克裡斯蒂亞諾大怒,髒話險些脫口而出,但硬生生被艾倫臉上嘲諷的表情逼了回去——他絕不能被激怒,否則就真成了這傢伙口中的傻瓜了。如果要叫對方好看的話,應該用更高明的辦法。

與此同時,克裡斯蒂亞諾無意地望向後臺門口,發現那裡是一個年輕少女拿著登記簿在看守。

他一下子就想出了辦法。

“好吧,我沒有腦,安娜有腦。”克裡斯蒂亞諾咧嘴一笑,“我現在立刻就叫她出來告訴你,她是想要適合她的你,還是想要她喜歡的我。”

“什麼?如果你剛才沒聽到的話,我再提醒一下:外人不能進後臺。”

“錯。”他擲地有聲,“進不去的人只有你。”

說完,克裡斯蒂亞諾掏出手機當作鏡子,認真理了理剛修的新發型,捋平襯衫上的皺褶,露出他最迷人的微笑,然後對著螢幕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艾倫不明就裡的目光下向門口走去。

看守的女孩正在使用平板電腦,克裡斯蒂亞諾敲敲她面前的桌子。女孩抬起了頭,然後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

“羅納爾多?”

克裡斯蒂亞諾作出一副驚喜的樣子:“你認識我嗎?”

“當然!天哪,你本人看上去比電視上帥氣多了。”女孩興奮地站了起來,兩眼閃閃發亮,“我能跟你合影嗎?就一張。”

克裡斯蒂亞諾爽快地答應:“當然可以。”

“謝謝你。”女孩說,立刻帶著手機走到了克裡斯蒂亞諾身邊。克裡斯蒂亞諾二話不說就親熱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結果她兩手一抖,激動得沒能及時開啟相機。

“不要急,不要急。我等著。”他溫柔地說。

拍好了以後,克裡斯蒂亞諾大方地提出:“想再來一張嗎?”

“可以嗎?您太慷慨了。”

於是,女孩又舉起手機,不同的是,克裡斯蒂亞諾這次一邊看著鏡頭,一邊吻住了她的側臉。她幸福地捂住嘴,低聲尖叫了一下,才按下快門。

“謝謝,羅納爾多先生,謝謝。”她滿臉通紅,“這對我來說真是不可思議。”

“你太客氣了。”克裡斯蒂亞諾微笑道,然後忽然擁抱了她一下,“我該謝謝你的支援才對。”當他放開她時,這可憐的女孩呼吸急促、腳步踉蹌,看上去簡直要暈倒了。

克裡斯蒂亞諾趕緊朝女孩身上扶了一把,關懷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她懵懵懂懂地說。

女孩昏頭昏腦之際,克裡斯蒂亞諾才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噢,對了,我有個朋友在裡面,我可以進去找她嗎?”

她傻傻地盯著他的臉,無意識地回答:“當然可以,請進,請進。”

“謝謝你,好姑娘。”克裡斯蒂亞諾說,給女孩送了個飛吻。她捧住心口,痴痴地笑了起來。

在進門之前,克裡斯蒂亞諾得意地朝遠處的艾倫做了個鬼臉。

艾倫目瞪口呆,嘴角抽搐。

與此同時,伊格納西奧正在與安娜麗塔談話。

因為急於與克裡斯蒂亞諾相見,她全程心不在焉、兩腳蠢蠢欲動地向著門口的方向,但也沒好意思提前告辭。好在,飾演柳兒對她來說本就得心應手,導師的評語也很簡短。

看出了她的心思,伊格納西奧揶揄道:“幾分鐘而已,你的阿多尼斯不會飛走的。就算他飛走了,我相信你也有本事把他抓回來。”

“別開玩笑了。”她說,頗感不安,“他剛剛是不是看到艾倫了?”

“嗯哼,他們現在都在門口等你——也可能正在決鬥。”

“真有意思。”她翻了個白眼,“可惜我沒這種魅力。”

“你難道不該高興才對?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她懷疑地挑起眉:“好?”

“不記得奧維德的《愛經》了?一匹駿馬只有在對手超過它的時候或是要趕上它的時候才拼命地跑。”伊格納西奧戲謔地說,“如果瓊斯能刺激你的阿多尼斯發揮他的雄性競爭本能,你豈不就能早日美夢成真?”

她乾笑了一下,還來不及搭話,整個化妝間便突兀地陷入一片寂靜。

伊格納西奧看著她的身後,好笑地勾起嘴角。

“他可真夠有趣的。”

安娜麗塔疑惑地回過頭,馬上面露詫異。

“克里斯?你怎麼在這兒?”

克裡斯蒂亞諾理直氣壯地回答:“你不出來,我當然只好進來找你。”

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克裡斯蒂亞諾就穿過眾人無聲的注視,朝她緩緩走近,同所有花季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一般高大完美。

他紳士地對她伸出了一隻手:“來。”

四周漸漸響起竊竊私語聲。

安娜麗塔如在夢中,想不到收拾東西,也想不到同導師告別,就本能地將手放到克裡斯蒂亞諾溫暖的掌心裡,跟著他走出了化妝間。

當她見到艾倫的那一刻,她才總算從陶醉中清醒了,並隱約明白了克裡斯蒂亞諾此舉為何。

想不到她的導師竟是一語成讖。

她看到那雙天藍色的眼睛失意地黯淡了下來,但最終他卻對她露出了柔和的微笑,一如他每次撫慰她尖銳的痛苦、陪伴她渡過心靈的掙扎時那樣。她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酸楚的歉疚。

克裡斯蒂亞諾似乎覺察到了她的情緒,立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避免被掙脫的可能,並且拉著她大步向前疾走,拒絕給他們一秒鐘說話的機會。

她的注意力瞬間回到了克裡斯蒂亞諾身上,不由為他的孩子氣而啞然失笑,憂傷也被暖融融的愛意所淹沒。於是,她任由他強硬地將她拉離艾倫的視線範圍。

憑著衝動把她一路拽到了劇院外,克裡斯蒂亞諾才總算冷靜了下來,在她微妙的笑意中訕訕地鬆開了她的手。

“你知道,克里斯,我會當你在吃醋的。”

克裡斯蒂亞諾尷尬地摸摸鼻子,拒不承認。

“我只是好心幫你打發煩人的追求者。”

“哦,是這樣。”她配合地顯出一副瞭然的表情,然後哀嘆了一聲,“那你就好心辦壞事了。我不是你這種萬人迷,你剛剛趕走的可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恐怕也是唯一一個追求者。”

克裡斯蒂亞諾看上去難以置信:“你沒有追求者?騙人吧。”

“真的是沒有。”她苦笑著攤開手,“我從小到都完全不受歡迎呢。”

“怎麼可能?”克裡斯蒂亞諾好像覺得十分不可理喻似的,“你又漂亮又討人喜歡。”

他的話叫她不由心中一喜,輕輕竊笑了一陣。

“謝謝。不過沒什麼,我不在乎,哪怕有一百個追求者,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因為不可能有一個比得上你。”

克裡斯蒂亞諾唇邊浮現一抹淺笑,但他很快壓抑下去。

“我可不吃你這套。”

“好吧,那麼……你願意讓我把上次在會場外面沒說完的話說完嗎?”

克裡斯蒂亞諾愣了愣,茫然地眨了眨眼:“……什麼?”

她以最動聽的音調回答:“我的告白。”

克裡斯蒂亞諾瞳孔一縮,似乎一下子就回想起來了。

好在,他雖然還是局促不安,至少沒再次制止她開口。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她對克裡斯蒂亞諾說過許多情話,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相處的常態,她從沒覺得不好意思過,而她也知道他其實十分受用,可是她很清楚,她這次想說的話,意義是不同的,而克裡斯蒂亞諾恐怕也未必情願承受它的分量。

然而,儘管她並不認為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但她心懷如此虔誠熱烈的情感,又曾常年因無望的苦戀而飽受著沉默的煎熬,著實難以再剋制傾訴的衝動。

“我愛你,克裡斯蒂亞諾。從很久以前開始。”

克裡斯蒂亞諾渾身一震,幾乎是被嚇到了的樣子。

見狀,她心裡一緊,聲音卻依然輕柔而堅定。

“是的,我愛你。在你還不可能知道我是誰的時候,我就已經瘋狂地愛上了你……聽起來很荒唐,但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感到我全部的生存,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崇拜你才有了意義。我讓我的想象飛到天上,飛過全世界,都不曾找到一樣物事,美好到比你更值得我的思念。”

他呆若木雞,分不出是動容還是恐慌。

她深深凝視著他清澈的棕眸,想看進他的心裡去似的:“你是羅納爾多,你有無數的選擇,你也大可以眷顧別人。可我想讓你知道,沒有第二個女人,會像我愛你一樣那麼忠實地愛一個男人,也沒有第二個女人,看待你的幸福會比我更神聖。你能從我身上得到的,會是一些無法從別處得到的、獨一無二的東西。”

克裡斯蒂亞諾微低下頭,目光再度不知所措地四處遊移了起來。

她則溫言軟語地作結道:“我知道你不敢接受我,因為你現在並不抱有相同的感受——但請你明白,我並不會綁架你的感情,強迫你同等地愛我,也絕不會讓我的快樂建立在你的犧牲上。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愛你。”

克裡斯蒂亞諾抬起眼眸,一言不發,只是迷茫地看著她,什麼也沒聽明白似的。良久,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回答,但最後還是沒能發出一個音節。

安娜麗塔耐心等待,克裡斯蒂亞諾的頭腦卻突然變得遲鈍滯重了,完全跟不上流動的時間,呆呆地說不出一句話。

馬德里和煦的陽光照亮了他的輪廓,他惘然的視線好像飄浮在了虛空中,找不到現實的落腳點。

安娜麗塔嘆息一聲,放棄追問答案。

“我懂了……我太急了,抱歉。忘了我的話吧。”

她轉過身子,打算回化妝間收拾沒帶走的東西。這個時候,克裡斯蒂亞諾忽然像全身通了電一樣恢復了動彈。

“你去哪裡?”他緊張地問。

她愕然頓住腳步,向後指指劇院的方向:“呃,那兒啊。”

然後,她莫名其妙地發現,克裡斯蒂亞諾竟然被刺激到了。

“你幹嘛回去找那個傻瓜?”他焦躁地提高了音量。

她當場懵住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克裡斯蒂亞諾指的傻瓜是艾倫,並且他莽撞地誤會了她回劇院的目的。

她抿緊唇,幾乎哈哈大笑起來,但她突然意識到,她或許找到了克裡斯蒂亞諾身上的突破口。

於是,她一本正經地反問道:“為什麼不呢?我剛剛甚至沒和他打一聲招呼。”

他被噎了一下,慌忙揮揮手:“嘿!你好不容易才擺脫他。”

“唉……我都說了,那是我唯一的追求者。我要是擺脫他的話,可就連唯一的選擇都沒有了。”

克裡斯蒂亞諾發急了,氣沖沖地說:“開什麼玩笑,我很確定你有比他更好的選擇。”

“哦?真的嗎?”她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不,算了,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沒有。”

克裡斯蒂亞諾一時窘得顛三倒四,開始口不擇言了起來。

“誰說沒有?我知道有一個人,比他有錢,比他英俊,比他高大,還有,呃……”他詞窮了,好半天才又搜刮出了一個優勢,“比他跑車多。”

她的面部表情隱隱扭曲了起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憋住了笑。

“這麼好的人,我確實認識一個,而且我還剛好愛他愛到發狂。”她說,十分遺憾似的搖了搖頭,“可惜,他對我沒什麼意思,而在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之間,多半還是跟後者相處容易點。”

說完,她作勢轉身離去,然而她才剛踏出一步,克裡斯蒂亞諾便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之大令她不禁皺眉,懷疑第二天會留下淤青。

“克里斯——”她只來得及說一個詞,她的嘴便被親吻封堵住了。

她睜大眼睛,幾乎癱倒在地,但克裡斯蒂亞諾遒勁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身體,於是他成了整個搖晃不定的世界中唯一能夠依靠的實物。然後,他強硬而有技巧地分開了她的雙唇,她顫抖的舌尖就品嚐到了薄荷的味道——美好極了。

葡萄牙人身上的古龍水香氣同酒一樣醉人,漸漸軟化了她僵直的四肢,喚起一股狂熱的快意。她下意識地向他靠得更近了,生澀地嘗試予以熱情的回應。克裡斯蒂亞諾貼在她唇間輕笑了一聲,將手指穿插在她的黑髮中,緩慢地滑過她的後頸,她全身的神經便激烈地戰慄了起來,完全融化在了他強壯的懷抱中。

他終於鬆開她的嘴唇時,她簡直以為自己已經上了天堂。

“你去找他的話……”克裡斯蒂亞諾依然捧著她的臉,低低的嗓音摩挲著她的耳膜,“我就在他面前像這樣再吻你一次——反正你挺喜歡這個的。”

她暈乎乎的不知天南地北。

“這算是你回答我的告白的方式嗎?”

克裡斯蒂亞諾歪頭想了想,輕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嗯,是的。”

“非要用這種方式?”她無力地推了他一把,“你就不能照顧一下我的心臟健康?”

“那可沒辦法。”他很無奈似的聳了聳肩,“誰讓我不像你那麼會說話。”

“……真有你的。”

克裡斯蒂亞諾調皮地露齒一笑。

“總之……是的。”他緩緩地執起她的右手,與她十指緊扣,“從現在開始,你是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女朋友。”

她望向天空,發出了誇張的感嘆聲。

“哇……我真想去警局把它換成身份證上的名字。”

他嘴角上揚,忍不住又轉了轉眼睛:“你要換的話,還是換成‘全世界最肉麻的女朋友’比較貼切。行了,回家吧。”

“不行,我得先回劇院一次——嘿,別這麼瞪我,我只是去拿我的包而已。”

他還是不肯放心:“那我陪你一起進去拿。”

“真是的……說起來,剛剛利蒂希婭怎麼會讓你進後臺?”

“咦,難道不是本來就不禁止外人進出嗎?”克裡斯蒂亞諾一臉無辜,“門口那個女孩兒看到我的時候,除了盯著我傻笑,然後捂住胸口之外,完全沒制止過我,我就直接走進去了。”

她被逗得噗嗤一笑,也不去追究他的話有幾分是實情,幾分是誇大。“好吧,你有魅力作為通行證,那就來吧。”

這時,她頓了頓:“順便,你那天說的沒錯。”

“什麼?”

“這一場《圖蘭朵》,比上次更好。”她說,右手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龐,“因為柳兒有了屬於她自己的王子。”

那一刻,克裡斯蒂亞諾燦爛純淨的笑容勝過了伊比利亞半島的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福利如何。你羅逗不逗,6不6,帥不帥。快用留言投喂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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