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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章

暴雨下得更大了, 電閃雷鳴時時劃破長空。

克裡斯蒂亞諾打了個噴嚏,渾身顫慄, 瑟瑟抖動的長睫毛掛滿水珠, 整個人像遊魂似地淌著一身的雨水,回到了屋裡。

小克裡斯蒂亞諾第一時間撲倒他的懷裡來迎接他。“爸爸。”

他失魂落魄,有氣無力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隨手拿毛巾擦乾自己潮溼泛紅的臉。

小克裡斯蒂亞諾又問:“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克裡斯蒂亞諾渾身一個激靈,臉上所有肌肉都繃緊著,哆嗦著, 幾乎忍不住要在兒子面前再次落淚。

然而安娜麗塔最後的羞辱言猶在耳, 他不得不攥緊拳死死忍耐, 堅決拒絕再暴露他的狼狽敗相。

於是,他冷冷地回答:“她不會再回來了。”

小克裡斯蒂亞諾睜大了眼睛:“為什麼?你們要結婚了。”

委屈、傷痛一點點地啃咬著他的全身,逐漸變成了熊熊的憤恨。

克裡斯蒂亞諾眼裡倏然噴出了怒火,罵道:“結個屁的婚!我寧願去死,也不會娶一個無情無義惡毒野蠻的瘋子!她也不是你的媽媽, 忘了她!”

小克裡斯蒂亞諾被嚇到了, 怯怯地發不出聲音。

克裡斯蒂亞諾依然毫不留情,冷笑道:“別為她傷心,克裡斯蒂亞諾, 因為她根本沒有心。就算我那麼愛她, 為她做了一切我能做的,她也始終只當我是個玩具,不想要就隨時扔掉。也別以為她真的當你是她的兒子, 我猜對她來說,你也最多只是個小玩具而已。”

小克裡斯蒂亞諾自然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接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最終嚎啕大哭了起來。

克裡斯蒂亞諾長嘆了一聲,無奈地將他抱起,安撫:“對不起……別這樣。”

“媽媽。”小克裡斯蒂亞諾抽噎著不停重複,“我要媽媽。”

克裡斯蒂亞諾眉頭一皺,不由倍感煩躁,失卻了耐心,唯有將兒子交到女傭手裡,委託她將他哄好,自行進了浴室洗澡清理,而後把自己關進了健身房。

未來幾天,安娜麗塔始終沒有回家,連收拾東西搬家也沒有。

想到她絕情絕義的話語,克裡斯蒂亞諾本也沒有抱有再見的幻想。然而,越來越深重的痛楚依然隨著憤怒如期而至。

他逼迫自己不去在意,逼迫自己忘記,專注於賽場,每日加倍訓練,以至於被體能師警告不得再過度透支精力,否則將適得其反。

他不想再為她哭,不想再為她傷心,於是加深了與親友的聯絡,四處遊玩,大笑大鬧。空閒時,他甚至又開始在網上挑選合意的模特,並私聊搭訕了其中一個,然後毫無懸念地成功約見了她。

終於在私人會所與那個女人見面那天,她使勁了渾身解數,熱情與他調笑作樂,恨不得貼到他的身上。只要他一開口,一個或者幾個風流之夜,唾手可得。

然而到了關鍵時刻,克裡斯蒂亞諾卻忽然興致全無,只覺這個女人是如此令人厭煩。

結果一切泡湯。

這一晚,他回家洗了個冷水澡,然後繼續可悲地籠罩在安娜麗塔的陰影下。

等到幾日過去後,滿腔怒火逐漸平息、消沉,甜蜜的回憶又再度付出水面,思念、眷戀便替代憤恨佔據了上風。

與此同時,他的頭腦也清醒了些,終於開始嘗試對問題進行冷靜的思考。

僅僅在她昏迷前幾個小時,他們還相偎相依,含情脈脈。她對他的愛,又怎麼會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呢?想想就就毫無道理,毫無可能。

她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踐踏在他的弱點上,讓他痛到最痛,氣到最氣,不是反而有種很刻意的感覺嗎?或許,她有她的原因,她有她的顧慮,所以才想用這樣的方式推開他——就像她當初躲著他,又想一個人飛去澳大利亞那樣。那場火……也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她那時說,她不是個好人,她會傷害他……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

這樣的念頭幾乎第一時間恢復了積極的態度。

剛巧,他現在就可以去找她。

他知道她現在寄宿在騎馬場那一帶——他從未如此感謝記者。

可是真要行動時,他卻又猶豫了。

……真的是這樣嗎?

萬一是他自作多情呢?萬一他再次豁出自尊,跑去熱臉貼冷屁股,換來的只是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對他的又一次羞辱呢?

瘋狂藝術家的想法誰能搞得清楚?誰能肯定地說,她不可思議的激烈感情,能夠來如山洪,不會去如流水呢?又或者,更糟糕的——她的確從沒真正愛過他。

於是,克裡斯蒂亞諾陷入了久久的心理鬥爭。

直到母親來家裡拜訪的這天,他才得到了決斷的理由。

“早安,瑪利亞。”他招呼道。

小克裡斯蒂亞諾也乖巧地跑向了她。“奶奶。”

“早安。”多洛蕾絲說,微笑著摟住了孫子。

然後,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你的女朋友在哪兒?我本來指望今天可以見到她。”

克裡斯蒂亞諾撫了撫額:“她……這幾天有事做。”

多洛蕾絲露出了懷疑的眼神:“有什麼事?養馬?”

他編不出理由。“總之,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多洛蕾絲沒有多作追究,轉而說:“我有個問題,你得老實回答我。”

克裡斯蒂亞諾懊惱地嘆了口氣。麻煩沒完沒了……

“我已經知道你的問題了,而且我也已經回答過一次了——安娜沒有放火,那只是意外。這是警察的結論。”

多洛蕾絲明顯依然不太放心,但也只得點了點頭。“下次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小心一點。別再出這樣的事兒了。你知道我的心臟不好。”

克裡斯蒂亞諾強笑了一下:“當然。”

然後,他的電話響了。

“你好?”

“羅納爾多先生?”

“是的,是我。”

多洛蕾絲疑惑地問了一句:“誰?”

克裡斯蒂亞諾拿開手機,回答道:“醫院。”

接著,他繼續問:“有什麼事?”

“關於曼加諾小姐的詳細體檢結果……有些很嚴重的問題,我們必須要通知她。但是,她沒辦出院手續就已經走了,我們現在也聯絡不到她。”

他產生了不良的預感:“什麼嚴重的問題?”

得到答案後,克裡斯蒂亞諾心中轟然一震,呆呆地僵在了原地。

“……真的?”他艱難地問,“有這麼嚴重?”

“我很抱歉,但我還是建議你轉達給她。她有權知道。”

他發呆了好一陣,才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電話結束通話後,克裡斯蒂亞諾久久地沉默著,臉色蒼白,雙目失神,心裡一片恍恍惚惚的麻木,然後猛地變成劇痛。所有的色彩,所有的聲音,在他無限痛苦的眼睛和耳朵裡,忽然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怎麼了?”多洛蕾絲問。

心口陣陣抽搐著,眼淚猝不及防地湧了上來,溢位了他的棕眼。他的母親和兒子都被嚇了一跳。

多洛蕾絲手忙腳亂地試圖安慰他:“發生什麼了?”

克裡斯蒂亞諾默不作聲地擦去淚水,在心痛中迅速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力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們依然相愛,從未改變,只是天公總是不作美,總是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給他們製造麻煩,試圖拆散他們。

但是休想。

克裡斯蒂亞諾猛地板起臉,眼裡燃燒著堅定的光彩,剛毅的、方方的下顎突了出來,顯得格外地堅決固執。

他對母親簡單地說了一句:“我要出去一下。”

而後,不等她有反應,他便按著兒子的肩膀,微笑道:“爸爸馬上就帶媽媽回來。”

小克裡斯蒂亞諾困惑地眨眨眼,然後露出歡快的笑容。

……

晴天,旭日半掩藏在雲層後,發出明朗而可愛的光芒,往冬季枯黃的山坡和草地蓋上一層光怪陸離的顏色,在生靈的脈管裡注入和煦的溫度。

一輛名貴的法拉利轎車無聲地穿過了郊區小徑,拐了幾拐,最後停在了兩顆銀杏樹的籠罩下。

保鏢殷勤地為克裡斯蒂亞諾開啟了車門。他道了聲謝,令保鏢守在原地,然後自行步入了騎馬場。很快,他隱約聞到了那股動物的體味,聽到了馬匹的陣陣嘶鳴,蹄聲。

這裡依然是他記憶中的樣子。由於時間的緣故,客人也還是寥寥無幾。

他記得他是在那片沙地裡學習,他記得戀人騎馬時英姿颯爽的樣子,他更記得他們第一次一起縱馬馳騁的親密。還有那個教堂,本該已經被焚燬了,但現在又完好無損了吧……不知道那匹馬中的羅納爾多還在不在這裡。

正這樣想著,他便恰巧看到了場主牽著那匹閃亮的黑色駿馬,走到了馬廄前,並準備卸下籠頭和鞍子。

克裡斯蒂亞諾迅速奔了過去,開門見山地問道:“安娜是不是在這裡?”

場主驚訝之餘,又有些不知所措似的。

“……曼加諾小姐?”

他忙不迭地點頭:“是的——別告訴我她不在。”

“她……最近的確是作為學徒在這裡工作、寄宿。”

“什麼?她一直在做什麼?”

“照顧馬,還要練馬奔跑。”烏加特回答,“她一直有點兒咳嗽,但做事很負責,也很愛馬。”

緊接著,他摸了摸黑馬的脖子,感嘆道:“她尤其喜歡這個夥計,還堅持給他換了個名字叫‘羅納爾多’……的確挺適合的。”

克裡斯蒂亞諾微微一怔,凝視著黑馬的長臉,心頭泛起了一陣暖意。

這些天她一直思念他……就像他也在思念著一樣。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淺笑。

而後,他一下子又皺起眉,提高了音量:“開什麼玩笑?你讓她在這裡做馬伕?她的身體根本受不了——噢,算了,她現在在哪兒?我得帶她回家。”

烏加特面露猶豫,偷瞥了一眼馬廄:“她現在不在這裡。”

克裡斯蒂亞諾看出了他在撒謊。

“不。”克裡斯蒂亞諾肯定地說,“她一定在這裡。”

話音剛落,他便追尋著烏加特遮掩的方向,直接步入馬廄搜尋。

烏加特試圖阻攔:“等等,她說她絕對不要見你——”

克裡斯蒂亞諾毫不客氣地把他推開,一間一間仔細檢查。

“安娜?安娜?”他忍不住因異味而捏了捏鼻子,“出來。別躲了。”

在馬廄的走廊裡反覆徘徊了幾圈,搜尋了所有隔間,除了被馬尾往臉上抽了幾下,他什麼收穫也沒有。

克裡斯蒂亞諾挫敗地拍了拍鐵門。

他很確定她絕對在這裡,然而見鬼的是,他偏偏怎麼也抓不到她的影子。他真懷疑她是不是會什麼隱形法術。

烏加特追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真的不在這裡,你下次再來吧,羅納爾多先生。”

克裡斯蒂亞諾充耳不聞,惱怒地繼續喊道:“安娜!出來!”

他只聽到了自己的回聲。

克裡斯蒂亞諾憤怒地喘息著,又氣又急。

無計可施之際,他突然抬起了頭,看向了那匹黑馬。

緊接著,在烏加特驚恐的目光下,克裡斯蒂亞諾二話不說地衝了過去,解開韁繩抓牢,攥住馬鞭,一腳踩上了馬鐙。

烏加特慌忙企圖阻止他:“上帝!你不能——”

“我能!”他堅決地翻身上馬,“羅納爾多當然能騎‘羅納爾多’!”

毫不意外,這匹驕傲強悍的烈馬根本不能容忍被一個菜鳥挑戰,克裡斯蒂亞諾一上馬背,就經歷了山搖地動般的顛簸,差點兒被甩下來。

“停,停——天哪,不要用你的力量跟他對抗!”烏加特在一旁嘗試拉住籠頭,卻又要小心地迴避,以免被馬蹄踢傷。

克裡斯蒂亞諾咬緊牙關,死死堅持,而黑馬的怒火則越來越激烈,拼命地在來回跳躍、跑動,想要甩脫背上的異物。

他漸漸頭昏腦漲,至於作嘔,覺得渾身的骨骼都在嘎嘎作響,錯位散架。他懷疑下一秒,他可能就會摔倒在水泥地上,被這匹馬活活踩死。

沒一會兒,他就開始後悔,害怕了。

“見鬼。”克裡斯蒂亞諾低聲咒罵,竭力保持著最後的平衡,又氣急敗壞地踢了踢馬肚子,“配合點好嗎,夥計?”

黑馬的回應是另一次瘋狂的跳躍擺脫,令他差點直接跌下去。

慘了……他苦笑著想。他到底在幹什麼?

這下哪怕他不用馬上和父親重逢,可能也得終身殘廢了……就算不殘廢,他大概也得在醫院躺幾個月,並因為自己的愚行錯過至少半個賽季……

就在他因恐懼而手腳發軟時,他暈眩的視線裡多了一個拉馬的人影。

然後,這個影子跳上了馬背,坐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搶過了韁繩和馬鞭。

他頓時安下了心,並露出燦爛的笑容——他的愛人果然忍不住出現了。

安娜麗塔微微俯身,低聲對馬匹警告道:“老實點!”

黑馬的狂性稍稍收斂了些,停止跳躍,但仍不安分,也不願聽話,開始向前奔跑。克裡斯蒂亞諾再也顧不得高興,慌忙抱住她的腰,以免墮馬。

安娜麗塔一邊靈活地改變自己的節奏,一邊咬牙發狠,企圖制服身下的坐騎。一人一馬,勢均力敵,誰也不願讓步,不願屈服,結果就演變成了一段激烈的纏鬥對抗,使得旁觀者膽戰心驚。

過了一會兒,她的額間漸漸流下了汗水,蒼白的臉頰亦升起病態的紅暈,而克裡斯蒂亞諾除了死死抱著她,絲毫無計可施。

“小心!”場主喊道。

她眯起眼睛,臉色一沉,雙腿夾緊馬腹,惡狠狠地向後拉扯韁繩。

“停下!”她厲聲怒斥道。

黑馬甩了甩頭,悲鳴了一聲,終於乖乖停下。

克裡斯蒂亞諾驚魂未定,松了口氣。

“謝謝,安娜。”

她沒有回頭。“滾下去。”

克裡斯蒂亞諾下意識地鬆開了環著她的手,老實跳了下去。

她下馬後,第一時間向場主致歉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係……不過下次最好不要。”烏加特重新牽住籠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我先帶他去洗澡。”

於是,馬棚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安娜麗塔抱著手臂背對著他,像立像一樣凝固。

克裡斯蒂亞諾微微一笑,愉快地說:“我還以你不會在乎我死不死呢。”

她立即回頭,眼神冰冷:“如果你想死的話,拜託你死得遠一點。你真是陰魂不散。”

他歪了歪頭:“這麼說,你很討厭我,很不想看到我嗎?”

“我上次好像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面無表情地說,“我現在也不想要你的性服務。不過,如果有一天我需要這個,我會通知你的。”

他只是滿不在乎地冷哼了一聲。

“繼續侮辱我,氣我,有什麼關係?我早就習慣了。你的攻擊力還比不上那些客場球迷的一半呢。”他悠然交叉起手臂,“所以,下一步是什麼?找個男人演戲,假裝你移情別戀了?我希望你有點新意。”

她皺起眉,一臉不耐煩。

“你是自戀還是自欺欺人?我沒任何苦衷——我只是對你感到厭倦而已。”

“是嗎?”他露出挑釁的表情,“那你剛剛幹嘛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人道主義精神?”

她閉緊眼睛,暴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下次我會記得見死不救的,謝謝提醒。”

“少來這套了。”他緊緊逼視著她,“你知道你愛我。”

聞言,她霎時失控,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你到底是有多缺愛,哈?!”她怒喝道,“如果你那麼想要愛的話,說一聲,我保證願意給你愛的女人能從馬德里排隊排到東京!你就讓我安靜點行不行?!”

克裡斯蒂亞諾因她突如其來的怒氣而怔了怔,而後上前一步,堅決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表明心跡。

“但我不想要其他女人。”他說,“我只想要你。”

她推開他的手,蔑笑道:“但我不愛你。”

“噢,夠了,安娜。”他無奈地嘆息道,目露哀傷,“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幹嘛不直接告訴我,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因為那個,你才會絕望得放火,是不是?”

她顫了顫,彷彿觸電了一般,接著諷刺地扯起嘴角。

“如果你真的腦補了一個老套的悲情故事,拜託你把它忘掉。”她受不了地搖頭,“你真的天真到惹人討厭。”

克裡斯蒂亞諾毫不在意,目光堅定:“我知道你怎麼想。經歷了那麼多痛苦,那麼多困難,你以為總算能好好和我在一起,上天卻還這樣對你……你覺得這就代表什麼希望也沒有了,你根本不可能得到幸福,是不是?但——”

她揚起一隻手打斷他,兩眉聳成新月形,作出一副驚嚇的樣子。

“打住,打住。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決定陪我演抗癌愛情故事。”

他沒有理會她譏諷的語氣,輕聲勸慰道:“肺癌……是很糟糕,可是也沒糟糕到那種地步,不是嗎?我不缺錢,不缺朋友,而這也並不算絕症,有很多痊癒的例子。我一定能陪你走過去的。”

安娜麗塔不可置信地盯著他,嘴角逐漸上揚,然後尖聲大笑了起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天哪……我錯了,我錯了。”她一邊發笑,一邊說,“我不該說你天真——你根本就是蠢。”

克裡斯蒂亞諾倔犟地抿緊唇,堅決不動搖。“不管你怎麼想——”

“夠了,省點口水吧,我猜都猜得出來。”她厭煩地擺手,“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多活幾年,拜託你離我遠點。你一說話,我就頭痛。”

說完,她便背身而去,克裡斯蒂亞諾慌忙上前拉住她。

“安娜——”

安娜麗塔回過頭,冷冷地說:“放手。”

他卻抓得更緊。

“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也不會。”他堅定地說,“我要保護你,給你幸福,讓你不再孤獨,不再受傷,不再痛苦……我答應過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

她只是毫無感情地看著他,嘴角輕蔑地微微上揚,孤高自負。

“顧好你自己吧。”她傲慢地說,“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任何人。我是安娜麗塔·曼加諾,我從來只需要我自己。我也不用被拯救,被治癒,被保護。我是不可戰勝的。”

克裡斯蒂亞諾頓時心中一震,呆呆出神,手上的力道不由鬆懈了些。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預備繼續前進。

克裡斯蒂亞諾反應過來,及時阻止她離去。

“不,我總會陪著你的,你不該一個人。”他固執地說,“我愛你。”

她頓住,抬起頭,眸中猛然噴出怒火。

“你再敢說一次,我會扇你耳光的。”

他反而得意洋洋地笑了,眉峰高高揚起。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他有節奏地重複著,樂在其中,“i love you.”

她暴怒,立刻抬手向他臉上揮去,卻被克裡斯蒂亞諾抓住了手腕。

“我愛你。”他柔聲說了最後一次,低頭凝視著她,“就像你愛我一樣。”

她渾身一顫,深褐色的眼睛裡射出了一道危險的寒光,就像掠食者逼視著獵物,令克裡斯蒂亞諾不由心中一凜。

下一秒,她竟突然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推到牆邊。

克裡斯蒂亞諾毫無防備,正要動彈時,卻發覺自己的腹部抵上了一樣尖銳的物事——是她的那把日本短刀。

他屏住呼吸,惶惑不已:“安娜?”

她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笑道:“如果我愛你,這是你的不幸。如果你愛我,你就是在自殺……”

克裡斯蒂亞諾吞了吞口水,無法說話。

“我是想要你,像個追逐太陽的瘋子那樣。”她長長地嘆息道,輕觸他的臉龐,“皮焦肉爛、挫骨揚灰、化為烏有……什麼都好,只要能讓我碰你一下,我不會覺得痛。”

他無辜的棕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有種小動物受驚的神氣。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十分惱恨的樣子。“你真是最可怕的毒品……怎麼戒也戒不掉,吃藥不行,隔離不行,哪怕我現在割了自己的喉嚨,也不行!”

他終於艱難地動了動嘴:“不——”

她卻在這時,緩緩將刀尖上移,挪到了他的心口處。

“一想到項鍊正在水裡發黴,而你這個天真的傻瓜不久後會把什麼都忘掉,我就很生氣。”她慍怒地說,狠狠扣住他的脖子,“我真想把你囚禁在無光的房間裡,直到灰飛煙滅。我真想完全佔有你的身體,用刀在你的血肉,你的骨頭,你的心臟刻上我的名字。我真想掐住你漂亮的腦袋,把你按進黑暗的地底,墮落到永生永世……”

克裡斯蒂亞諾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頭一回感到如此深入骨髓的寒意。

“項鍊……”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早說了,我愛你,我不可能因為這種事,不記得你……你不需要——”

她毫不客氣地發出了嗤笑聲。

“你在發抖。”她的手指劃過他顫動的眉眼、嘴唇,“你真像個獻祭給神明的,無辜的羔羊啊。”

他呆了呆,否認說:“不,我不是在怕你……而且,不管你怎麼嚇我,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那你得死才做得到,傻瓜。”她嘲諷地說,“我快要死了。你也想死嗎?”

克裡斯蒂亞諾惶然無言,又忘記怎麼說話了。

“好吧。那你喜歡怎麼死?陪我燒死,這次別逃?”她煞有其事地思索道,又把刀移到他的頸邊,“或者就用這個?劃開你的大動脈,讓你的熱血冒著泡咕嘟咕嘟地流出來?還是刺進你的胸口,穿透你的赤子之心?”

他發抖得更厲害了,勉強說:“你……不是認真的。”

她置若罔聞,自言自語地說:“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火……尤其是在十字架上。你那時的樣子真迷人啊……我真不該中途改變主意。結果現在還要浪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克裡斯蒂亞諾一驚,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那次……也是你放的火?”

“我沒提過嗎?噢,真不好意思。”她歉然地笑笑,“讓你白感動那麼久了。其實我那天只是忽然良心發現,才決定救你而已……啊,不,準確地說,那時候,我忽然想到,你一定會對你的救命恩人死心塌地,所以我想,這樣一個活著的你也不會比死掉的差,於是我決定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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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蒂亞諾臉色煞白,整個身體顫抖著,完全無法接受如此天翻地覆的打擊,內心發脹、窒息。

他一直那樣感動,把自己當作最幸福的人,其實是個笑話?這件事背後的導演,原來也一樣只是激狂、殘酷、無情的佔有慾望?

他逼近崩潰,抗拒地搖頭:“不,不可能……你在騙我。不可能是這樣。我不相信你。”

安娜麗塔露出憐憫的目光,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臉。“好吧,相信你願意相信的吧……可愛的傻瓜。”

他更是心如刀割,魂不附體,清亮的棕眸徹底失去了神采。

見此,她不由擰了擰眉,偏過頭不忍直視,終於放下刀,而後迅速背過了身子。不過……再痛,他最後也不會記得,歸根結底,爛掉的還是只有她。

想到這,她的恨意翻湧而來,立即加快了步伐。

克裡斯蒂亞諾雖然精神恍惚,竟仍然本能地追了幾步。“安娜……”

她頓住腳步,猛地旋身擲出了刀子,插在了他頭邊幾公分的木板上。

“別跟著我。”她冷酷地警告。

克裡斯蒂亞諾嚇得不敢動彈,僵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她的身影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然後,他偏過頭,凝視那閃著寒光的刀刃,默不作聲地將它拔下,久久失神。

……

克裡斯蒂亞諾沒有直接回家。

天轉陰了。上空凝結起了厚厚的雲層,被風攤開、擴散、移動,將要下雨的樣子。氣溫也驟然下降,哪怕躲在車裡,也能感到滲入毛孔的寒意。

他早該回家了,但想到他對小克裡斯蒂亞諾的承諾,還有母親可能發出的疑問,他便心煩意亂,結果便驅使著車子,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遊蕩了一陣。

一整天過度的衝擊令他頭腦陷入了一片混亂,連產生感覺的能力都沒有,好像壞掉了一樣。

克裡斯蒂亞諾什麼也想不通。

最近發生的事一件比一件更奇怪,更誇張。他已經分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她為什麼卻又得了重病,毀掉了所有?難道所謂的命運當真如此殘酷無理麼?

她真的想殺死他麼……?

那到底是愛還是慾望,是慾望還是愛?是有情還是無情,無情還是有情?

他現在究竟該繼續愛她,還是怕她?

“啊——!”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聲,猛拍方向盤。

然後,克裡斯蒂亞諾發現他把車開到了那處公寓樓下。

他抬起頭,默默仰視著那個焦黑炸裂的視窗,惘然莫名。

火光中的燦爛笑容,嘶啞的詛咒……那一刻,她的確不想讓他活著。

那代表那天,將他綁在十字架上,甚至想燒死他的人,其實也是她麼?

仔細想想,一個發瘋的球迷,竟然這麼巧把他抓到了那個教堂,也的確很不合情理……

他越想越不安,然後猛然感到頭痛,按住了自己的腦袋,企圖抓住搜尋遺失的記憶斷片,並終於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物象組合。

劇院。演出大廳。瘋狂的琴聲。黑暗中的影子。

這些熟悉的東西……難道真的是……

克裡斯蒂亞諾如墜冰窟。

不,等等。他不能就這樣衝動地下結論。

勉強令自己恢復了些許鎮靜,在冥冥中的衝動的牽引下,他走下車,再度踏入了公寓的大門口。

燻黑的木板門半開著,他直接將之推開,便見到了室內的一片狼藉。所有傢俱、收藏品幾乎都已面目全非,入目所及之處,無不蒙上了暈染開的炭黑色,變得陰沉破敗。最可惜的是這些燒燬的書。安娜冷靜的時候,想到它們一定會很心疼的吧。他想。

緊接著,他突然吸了吸鼻子,察覺到在殘留的焦味中,夾雜著一股似曾相識的,令他毛骨悚然的精緻香氣,不禁渾身僵直。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全盯著老師,逼著我改結尾……不信這樣還有人盯著他

&你們贏了……逼得我上一章結尾加了段內容明示女主氣哭羅美人的動機是保護他…請左拐回去一趟……如果這樣還看不懂,就不是朕的問題了……

持續加速更新,這個階段也在儘快趕過去,不想再看到無意義的ky抱怨了……吞掉遍佈全文幾十萬字的細節以偏概全扯“女主只愛自己不愛羅”的我跪了。之前還有噴女主“愛得沒自尊沒自我”的田園女權神論,現在的神論居然是反調……好搞笑啊!兩撥同樣一葉障目選擇性失明or失憶然而論調相反的大仙乾脆吵一架算了

另外早說了作者屬性是bt痴漢而不是你羅親媽粉,我也沒義務照顧所有人的主觀偏好,我的文本來就我爽最重要!本文中心主角原本就不止你羅,更是女主,然而我寫了那麼長時間線走了三年也沒怎麼真正虐過男主,大部分都是寵寵寵吹吹吹讓他天真快樂幸福甜蜜,基本只有女主苦逼,你羅比較糾結的時間段佔總比【百分之一不到】,更別算不能劇透的內容,我、對、他、夠、親、媽、了!這幾章就是這麼寫!就是得歷劫!不服憋著!

【盛世美顏,每日一舔】

爆肝寫到四點被媽媽罵,給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