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南宮鴻才淡淡問道：“你是否也認為我是那種不念手足之情的人？”
“宗主肩負宗門興衰，家族興旺的重責，每一個決定都要從大局出發，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照顧到。”
秦空頓了頓，又繼續道。
“更何況，宗主今日已經很念及手足之情了。若非如此，就算治大長老一個主謀之罪也絕不為過。因為，我相信，以宗主的智慧，要看出陰謀背後的真相，完全沒有任何難度。”
南宮鴻點了點頭，說道：“誠如你說言，我的確看出了真相，卻沒有辦法公平處置。南宮碩是我的大哥，更是宗門的大長老，是家族的砥柱基石。若我治他主謀之罪，他就要為死者償命。這對宗門和家族來說，這都是不可承受的損失。”
為什麼不可承受？
答案很簡單，因為，南宮碩有著很強的實力，即便沒有真玄境界，至少也是靈玄境界巔峰。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任何一方勢力，只要能擁有這樣一尊強者，整個勢力的地位，都能水漲船高。
相反，如果失去他，靈炎宗在夏州三大最強宗門當中的地位和競爭力，無疑都將下降。
所以，南宮鴻即便看出了真相，也不會治他死罪。
雖然不公，但這就是現實。
秦空能夠理解南宮鴻的決定，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向現實低頭。
“實力！這個世界，只有實力才是最根本的東西。南宮碩因為自身的強大實力而免於死罪。他絕對不會放過我，因此，我迫切需要提升實力，我要自保，更要在將來，為今日的受害者，徹底討回公道！至於宗門的損失，也將由我來彌補！”
秦空暗暗下定決心。
這件事情，只能靠自己來完成。
南宮鴻並不知道秦空心中所想，只好轉移開話題，道：“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會感興趣。”
“宗主請說。”秦空收斂心神，洗耳恭聽。
南宮鴻點頭，說道：“半個月前，黑水山中出現一個妖穴，有吸血噬肉的妖獸出沒，山腳下的幾個村落，都遭受過嚴重的攻擊，百姓死傷無數。據悉，那些妖獸的實力，都在入玄境五重到靈玄境界之間，不算特別強大。所以，我打算派出一批內門弟子，前往檢視，一來，可以為百姓做點事情，二來，也是一次難得的歷練機會。”
“如果是這樣的話，弟子願意前往。”秦空聞言，果斷回答。
這種事情，既可以幫到別人，又可以磨練自己，何樂而不為？
南宮鴻見狀，欣慰地笑道：“你就不問問有什麼好處嗎？”
“還有好處？”秦空稍稍一怔，這一點，他真沒想到。
南宮鴻解釋道：“我今天邀請天嵐冰宮薛宮主前來，原本就是為了商討此事。到時候，我們兩大宗門都會派出弟子，還會各自拿出一些玄器、功法、丹藥，作為貢獻突出者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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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空咧嘴一笑，道：“弟子一定盡力而為，多多爭取獎勵。”
然而，南宮鴻卻搖頭道：“不，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並不是那些獎勵！”
“此話怎講？”秦空神色疑惑道。
南宮鴻笑容更濃了一些，說道：“此事乃正義之舉，誰能有突出的表現，便可以收穫大量聲望。你之前大鬧吞天城，留下的名聲其實並不太好。這一次，是讓整個夏州對你重新認識的最好機會。只要你表現突出，我再在背後稍稍推一把，夏州十大公子的殊榮，便絕對有你的一席之地！”
秦空聞言，不禁撓了撓頭，訕訕道：“這些虛名，弟子從來也不在乎。”
“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虛名的作用！”南宮鴻搖了搖頭，認真說道：“頂著這樣一個虛名，在夏州可以獲得無數的便利。很多時候，只要你一亮招牌，困難就可以引刃而解。”
“這話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秦空稍稍一怔，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還記得在勾月城，遇上厚土宗的一行人。
剛開始，他們都不把秦空當回事，但是，當秦空亮出自己的身份之後，直接就把他們靈玄境界的長老，嚇得現場認慫。
毫無疑問，這就是聲望的作用。
南宮鴻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玩味，道：“而且，有了這個虛名，你還可以獲得無數少女的青睞。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這其中的好處，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秦空聞言，頓時愣住。
這還是剛才那位霸道威嚴的靈炎宗宗主嗎？雖然這番話並沒有什麼錯，但怎麼也不該出自他的嘴裡。
南宮鴻多少看得出秦空的想法，便解釋道：“你別多心，我沒把你當外人，才會說這些。”
“是，弟子明白。”秦空稍稍遲疑了片刻，才認真的問道：“我很想知道，宗主為何對我如此地照顧？”
邀請，挽留，給予特權，重點保護，直言不諱。
南宮鴻對待秦空，毫無疑問，已經遠遠超出一位宗主對一名弟子的照顧。
“其中的原因，魏老爺子應該告訴過你。”南宮鴻收起笑意，認真道。
秦空低聲問道：“是因為，宗主與應皇朝有仇嗎？”
“不錯。”南宮鴻毫不避諱的點頭說道：“十幾年前，我的二哥和五弟因為一件事情，前往北方。途中，與應家的人發生爭執。當時應皇朝裝作息事寧人，但就在當天夜裡，他調集應家高手，發動偷襲，將我二哥五弟，以及隨行的三十幾人，全部殺害。”
“此後，應皇朝便得到應家的重點栽培，實力突飛猛進。我南宮世家一直想要報仇，卻始終找不到機會。一直到你的出現，不但直接斬殺應皇天，而且間接殺死了應龍宇。應皇朝雖然沒死，但無疑會被氣得半死。”
“這個訊息傳來，我南宮世家人人振奮，別提有多解恨了！從那之後，你就成了我南宮世家公認的恩人。年輕一輩，尤其是二哥和五弟的後人，簡直對你推崇至極，幾乎把你當做了人生的目標。”
秦空聞言，心中感慨萬分，做那些事情事之前，他根本不可能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弟子惶恐，當初並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恩人之名，實在受之有愧。”
南宮鴻搖了搖頭，淡然道：“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後人納涼，自然該感謝插柳之人。”
秦空輕嘆了一聲，他不是矯情之人，自然不會糾結於此，轉而問道：“話說回來，宗主之前提到的，除妖之事，會在何時出發？”
南宮鴻肯定地回答道：“事態刻不容緩，五日之內，必定起行。”
“好，屆時弟子定會前往。”
“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立下頭功！”南宮鴻點了點頭，又說道：“這裡也沒有別的事情了，你現在去找到許霆，讓他安排受害者的補償事宜。”
秦空不解道：“應該怎麼個補償法？”
南宮鴻大袖一揮，豪氣道：“怎麼補償，由你全權決定，所需的一切東西，由宗門提供。”
好魄力！
秦空聞言一怔，心中暗暗稱讚。
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沒想到，南宮鴻不但主動提出補償，而且，完全不限賠償的細節，這樣的誠意，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弟子替他們謝過宗主。”
秦空拱手一拜，內心對南宮鴻的好感頓時增加了起來。
“行了，你去吧。”
離開靈炎殿。
秦空一路詢問，去到了迎客殿。
在那裡大殿內，許霆已經將眾人都安頓好。
一看到秦空，許霆個那六個倖免遇難的報名者便迅速圍了上來。
“秦空，事情怎麼樣？你向南宮宗主說清楚了嗎？”
“他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袒護王坤那條老狗？”
“這個陰謀如果不能受到嚴懲，我們決不罷休！”
人群的情緒十分躁動，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結果。
顯然，這一場陰謀，讓他們對靈炎宗產生了太多的失望，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大家靜一靜，聽我說。”秦空面色肅然，鄭重地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完完全全的告訴了宗主，王坤被當場斬殺。”
“真的嗎？太好了！看來靈炎宗還是有正氣的！”
“剛才我還擔心，宗門不可能因為我們這種平民子弟，去懲罰一位長老，沒想到，宗主竟然直接讓他償命，這簡直大快人心！”
聽到罪犯伏誅，人群頓時激動起來。
“這還不止。”秦空繼續說道：“核心大長老因為遺失傳旨信物，讓王坤假傳提前考核的旨意。宗主還同時罰他鞭撻三百，面壁三月！”
眾人聞言，內心的驚訝更加激烈起來：“這……這怎麼可能？核心大長老可是宗門的二號人物啊！宗主竟然為了我們這樣嚴懲他！這簡直無法想象……”
而許霆則是如釋重負一般的，喃喃自語道：“原來是王坤竊取了傳旨信物，我還以為，大長老是幕後主謀……那樣的話，宗門說不定都要為之動盪……”
待眾人的驚詫稍稍平息一些後。
秦空才繼續道：“另外，宗主還決定，要對受害者做出補償。死者和痴呆者的家庭，每戶補償百萬銀玄幣，家中若還有子嗣，可免除一切考核，直接納為靈炎宗弟子！”
此言一出，眾人再度震驚。
百萬銀玄幣對於這些平民家庭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
而一個免除考核進入靈炎宗的機會，更加是千萬銀玄幣都未必能買到。
即便放眼整個夏州，這也是絕大多數人，可望不可及的夢想。
除了震驚之外，眾人對於靈炎宗和南宮鴻的負面印象，幾乎瞬間改觀。
明辨是非，公正無私。
賞罰分明，大氣十足。
南宮鴻讓秦空來決定補償的內容。秦空藉此機會，不但給了這些平民家庭最想要的補償，更加幫南宮鴻幫靈炎宗，挽回了聲譽。
死者已矣，秦空的做法，只是對生者的補償。
他嘴上不會再提此事，但他的內心，卻會一直記著另一筆賬。
終有一天，他會揪出罪魁禍首，再給死者一個補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