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她潑桶涼水。”
“譁——”
“啊——”
一聲高昂的尖叫聲劃破天際，刺得蘇牧的耳膜生生髮疼。
“別叫啦，還沒上刑呢……”
“幾位官爺，求求你，求求你們……你們要什麼我都能給，別對我用刑，我好害怕……”
“不用刑啊？不用刑也可以，我們問，你老實回答。回答的不能讓我們滿意，大刑伺候。”
“是，是，我說，我什麼都說！”
“你是怎麼讓張寒對你這麼死心塌地的？”
“我……”青青眼眸微微閃爍，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上刑！”
“不要！我說，我說……我給張寒扔了一個香囊，真的，我就扔了一個香囊。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
第二天，我在扔香囊的地方等……然後張寒來了……他說我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姑娘，他要娶我為妻……”
果然！
蘇牧心中大定！
除了痴情蠱，蘇牧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讓張寒喜歡上這麼醜的女人。
“香囊從哪裡來的？”
“是……是紅娘仙子給我的……”
“紅娘仙子是誰？”
“紅娘仙子是神仙，她晚上託夢給我，送給我一個香囊。只要把香囊扔給心怡的男子，那個男子就會愛上我……”
“在你得到香囊之前你有沒有去過什麼地方，或者在哪裡見過紅娘仙子？”
“我……我去了一趟白事街……那裡有一個神婆，專門替人算姻緣的……”
聽到這裡，蘇牧忍不住站了起來。
“你去問了那個神婆？”
“問了，我問她，我什麼時候能找到我的如意郎君。
她和我說，我命中與情無緣，註定與青燈長伴。
而後說可以替我做法，請動紅鸞娘娘替我牽線搭橋。
之後我就回去了，那天晚上就夢到了紅娘仙子，她其實就是紅鸞娘娘……”
“那個神婆具體在什麼地方？”
“只要到白事街，沿著街道走就能找到了……”
蘇牧站起身，轉身離去。
“有事衝我來，別傷害青青——”
走出審訊室，竟然還能聽到從牢房深處傳來的淒厲叫喚聲。
蘇牧正要離開的，卻又頓住腳步，伸出手招了招不遠處執勤的捕快。
“他嚎了多久了？”
“從二爺進審訊室起就嚎到現在。”
“沒停過？”
“中間嚎累了要了一口水。”
“特麼的！”
蘇牧忍不住唾了一句，大步向監牢深處走去。
“我說張兄，你這肺活量可以啊！嚎了這麼久不累麼？”
“蘇牧！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有什麼衝我來啊，對一個弱女子動刑，你算什麼男人。蘇牧，我看錯你了，虧我一直視你為知己好友，想不到你竟是個瑕疵必報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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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念在你病入膏肓的份上，算了，不和你計較。省點力氣吧，我們也就嚇嚇她，沒對他動刑。”
“真的？”
“一個柔弱女子，還值得我們動刑麼？”
蘇牧敲了敲牢籠門柱，“雖說你中了邪，但想來正常的思維能力你應該有吧？”
“什麼意思？”
“我就有兩個問題，希望你好好想想，以你的一貫尿性，與一個女子一見鍾情的機率大麼？
你是不是一個痴情種，見到心怡的女子之後就此生不換了？”
“以前我可能不是，但自從見了青青，我才相信什麼叫一見鍾情。”
“哦，那第二個訊息，這世上有一種蠱，叫痴情蠱。
傳自於南嶺黎族，黎族女子只要看中一個男人，就會將此蠱種在男人身上。
自此之後，這個男人就生生世世都不會離開那個女子，痴心不敢，萬死不悔。”
聽著蘇牧的話，張寒的臉色頓時變了。
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情緒卻又閃動著智慧的光芒。
“張寒，我去查案了，你乖乖的等我好消息。”蘇牧微笑著拍了拍牢籠轉身離去。
白事街，顧名思義。
這裡一條街都是賣白事用品的。
街頭第一家就是棺材鋪，第二家賣壽衣，紙錢，紙扎人。
也許是因為這條街全是做白事生意，整個街道都顯得陰寒幽冷。
哪怕現在六月天，走在白事街卻升起絲絲寒意。
白事街人流很少，如果不是家中不幸沒人會來這裡閒逛。
走著走著，眼前的人流突然多了起來。
大約五十步外，一個門面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看背影，全部都是年輕女子。
蘇牧閒庭信步的緩緩走去。
“呀！好俊俏的公子。”
一聲驚呼突然想起，不遠處排隊的女子紛紛轉身看了過來。
人常道，回眸一笑百媚生。但此時此景，蘇牧心中只有一句，回眸一笑，嚇斷魂。
那畫面，無法用語言形容，能與之媲美的畫面恐怕也就是唐伯虎點秋香中的名場面了。
“哇，好俊俏的公子，是哪家的？”
“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這麼俊俏的公子怎麼到這來了？”
蘇牧默唸心經，穩住道心。
這才能夠做到波瀾不驚的從群魔亂舞之中走過，來到神婆的姻緣策面前。
此時此景，蘇牧突然非常認同佛教形容女色為何物的話。
女色皮囊，不過是紅粉骷髏。
不止如此，還都是妖魔鬼怪。
“這位公子……您來此想問什麼？”
面前的神婆看起來很老了，臉上的皺紋如鴻溝，眼皮耷拉著幾乎能垂到臉頰。
聲音滄桑，彷彿青山之巔經歷千年風吹雨打的枯藤。
“你這裡既然是姻緣策，當然是來問姻緣了。”
“公子說笑了，以公子的樣貌，家世，還需要問姻緣麼？”
“聽說你的姻緣策很靈，只要經過你指點，就是紅樓姑娘也能嫁給天之驕子，大家閨秀都會和乞丐私奔？”
“公子，你看看你身後的那些女人，難道不覺得他們很可憐麼？
她們生來沒有好看的容貌，很多像這種長相醜陋的女子都不能活著長大。
她們從小受盡白眼，被人罵做妖魔鬼怪。
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卻還處處受人嫌棄，連身為正常女子相夫教子的機會都沒有。
若不是到了山窮水盡，她們又怎麼會四處求仙拜佛望上蒼賜下一段姻緣呢？
我受他們願力感召，替上天滿足他們的願望給她們一個疼她們寵她們的如意郎君。
此乃大功德善舉，哪有公子說的那麼不堪？”
“哦，我知道了。”蘇牧展開摺扇輕輕搖曳，“你是神經病。那就沒必要廢話了，拿下！”
“咯咯咯……”
突然，眼前的神婆發出了少女一般清鈴的笑聲。
臉上蒼老的皮膚一塊塊的剝落，露出了裡面吹彈可破的霞光肌膚。
轟——
姻緣策的櫃檯瞬間暴碎，眼前的神婆已經化作一個衣著暴露，長像魅惑的妙齡少女。
“公子，幹嘛這麼兇麼？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殺的……
人家不過是一介弱女子，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大不了，人家跟你走就是了……”
“胸太假，都擠出淤青了。！”
“你臉和脖子還不是一個色的。”
“下巴卡粉了。”
“你還有腋臭！”
蘇牧一臉嫌棄的數落道。每一句話說出，眼前的女子臉色就變一分。
到了最後，女子已經臉色鐵青陰沉如水。就算厚厚的水粉也遮不住女子難看的臉色。
“小畜生，找死！”
身形瞬間向蘇牧衝來，一掌從上而下拍向蘇牧的腦門。
蘇牧腰間長劍瞬間出鞘，一劍向神婆刺去。
淒厲的破空之聲響起，犀利的劍氣透劍而出。神婆急忙一閃，劍氣幾乎擦著神婆的臉頰掠過。
劍氣擊碎了神婆的髮髻，滿頭青絲披散開來。
神婆連連後退，臉色驟然大變。
“年紀輕輕，竟然是先天高手？你到底是誰？”
“束手就擒不就知道了？”
蘇牧提劍再次欺身而上，冰魄劍法舞出，渺渺寒煙升起。在蘇牧劍勢籠罩的範圍之內，氣溫驟降。
而這一刻，周圍的女子這才反應過來，尖叫的四散離去。
典獄司的捕快想上前幫忙，可最終還是想了想。武功差距太大，就算上去了也是幫倒忙而已。
神婆一開始的輕視也隨著和蘇牧的過招漸漸的消散。
看著蘇牧年紀不大還以為頂多也就後天七八層的樣子。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先天之境。
哪怕神婆也是先天之境，可她突破先天之境花了多少年？
世間的不公平，何止是生來醜陋，姻緣受阻？
最大的不公平就是你拼了一輩子才達到的層次，有的人輕輕鬆鬆就達到了。
哧——
突然，蘇牧的劍勢一改。從之前的冷若寒霜突然間就變成了炙熱如火。
如果冰寒的劍氣神婆還能承受的話，那炙熱如火的劍氣就難以忍受了。
每一次承受都能讓神婆感受到如火灼燒的痛苦。再這麼打下去，神婆自問大機率會與世長辭吧。
神婆突然倒退一步，張開嘴，一隻只細如米粒一般的小蟲子從神婆的口中噴出。
這些都是蠱蟲，只要被一隻擊中後果都不堪設想。
蘇牧來不及遲疑，全力運轉太陽真經，周身內力瞬間凝為實質的炸開，氣浪翻滾，內力在蘇牧的周身形成一團如金色火焰舞動。
蘇牧雙手舞動，以天地乾坤在胸前抱圓。
一股龐大的吸力傳來，空中飛舞的蠱蟲紛紛被吸入抱圓之中，在太陽真火的灼燒之下飛灰湮滅。
神婆眼見如此更是大驚失色，身形縱身一躍就要逃跑。
譁啦啦——
鐵鏈震動，鐵鎖橫江！
周圍掠陣的捕快們哪能讓她如願。
在神婆縱身躍起的瞬間，鐵鏈便當頭攔住了去路。而就是這麼一耽擱，蘇牧的身形已經緊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