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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紅樓71

她來之前大嫂便已經明說了,上次相看, 公主雖也給了李家謝禮, 但據她打聽,賈家公子怕是對李家小姐極滿意, 不然也不會想談甚歡(與孔家小姐相比)。

這次公主約她出來,大概也是怕傷了女孩子的顏面,這才走個過場, 大嫂要她不要抱太大希望, 以免失態。

謝姝早就知道像李紈那種女孩子本就比她受歡迎,也早有了心理準備, 既然如此, 她也不必多做什麼了, 順其自然就好。

兩人行到後山桃花樹下的時候,丫頭小子們都極有眼色的遠遠跟著,保持雖然能遠遠看到, 但聽不到主子說什麼的距離,以便相看的兩人不會因著這個拘謹。

賈珠見謝姝一言不發的跟著自己,本不想多言, 但想想這位謝姑娘大概還是謝家看著大伯的面子才來相看的,自己一個大男人也不能太過分, 給人家姑娘難堪, 便主動開口找話題:

“不知謝小姐平日裡在家有什麼消遣?”

謝姝正聚精會神的看桃花,冷不丁聽身邊的人說話,愣了一下才客氣的開口:“做做針線, 陪著大嫂管家。”

說完又轉頭看桃花去了,這護國寺的桃花算是京城一絕,但這寺廟地位高,旁的官員勳貴要禮佛上香,多去的是其他地方,能來這裡的還真都是皇親國戚,自己好不容易來一次,還是看個夠本才好,回家了也能跟哥哥炫耀一番,讓他羨慕羨慕。

賈珠向來心細,自然一下就看明白了這姑娘的三心二意,心裡立馬有些不悅——既然答應前來相看,那態度自然要端正些,哪能把敷衍都擺到明面上?

只他向來心思深,便把這份不滿深深的壓進心裡,臉上卻如同以往,可也再沒了說話的興趣,也閉了口,百無聊賴的看起了風景。

謝姝見身旁的人也不說話了,不由松了口氣,小聲道:“公子自便,小女去看看桃花”,便往前一步,專心看起了桃林。

忽一陣微風吹來,桃花瓣一片片飄落下來,彷彿降下一場花瓣雨一樣,謝姝深吸了一口花香,忍不住往桃林深處走去。

走著走著桃花落了一頭一肩,她回頭一看,見沒人跟過來,就知道那位賈公子大概不喜歡自己,恨不得眼不見為淨。

就算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但到底還只是個女孩子,見四周沒人,這花瓣雨又太美,就有些高興的轉了個圈,又有些不放心的四周看了看。

見果然沒人,心想自己走的快,下人們要跟過來也得一會,那位賈公子看著弱不禁風的,怕是更慢,便放心地繞了幾圈,只覺得自己裙襬飛揚,伴著花香,好似要桃花仙子一般,這麼想著忽的樂了,忍不住綻開了一個笑容。

等轉了幾圈臭美夠了,便趕緊停了下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這才把整了整衣服,準備出去。

……

賈珠正欣賞美景,一轉頭見那位謝姑娘走遠了,心裡更加不高興,只她是跟自己出來的,要是走丟了還真不好交代,就忍著不悅跟上前去。

他跟著大伯習武強身,雖比不得薛蟠跟大哥武功高強,但比之尋常人已強了許多,所以腳程極快。

又因為怕那位姑娘出什麼事,所以他趕得挺急,沒一會就追上了,可沒想到一進去就聽到了一串清脆的笑聲,就沒忍住望了過去,只見一抹鵝黃色的身影歡快的轉著,臉上還露出愉悅的笑,襯著漫天花雨,美的彷彿仙子下凡。

賈珠只覺得心撲通撲通的急跳起來,嘴角不由也勾起一抹笑來,呆呆的望著前方,等那姑娘停下來四處張望時,他忽然沒來由的有些心虛,立馬閃身躲了起來。

透著樹蔭看著她調皮的吐了吐小舌頭,忍不住有些口乾舌燥,他也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對,忙逃也似的跑了。

出了林子還是心如鼓擂,他身邊的小子見他一個人出來了,不解的問:“爺,那位呢?”

賈珠被他一問心裡更不自在了,惡聲惡氣道:“不知道!”便急匆匆地往前邊去了。

小子被罵的一愣,只當自家爺不滿這位小姐,忙招呼了其他人,才顛顛的跟上了。

謝姝出來時見只有自己的丫頭們原地等著,便以為賈公子不耐煩等,先行出去了,她也怕嫂嫂唸叨,便也領著下人們回去了。

等快到前面時,忽見那位正在拱門那等著,便忙上前去,不好意思的福了福身,口中道:“勞公子久等了。”

賈珠剛平復了心情,見她行禮,忍不住用手把落在她頭上的花瓣摘了下來,見她不解地用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盯著自己瞧,心又不受控制地猛響了起來,頭也一陣一陣的發昏。

等下山以後,他甚至都有些記不起來自己當時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等醒過神的時候就見書房的那本隨記裡夾了一片桃花瓣。

等顧嫵召見賈珠過去議事時,本來只打著走個過場的意思,因為他明顯更中意李紈,可為了謹慎,還是小心問道:

“既然見過了她們,我想你心裡也該有數了,以老太太跟我的意思,這三家的姑娘都不錯,但肯定只能選一個,你若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就直說一聲,我便替你去問問。”畢竟你選了,人家女方也相看了你,看不看得上還是個問題。

賈珠一聽這話,本想說李家姑娘,可腦海中浮現出的確是桃花樹下那一抹肆意的笑,口中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謝家姑娘。”

本來還有些猶豫,可等話一出口,他反倒覺得整個心都踏實了。

賈母聽他說完便吩咐顧嫵:“既然是李家姑娘,那少不得……”

忽覺得不對,詫異的回頭看向賈珠,見他雖然連耳根都紅透了,可眼睛卻不閃不避的看了自己,就知他不是口誤,是鐵了心看上謝姝了,眉頭不由一皺。

顧嫵也有些不可置信的追問:“你說誰?”

賈珠深吸一口氣,可還是斬釘截鐵地回:“是定城候府的謝家小姐。”

顧嫵確定這不是口誤,這才跟賈母對視一眼,才認真的問:“你上次不是……”更青睞李紈嗎?而且你跟謝姝相看時不是連話都沒說幾句嗎?怎麼就忽然改變主意了,還一副春. 心蕩. 漾的樣子?

大伯母雖沒有說完,但賈珠跟老太太都明白她的未盡之意,他紅著臉解釋:“上……上次不是還沒見……”

而且自己同意跟李家結親,只是覺得自己不反感李紈,她又同母親不一樣,實在適合做一個賢妻良母,這才想著娶回來再好好培養感情,誰知道忽然就這樣了呢?

而且李家小姐跟他一樣,怕也只是找一個適合的成婚物件,至少現在還只在觀望階段,自己也用擔心她因為婚事不成想不開。

好嘛!合著這是遇到更喜歡的了。

賈母聽了這話表情一肅,沒好氣道:“上次雖沒有明說,但明眼人誰不知府裡的態度,你忽然換人,可知旁人怎麼說李家小姐?以那位李祭酒的為人,只要訊息傳出去,她怕是沒活路了。”

賈珠一聽這話心裡就是一緊,可咬了咬下唇,前思後想好一陣才道:“那位李大人的處事孫兒也略知一二,他知道府裡求親,以他跟大伯母的間隙,到時肯定會拿架子,拒絕兩次等殺夠了威風才會鬆口。”

不如趁機放棄了,然後轉而去謝府求親?這樣既不會傷害到李家小姐的名聲,又不能讓李大人遷怒於她,怕他還會因為自己壞了女兒的姻緣愧疚幾分,再為她尋個更可心的。

顧嫵聽的樂了,這孩子真是跟著林緒之學壞了,居然能想出來這種餿主意來。

便打擊他:“你以為謝家真的非你不可,你既然向李家求親了,到時候被拒絕了再去求親,謝家哪甘心做這個‘退而求其次’?”

賈珠一聽臉色徹底灰敗下來,整個人都萎靡了幾分,是啊!謝家小姐家世人品都沒的挑,怎麼會甘心自家閨女其他人壓一頭,換了自己也不會同意的。

賈母見他實在可憐,怕兒媳婦逗過頭,便忍不住嘆了口氣,認命的安慰道:“幸虧你大伯母做事周全,同孔家一樣,給了李家謝禮,也沒有鬆口討論婚事,不然看你怎麼收場?”

賈珠都有些心如死灰,猛的聽見轉機,眼睛猛的一亮,死死的盯著顧嫵,想從她口裡聽到肯定的答案。

顧嫵見狀撫了撫額,無奈的點了點頭,這下好了,選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王夫人知道她哥是林緒之的手下,肯定以為自己兩口子想拉攏她兒子,就像當初她拉攏賈璉一樣,這有的鬧騰了。

不過她好著的時候自己都不怕她,現在她成了這幅活死人的樣子,她還怕什麼,大不了多點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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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既然都那麼對賈璉了,自己雖然沒有離間的意思,可能讓她心裡不舒坦,也算為以前的賈璉報仇雪恨了,一舉兩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