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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城主貴客

段有又說:“有無一種可能,玲兒被人帶至此處,皆改了姓名,故爾別人不知。”昨夜他情急之下,萌生了一早即離去念頭,後又想,既然段景冒死傳訊,即非空穴來風,況既已來此,則須遍城打探一番,萬一與玲兒擦肩而過,豈非遺憾至極!

段佰一聽,隨即明白段有之意,笑道:“你總算轉清了腦子,實話告訴你,夜裡我已與段奎商議過了,就算將羊苴咩城翻個底朝天,我們也要找到玲兒,我們是你父親弟兄,即是玲兒叔叔,親叔叔,我們不找尋,誰找?還有你,必須搬回來住我家,別讓我們難堪。”

段有心頭一熱,說:“飯後兩位叔叔陪我去見段姓頭人,讓頭人幫忙找尋。”

段奎卻說道:“不必找頭人,我們直接去見城主。”

段有說:“奎叔吹牛,城主輕易能見我們?”

段奎打個哈哈,說:“別人當然輕易見不到,而你段有,卻是城主府上貴客。”

一旁段佰妻子哧哧笑道:“貴客還是嬌客?”

“是貴客,也是嬌客。”段奎向其眨眼睛。

段佰制住段奎:“別亂開玩笑。”又向段有說,“你是城主府上貴客,這倒不假。”

段有莫明其妙,段佰、段奎兩人只是不說。

飯後,段有與鄧魚兒即隨段佰段奎兩人去城主府。

城主府氣勢雄偉,拾級而上,褚紅大門緊閉,門口兩側各有四名軍士,腰挎大刀,筆直而立,目不斜視。段佰近前,即從角門裡走出一校尉,招呼段佰。兩人相識。

段佰向那校尉將行過禮,說:“煩請將軍通報一聲,涼州段珍之子段有拜見城主。”

那校尉將打量了幾眼段有,未說話,徑向院內而去。

不一時,大門隆隆而開,就見一位三十歲左右青年,面色紅黑,濃眉星目,跨步而出,身後跟著校尉將。

那青年乃城主高千山之子,名高躍飛,羊苴咩城總兵,大將軍。出門後即向段佰段奎抱拳而道:“躍飛見過佰叔,奎叔。”爾後向段有說道,“你就是段有兄弟?我叫高躍飛,快快請進,家父在前殿相候。”

段有一行隨高躍飛進了大門,門復緊閉。段有已知段佰段奎所言不假。城主府何等威嚴,若非貴客,焉能大開正門相迎。只是不明何以如此。

大門內卻是一偌大廣場,石條鋪地。幾人走過廣場,即見一恢宏大殿,走進殿內,只見一老者已率四五人迎來,先與段佰段奎打了招呼,之後便眼瞅段有。

老者五旬上下,面容祥和,含笑端祥段有。段伯忙向段有說:“段有,快快拜見城主。”

段有一聽,即刻拜倒於地。

此老者正是羊苴咩城城主高千山,雖是慈祥平和,卻有一股威勢自然透出,令人不由心生折服。

高千山嘿嘿笑著,說道:“賢侄快快請起,咋一看,我還以為是段珍兄弟了,像,真像!”

段有一聽城主稱他父親為兄弟,方知城主與父親是故人。

段有等人落座後,高千山兀自瞅著段有,說道:“賢侄,你父當年於我有救命之恩,之後我倆義結金蘭,但一直未曾來往。九年前段佰,段奎兩位兄弟從涼州而來,說你父全家被害,我亦頗是傷情,還好上天眷顧,你能虎口逃生,都長大成人了,我甚是欣慰。你能來此地,甚好,別去涼州了,一應事宜,由我安頓,就如此吧,你別推辭,否則我不好向你父交待。”繼爾令高躍飛安排人準備飯菜,為段有接風。

正在此時,有一人惶惶而至,向高千山耳語幾句,高千山臉色一沉,向段有等人說句失禮,請稍候,即匆匆出門而出。

殿內只有高躍飛相陪,段有見其面露憂色,說道:“高兄,若是府上有事,我等先告辭,改日再來拜訪。”

高躍飛一笑:“今後你我如親兄弟,不必客氣。”又說,“也無大事,只是舍妹染疾,家父愛女心切,故爾慌張。”

幾人靜坐喝茶。

又待得一會,方才那人又來殿內,向高躍飛欲言又止,高躍飛說:“林管家有話明說,不必吞吞吐吐!”

林管家顫聲而道:“小姐又昏了過去,老爺發火,要治御醫罪,楚御醫想求殿下前去寬慰老爺。”

高躍飛一聽,即向段有幾人說道:“幾位稍坐,我去去就來。”留下林管家相陪,大步出門而去。

林管家一直在殿內踱步轉圈,誠惶誠恐,心不在焉。段佰問道:“你家小姐咋了,嚴重嗎?

“嚴重。”林管家哭喪著臉,“小姐前日去洱山過潑水節,回來就犯了病,昨日病勢加重,今日更勝昨日,昏了好幾回了!”

“御醫怎麼說?”

“御醫說是中了奇毒,被不知名毒蟲所蜇,無法解毒。”林管家聲帶哭腔,“小姐手臂先是青黑一片,今日一個血泡挨一個血泡,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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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段有一驚,脫口而出,“先是青黑一片,又是血泡?血泡可是豆般大小?”

“正是!”

“是蝗蛇,蝗蛇咬的!”段有急道,“快去告訴御醫,十之八九是蝗蛇所蜇!”說著又道,“你快帶我去,我知如何解毒。”

段有在青土湖時,曾引蝗蛇傷了獨眼鬼,又以四腳彩蛇解了韋陀蝗蛇之毒,後在土門客棧東面大山中中過“黃老鼠”之毒,一聽中毒,腦中即顯蛇毒,此時一聽症狀,倒是與蝗蛇之毒極是相同,故爾脫口說出。在段佰、林管家等人看來,倒顯段有冒失。

段有卻全然不顧他人反應,拽了林管家疾步而行。

林管家心內叫苦不迭,如此貿然而去,定受城主責罰,但又心存僥倖,萬一誤撞誤中了呢。段佰、段奎、鄧魚兒也跟著前往,如林管家一般心思。段佰另想,若是林管家受了責罰,則攬過於己,為其開脫。

不一時,幾人到小姐院外,但見院內側面竹樓之上,人影竄動。林管家讓段有等人在院門相候,獨自進院,上了竹樓。

林管家上去不久,高千山、高躍飛及四、五個御醫即下樓而來,其一楚姓御醫迎頭就問段有:“段公子所言蝗蛇,是螞蝗還是蛇,公子可曾見過?”

段有說:“即像螞蝗,又像是蛇。”就將蝗蛇形狀說了。

楚御醫與其他幾個御醫交換了一番眼神,幾人皆搖頭,顯是不知蝗蛇為何物。楚御醫說道:“小姐是被毒蟲所蜇無疑,病症與我們洱河當地一種毒蟲所蜇相似,卻全然解不了毒,依公子所言,應是這蝗蛇所蜇,但洱河卻無此毒蟲,料也不是。”說著大搖其頭。

一聽此言,段有腦中靈光一閃:獨眼鬼到了,捉了蝗蛇而來!

段有並未點破此節,說:“讓我看看傷處,就知是也不是。”說著即跨步入院,幾人跟隨上樓。

小姐房內藥味瀰漫,靠牆一榻,蚊帳半掩,一位四十多歲婦人坐於榻側流淚,身後站兩丫鬟。那婦人一見段有,忙將蚊帳全部垂下,剛要張口問話,高千山說:“無妨,此是段珍孩兒段有,來瞧欣兒傷勢的,他會解毒。”又向段有說道,“此是拙荊。”

段有忙恭敬叫聲高嬸,婦人向段有點點頭,即半掀蚊帳,露出小姐傷臂來。

段有一見,心中一凜,倒吸一口涼氣。

當見那手腕處一片血肉模糊,顯是割腕吮吸毒血所致,手臂上滿是暗紫色血泡,粟般大小,密密麻麻,未起血泡處,一片青紫,正與當年韋陀腰腹間新生血泡一般無二。段有說句:“正是蝗蛇之毒。”

高嬸一聽段有識得,喜道:“公子能解?”見段有點頭,即慢慢褪下小姐衣襟,露出半截肩背,指著肩背上的一片青紫說:“你看,都蔓到背上了。”

段有又向高嬸點頭,表明肯定能解,即和高千山、楚御醫等人走出閨房,到另一房間。高千山急不可耐,問道:“賢侄,此毒怎生解得?”

段有說:“伯父勿急,小侄自有法子。”問楚御醫,“此地可有七腳彩蛇,頭頂有一紅瘤的?”

楚御醫道:“綠色、褐色的七腳蛇到處都有,紅瘤彩色的卻未見過。”

段有一怔,過一會,又問:“若是讓人吮吸小姐毒血,再用草藥控制,小姐能堅持多長時間?”

楚御醫說:“能堅持四十天。”

段有又問段佰與段奎:“佰叔奎叔,你倆誰去過青土湖?”

段奎說:“我去過。”

段有默算片刻,心內已有計較,遂對高千山說:“伯父,蝗蛇毒定能解去,長則三十天,短則三、五日之內,為保兩全,須雙管齊下,事情從急,須先聽小侄安排。”

高千山道:“賢侄快說便是。”

“好!”段有安排道,“抽調六十名精幹軍士,須有會捉蛇的,至少兩人。六十人每人兩匹快馬,隨奎叔與鄧魚兒去涼州青土湖捉七腳彩蛇。去時每隔八百裡留一人兩馬,來時所留之人接蛇,八百裡加急,一站站傳遞。最好一個時辰內出發。”見高躍飛要親自帶兵前去,忙阻道,“躍飛兄勿去,你我在此還有要事!”又將七腳彩蛇所在位置向段奎與鄧魚兒細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