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石梯螺旋向下,稍探出身子看去,唯有黑暗茫茫,不得知盡頭在哪,何時是頭,只能不停地保持邁步而出的狀態,在鞋底‘嗒嗒’的與地板相撞的聲音中慢慢探尋和判斷,下一層階梯是否有危險。
我無法將剛才那段談話像以往般完全丟擲,它縈繞在耳邊,如同無數打坐唸經的和尚一起坐在身邊敲木魚,唸經文。
“我是不會輸的…永遠都不會…”
這句一直縈繞在嘴裡的話,成為了我最後的尊嚴,也是唯一的‘勇氣’。
“我是不會輸的…永遠不會…”
“不會輸的…永遠不會…”
“不會輸,不會!”
“輸?不會。”
……
走了許久,終點依舊遙不可及的位於黑暗裡,我的腿甚至都開始痠痛了,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心說休息片刻再繼續吧。
算不上對寬敞的圓柱形空間裡,安靜得可怕,但有矛盾地讓我覺得心安。
我回憶剛才自己說的話,迷茫湧上心頭。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至少在這個軀體還不受我主導,大腦與心扉的陰暗角落裡時,‘迷茫’二字與我毫無關系。
在另一個我為主體思想的時間裡,迷茫近乎是最常見的情緒,懦弱是附帶品,躲避常伴左右,他詮釋了失敗的意義,成功是隨風落葉。
我一度認為自己與其不同,因為我一直在窺視這一切,在總結他的教訓,完善自己的情緒、人格和思考方式啊!
可是現在的結果卻萬萬沒想到變成了這番模樣,一場轉瞬而逝的地獄場景就把我震懾成這透著窩囊的樣子…
“不!”
我猛地站起身,抖了抖手腳,松了鬆緊繃發酸的筋骨,中二病有些爆棚的說道:“既然我比他更有經驗,做的更好,知道的更多,就說明‘輸’才是真正的枯黃落葉!”
追尋石梯盡頭的路程重啟。
但我並沒有急著邁步而出,而是開始思考起來:“結合從剛才那個房間裡所獲得的情報上來看,我現在很有可能正無限處於起點和終點之間,永遠位於路程中…”
“等等!?路程中?”
我突然有了個想法,轉身瘋狂的向上爬去,企圖回到這趟路程的起點。
結果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這場本該只能一直處於路程中的局,居然真的可以回到起點。
我氣喘吁吁的站在那扇木門前,明白了自己剛才的猜想出錯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並不是永遠會處於兩者之間,而是永遠無法抵達或形成終態!”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我仰天大笑起來,狹小的空間裡充斥著張狂的笑聲。
心中那種舒暢感,在陣陣狂笑中得以抒發,被我跳脫出石梯那狹小的兩米格子時推上高潮頂峰。
墜落的速度是極快的,但還沒有達到會產生對筋骨產生危害的力道時就停止了,因為終點和起點之間的直線距離不過可笑的四米左右。
但這反而讓我更加警惕,覺得危機重重。
“哪個小男孩…看起來應該是位於畫中間的哪個。只不過,他現在究竟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而且對我是否有敵意就更不清楚了,但至少…”我仰頭看向那扇木門所在的方向,自言自語道:“直至現在他都並沒有主動危害於我。”
然這話剛說出口,那地獄般的場景又在腦海裡匆匆閃過,驚得我打了個寒顫後,長嘆一口氣,聳了一下肩,補充道:“不過…暗箭卻是不少。”
我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腳踝,順著過廊向深處走去,在有一扇巨大的門扉前停下,只不過…這座門的材質卻是鐵。
把手貼到上面輕輕撫摸,能感受到明顯的高低起伏。
再拿開手,會發現手掌上粘了許多暗紅色的小顆粒,那是鐵鏽。
“看來這座鐵門的歷史很悠久了。”
我感嘆了一句,但是眉頭卻是皺的緊緊地,因為這座鏽跡斑斑的鐵門,正散發著血液的腥甜味道。
“這座住宅究竟有多大…在外面時來不及檢視,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此住戶主人十分富裕,僱傭的僕人女傭數量絕不是十幾個甚至數十個,不然,這沒幾步就能見到的大量血漿,可就沒法解釋了…”
“到底是什麼人做出這般恐怖之事,變態殺人狂?住戶主人的仇家?然而無論是僕人還是女傭都不可能傻愣愣的站在那裡被屠殺吧,他們也應該會反抗,且以人類為本質肉體的殺人狂絕對做不到如此大規模的屠殺,畢竟體力還是一大限制啊。”
“受某位邪神操控或命令的信仰者?哪名邪神會與血液息息相關,且如此痴迷?夏烏戈納爾?沒可能啊…根據司空姬允給予的情報上來看,它應該是剛剛甦醒,正召集人手,沒有功夫做出這種事情啊。”
思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繼續,但是我眼前的視線卻也開始模糊起來,似乎有一層紗蓋到了我的眼睛上。
我以為是過於勞累,眼睛太乾澀的原因,就用手背揉了揉,卻在再一次睜開眼時發現視線模糊根本不是自身問題,而是過廊裡起霧了。
正常來說,‘霧’是有‘最低能見度’這麼一個數值評判標準的,然而我現在面臨的最低能見度太低到可以如此形容:低頭看不清自己的雙腿。
‘噹啷~!’
‘滄啷~!’
身後傳來金屬撞擊金屬,金屬摩擦金屬所發出來的聲音。
我抓過身,用左手從門面上扣下來一塊鐵鏽皮後,猛地扔了出去,雖不知道具體扔出了多遠,但卻聽到了輕微的落地聲。
‘咚!’
地面受到了沉重的砸擊,強烈的震感瞬間爬上雙腿。
“果然…”
我輕聲喃了一句,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第二關正是開始了…想必能開啟這扇門的鑰匙就在對方的身上。”
在我思考的時候,金屬相互撞擊和摩擦的聲音從未停止,且越來越大,代表和我的距離越來越近。
“對方也不知道我具體的我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其聽覺十分優秀,但是具體能夠聽查到具體多少分貝,還無從知曉。”
我如是想著,便又用左手從門上輕輕刮下一塊鐵鏽皮,捏了捏,確定比剛才的扔出去的要輕許多後才撇了出去。
‘嗒啦.’
傳來的聲音和輕小。
‘咚!’
但也不過一秒左右,對方就將手中武器砸到地面上發出轟鳴聲。
身體感受到的震感很大,那麼這就從側面證明了,對方不是使用了比剛才更大的氣力,就是離我的距離又近了許多。
“這麼等著也不是個辦法,一定要試出來他動作揮舞時的速度。”
我定了決定,又扣下來兩塊鏽皮後,雙腿一用力蹬地而出。
兩秒左右的時候,我扔出了第一塊鏽皮,一秒後聽到了砸地的轟鳴聲和感受到了比剛才還要明顯的震感,用最快的速度判斷好大約距離:“離我三米?”
可再具體的判斷就不能繼續了,因為對方也在持續向我所在方向移動,所以用來思考的時間是極為不夠的,只有在他攻擊出去的空檔裡才能進行大腦推斷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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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是便又緊接著向身子右側扔出了第二塊鏽皮。
然這次…沒有任何砸擊的聲音和震感傳來…
“難道說!?”
我立刻意識到危險,左腿一用力,整個人像是守門員一樣飛撲出去。
驚險,是對接下來所發生一幕的形容。
我看到了一團巨大的陰影砸到了我跳離開的位置,激起的氣浪和塵土用力將我推撞到牆上。
“呃!”
為了不讓對方對我立刻實行追擊,我緊咬牙關吃住疼痛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然我又沒有超能力,不可能一直騰飛,遲早會落到地上,於是將從廚師身上得到的切菜刀朝著那團巨大陰影的斜上方大約三米左右的地方扔了過去。
切菜刀可不是鏽皮塊,它在空中騰飛旋轉的時候就因為摩擦空氣而產生出聲音,於是果不其然,在那團陰影緩緩抬起的時候,就已經有另一塊長條形的陰影跟著切菜刀的方向捅了上去。
“果然它是有兩種武器的嗎!?”
‘咚!’
在我落到地上的一瞬間,那快長條的陰影也頂碎了天花板,大量的塵土、木屑和石塊紛繁而下,我也在這個時候,看到了那武器的面目…
“沒有!?竟然什麼都沒有!?”
我趴在地上,胸口忍不住的發著痛,回憶著剛才因為天花板被捅漏後,霧霾傾瀉消散的瞬間而用雙眼捕捉到的畫面。
那陰影只是陰影,沒有任何的實體,只有藉助充斥著光線的霧霾才能看見。
“臆想之霧,這是從現在開始你要戰勝的關卡boss。”小孩的聲音從我的四面八方傳來:“也是這場遊戲唯一的boss,贏了他,你就能知道當年巴斯克維爾獵犬案件的真相…”
在小男孩說話的時候,那團陰影一動不動。
“我很期待。”
“期待什麼!?”
我此時像個無能的蠢蛋一樣吼叫追問。
“期待…那男人的三張虛假的臉,被打碎的時候。”小男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