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超市驚魂（中）
趙紫薇低下頭，心在狂跳，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碰到了。珍珍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她家離這兒挺遠的，她身上那件黑色吊帶裙還是自己送給她的呢。她身邊的男人是什麼，她的新男朋友？
這時，珍珍忽然往這頭瞥了一眼，跟她一對眼便過去了，她狂跳的心似乎要爆炸了。完了完了，她看到我了，這次要死了，她一定過來掀住我不放，說不定會撕爛我的裙子。這一下，趙紫薇覺得自己全身被扒光了，象是置身在眾人的圍觀之中。
可是，珍珍只掃了她一眼，她只是對趙紫薇身上的紅色吊帶裙感興趣而已。對好奇的女孩來說，這只是一個穿紅裙的女孩而已，只是有點高。趙紫薇松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腳可以抬走來了。起＿點中文網簽約作品。
可是，珍珍忽然回過頭來，看著這個推車離開的紅裙女孩，她輕輕地扭著腰枝。珍珍皺著眉頭，有點疑惑。
“珍珍，看什麼呢？”男人也朝那紅裙女孩看。
“哦，沒什麼，我還以為是我的朋友呢！”珍珍把頭轉回來，“可是，我想不起來她是誰了，真怪，我的記性沒那麼差的！”然後，珍珍便和那個男人推車走向另一頭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這個紅裙女孩跟趙子強有什麼關係。
趙紫薇推著購物車轉入一排貨架後，才摁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地喘氣。剛才那透不到氣的感覺太可怕了，她忽然腳一軟，幾乎跌坐在地上，幸好手快抓住了購物車。那是珍珍，曾經同床共枕的一年多的女孩，可是，她有新男朋友了。
她想了好一會，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才不會碰到珍珍。從貨架的縫隙，已經看不到珍珍了，但估計他們不會離開那麼快。她推著車子向遠處去，只想離珍珍越遠越好，如果真的被她發現了，大概要完蛋了。
剛才離開家後，天氣實在熱，趙紫薇將長髮紮成了馬尾。這時候，她將扎著的長發放下來，撥弄幾下，讓長髮儘量把臉遮住。一停下來，她的全身就發抖，加上商場的冷氣太厲害，她開始受不了了，原來是感覺像什麼都沒穿，現在心裡只有恐懼。
她有些後悔，剛才出門時應該化妝認真一些，不是那麼素面朝天。只是，剛才根本沒有放任何化妝品在手袋裡，想改變也不可能了。她想，如果珍珍面對面經過，會不會認出自己呢。她開啟小錢包，可是裡面連一支口紅都沒有。
“紫薇，紫薇！”一個聲音傳來。
趙紫薇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發現陳怡慧向她走過來，向她招手。天，她怎麼這個時候出現，還這麼大聲叫，大概要添亂子了。她只好將食指放在嘴巴前，作個禁聲的動作，雖然她意識到，珍珍不可能認識一個叫紫薇的女孩。
“紫薇，叫你呢，你怎麼不應？”陳怡慧快步走到她面前，很不滿地說。她照例是清涼的裝扮，深藍色的吊帶衫和白色的短裙。
趙紫薇臉色蒼白。“我要死了，怎麼應你？”
“你說什麼？”陳怡慧發現她的臉色不對，探探她的額頭，“怎麼回事，你的臉色很差啊！是不是剛才跟那個外國佬幹過了，虛脫了？”
趙紫薇有點惱，將她的手開啟。“怡慧，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啊？”陳怡慧觸到她的手臂，嚇了一跳，“天，你全身都是雞皮疙瘩，怎麼回事？”
趙紫薇低頭，發現真是這樣。她確定自己的雙腳不軟了，把陳怡慧拉到貨架背後。“怡慧，別那麼大聲，珍珍就在那邊！”
“珍珍是誰？”陳怡慧問。
趙紫薇苦笑。
陳怡慧然後立即醒悟過來：“是你的女朋友？”
趙紫薇點點頭。可是她不知道，還能稱珍珍作女朋友嗎？雖然他們曾經相處了一年多，但珍珍已經提出了分手。要是珍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變成了女孩，正穿著鮮豔的裙子在同一家超市裡，一定氣瘋吧！她一邊胡思亂想，這時又從貨架縫隙裡看到珍珍了，珍珍旁邊的男人是什麼人，難道是新男朋友？
陳怡慧問：“珍珍是哪一個？”
“就是穿黑色吊帶裙那個，她的裙子還是我送的！”
“哦，她不錯啊！裙子也不錯，你對裙子很有眼光啊！”陳怡慧笑著道，然後走出貨架外，認真地看著前方，“不過，她都不要你了，你看，她現在有男朋友了，你還擔心什麼？”
“還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呢？”趙紫薇滿腦子疑問，“她最近經常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
“當然是想跟你說，她想過你家搬回自己的東西！”陳怡慧盯著她，這一下，她的自私又冒出來了，她可不想有個女孩來攪局。她一心想讓趙子強跟妹妹好上，即使不行，跟自己保持情人的關係也好。“你想想看，一個女孩變心了，有了新的男朋友，怎麼還可能回來。”
趙紫薇猛地扭過頭。“怡慧，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陳怡慧愣住了，立即用手掩住嘴巴，壞了，又說錯了。她立即挽著趙紫薇的手臂，道：“對不起，不過感情的事，如果分手了就不要再想了。緣分就是這樣，屬於你的就跑不了！”
“是嗎？”趙紫薇瞥了她一眼，“那你回來找我做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你妹妹？”
“不是！”陳怡慧低下頭，忽然咬咬牙，抬起頭道，“因為我心底一直愛著你！”
“哦？”趙紫薇吃了一驚。雖然她曾經設想過這一點，但從來沒從陳怡慧口中得到證實，剛才她對自己在公寓裸露身體的害怕和緊張，不顧一切扔下未婚夫來陪自己……是不是可以確定呢？
“子強！”陳怡慧忽然改了稱呼，認真地看著她，“其實三年前我離開你，並不是不愛你了，而是我發現，我們不是合適的結婚物件。”
“我知道！”趙紫薇想到三年前，又有點心痛了。這一下，她也明白，再與這個女孩談什麼將來，已經不現實了。也許剩下一點情，一點愛吧，還有性！她也咬咬牙，說，“現在同樣不適合！”
陳怡慧凝住了，她低下頭不說話，這句話太傷人心了。她自己也明知這一點，可是，她仍然幻想能夠聽情人嘴裡聽到好聽的話，哪怕是假的。她笑笑，雖然這笑不太自然。“紫薇，走吧，你不是說要買東西嗎，籃子裡只有這一點點！”
“可是，珍珍就在那邊！”趙紫薇不敢挪動腳步。
“傻瓜！”陳怡慧笑了，拍拍她的手臂，也往珍珍那邊瞥了一眼，“你現在是個漂亮的女孩，穿著高跟鞋、吊帶裙，化著妝，她怎麼可能認得出你？”
“我知道，不過還是害怕！我們還是走吧！”趙紫薇心裡忐忑，這是扮成女孩之後，第一次外出碰到熟人，如果被識破，自己的臉面還有嗎？
可是，陳怡慧卻不急，居然搶過購物車，慢慢地轉圈子。因為東西還沒買齊，趙紫薇只好跟著她，可多數都是低著頭。她又一次擔心自己的妝容了，只好將頭髮又往前撥，可是頭髮已經遮住了半個臉了，除非連眼睛一起遮住。
“紫薇，你不是說過嗎，你可以做一個成功的女人嗎？”
“可是……”趙紫薇說不出話，對工作，她是很自信，自信得狂妄，但做女人就不同了。
陳怡慧放下購物車，轉身走近她，幫她用手梳理頭髮，還將她遮住臉的長髮撥到兩邊耳朵後。“紫薇，別再弄頭髮了。你在工作上很自信，我希望你在生活中也一樣，這樣才是我喜歡的人！”
“好吧！”趙紫薇有點無奈，一張臉沒有頭髮遮攔了，那淡淡的胭脂沒能蓋住臉色的蒼白。可是，她的心情緊張極了，害怕珍珍忽然跳過來對她大叫：趙子強，你怎麼變成女人了，變態，枉我那麼愛你！接下來人們把她圍起來，將她身上的裙子撕爛，赤身在眾人面前，那突兀的胸部和下身讓人恥笑不止。
陳怡慧挽著她手臂，輕聲道：“紫薇，別擔心，我陪著你。”
趙紫薇看她一眼，心定了一些，她點點頭。陳怡慧挽著她的手，防止她逃跑，這一下，趙紫薇真的沒轍了。只好緊張跟著，心裡恐慌，不知珍珍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了。走了幾步，她終於道：“怡慧，把你的手袋給我！”
“做什麼？”
“我去洗手間補補妝！”
陳怡慧忍不住笑了，捏捏她的手臂。“紫薇，別擔心，在別人眼裡，你只是一個漂亮的女孩，根本跟男孩扯不上關係！”
趙紫薇輕聲道：“可是，剛才出來我只是隨便搽兩下，沒正式化妝，這樣見人太失禮了，至少我搽一點粉，上點眼影，效果會好一些！”
陳怡慧知道她說的是事實，握著她的手。“別擔心，你即使不化妝，也已經是百分百的女孩，現在不用擔心了。你要注意的是，你的動作和表情，這就行了！不會有人看出來的！”
趙紫薇再也忍不住，搶過她的手袋，將自己的小包掛到她身上，然後進了洗手間。陳怡慧沒辦法，只好等在這裡等，心裡也在胡思亂想，這個珍珍會不會帶來災難。這時，她看到遠處那兩個人走向乾貨海味貨架去了，珍珍一邊走還東張西望。陳怡倩眨著眼睛，猜想珍珍到底跟趙子強有關係如何，是不是真的分手了，如果不是，一定要讓他們徹底決裂。
過了一會，趙紫薇終於出來了。陳怡慧看到她這張精緻的臉，吃了一驚。“紫薇，你也不用化得那麼認真啊，又不是去參加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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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一點！”趙紫薇笑笑，她松一口氣。她不但打了粉底，還上了眼影，加重了胭脂，甚至還搽了睫毛膏。“化妝後，我就不用太擔心了！”
陳怡慧笑了，道，“如果你一開始是這樣化妝就好了，不要說老朋友，大概連你父母也認不出啦！”
可是，陳怡慧卻沒有告訴她，珍珍那副東張西望的樣子，顯然是在找人。接著，陳怡慧提議去買薯片，可以在看電視時吃。趙紫薇卻搖搖頭，她現在什麼都擔心，臉上長點什麼，就會破壞形象了。她在牛奶架前停下來，將兩箱放進了籃子裡。
陳怡慧忽然道：“小心，珍珍過來了！”
“啊！”趙紫薇不敢跑，慌地蹲下來，“她從哪個方向過來？”
“對面！”
趙紫薇是蹲了下來，可她面前沒有貨架遮擋，她只好裝作綁鞋帶，其實是把鞋帶鬆掉之後再綁。可是，她忘記了，她正穿著裙子，蹲下來居然沒有顧及這一點。
陳怡慧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紫薇，我是跟你開玩笑的，珍珍不在！”
趙紫薇氣得夠嗆，在她屁股打了一下，然後站起來。
陳怡慧一臉歪笑，悄悄在她耳邊說：“紫薇，你剛才蹲下去的時候，春光畢露，上面下面都是，這次損失大了！”
“真的？”趙紫薇的臉立即紅起來，連脖子也發熱，她緊張地掃了周圍一圈。“怡慧，不準笑我！”
“沒事，剛才我看了前面，沒有人留意你，除了那個小女孩，不過她才六七歲，即使看了也不懂！”陳怡慧還是笑個不停，然後小聲對她說，“以後你再蹲下來，一定要留意，因為你是穿裙子，不是褲子！這是女孩的基本儀態，千萬不要忘記！”
“知道啦！”趙紫薇有點惱陳怡慧，這個人就知道看熱鬧。她忍不住道，“怡慧我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裡了！”她再也沒有心情呆在超市，一心想快點離開，可陳怡慧卻揹著她的小錢包，不還給她，，說再買多一些，一定要將冰箱塞滿。
“急什麼？”陳怡慧往周圍看了一圈，“我猜他們已經走了，如果你現在走，說不定會在收銀處碰到他們呢！”
“噢！”趙紫薇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要鎮定，可是做不到。一想到珍珍，她就是慌張得要命。
她跟著陳怡慧來到擺薯片的大桌子，這裡是有各種各樣的薯片，可是她沒心思，只是在旁邊看著陳怡慧選。她看到珍珍喜歡的那個牌子了，可是，這讓她更加不舒服了。
“我記得薯片是在這裡的！”忽然趙紫薇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天，珍珍過來了，她的心跳幾乎停止了，緊緊拽著陳怡慧的胳膊。
“紫薇，你做什麼？”陳怡慧奇怪，然後看到兩個人走過來，她立即明白了。
珍珍走到大桌子前，挑選著，那男人陪在她身邊。他們就站在她們的正對面，桌子的另一端。她沒留意到對面兩個人，而趙紫薇的髮型不同了，一個手袋又護在胸前，而桌子又擋住了半個身體。
陳怡慧忽然道：“紫薇，你不是要買牙膏嗎，你先過去吧！”
“好的！”趙紫薇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了，她想轉身，可那腰卻聽使喚，扭不動，她想邁步，那雙腳彷彿不是她的。她咬著嘴唇，努力想控制身體的顫抖，可是做不到。
珍珍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這兩個女孩，這才發現有一個穿紅色吊帶裙的女孩。“咦，奇怪，剛才看到的不是這個人啊！”
因為剛才趙紫薇的頭髮紮成馬尾，現在不但放了下來，遮住了半邊臉，還化了濃妝。珍珍一下子沒認出，她低下頭有些疑惑，這個女孩跟剛才那不一樣，忽然，她身體一震，似乎痙攣一般。
“珍珍，你怎麼了？”
“沒什麼，商場太冷了！”珍珍對他笑笑，順手將一包薯片扔進籃子裡，然後再抬起頭來。
“哦！”年輕男人摸摸她的手臂，“哦，確實有點冷！”
珍珍將頭扭過來，發現那紅裙女孩轉身離開了。這時候，她確定了是剛才見到的女孩了，因為這件紅色裙子是一樣的。她心情激動，胸口起伏得厲害，可是又疑惑了。她轉身要追過去，卻停下腳步。“這個人真的很像啊，可她是個女孩，不是男的。”
“珍珍，你怎麼啦？”年輕男人幫她擦擦手臂，道：“珍珍，你以前喜歡的不是這個牌子的薯片，買這個嗎？”
“哦，好的！”珍珍應了一聲，從籃子裡挑出薯片，換了另一種。可是，當她再扭頭看時，那高個的紅裙女孩正在拐彎。她低頭喃喃自語，“真像他，真的好像啊，難道是他姐姐？”
“珍珍，你說什麼啊？”
“哦，沒什麼！”珍珍嚇了一跳，轉過來對他笑笑。等她再扭過頭來，可是那個紅裙女孩已經不見了。她轉過來，看了陳怡慧一眼，嘴裡低聲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哪有兩個人長得那麼像！”
終於，珍珍扔下她的朋友，向擺牙膏的貨架走過去。陳怡慧嚇壞了，可又不敢追過去，只好拿出手機打過去，可是趙紫薇並沒有聽，然後還關機了。
就這樣，陳怡慧看著珍珍拐進了那條通道，接著，便傳來了咣鐺咣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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