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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韓彥申和苡若相偕來到無極山莊的圍牆外。

“現在才申時,再等一個時辰,天黑了,咱們才好潛進去救人。”苡若提議道。

“不,咱們現在就進去。”韓彥申似乎另有打算。

“這麼明目張膽不好吧?”萬一胡公公把他豢養的鷹犬全部放出來“咬人”,他們豈不是要吃不完兜著走?“畢竟咱們是進去救人,又不是進去觀光。”

“趁著天還亮著,才不容易救錯人嘛。”他不想浪費時間,牽著苡若的手旋即躍人宅院內。

呵!“好美的地方!”苡若上回來的時候,適逢三更剛過,到處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如今斜陽向晚,五彩晚霞照映在小榭樓臺上,一彎清泉水溪繞著宅院蜿蜒而行,真是美不勝收。

韓彥申就沒她那麼好的閒情逸致,對於周遭的美景彷彿視而不見,匆匆由西轉入長廊,北轉至一座曲橋,再踅到竹深荷淨的成排廂房後,駐足停在一問外懸“群芳閣”橫匾的樓坊前。

“怪了,那些守衛的士兵都上哪兒去了?怎麼咱們進來大半天了,一個也沒撞見。”

“這樣不好嗎?”韓彥申胸有成竹地,“瞧!左邊的樹蔭下,右邊的花叢中,還有過去一點的墨竹林內,不都藏著有人?”

“真的耶!”苡若按他指的方向一個一個望過去,果然見到一幢一幢人影,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你怎會對這兒的情形知道得如此詳細?”

“這是基本知識判斷。”

“什麼意思?”苡若一時沒會意過來,他是在諷刺她。

“再問就連常識都沒有了。”

“嗯!?”

“噓!”看到她瞪大眼睛,韓彥申就不由自主地腳底發冷。

其實在過往一年多,江湖人士但凡要潛入無極山莊,都是趁黑夜四下無人時再偷偷摸摸進來。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膽敢大白天,有恃無恐的闖進來,因此,晚上的防衛比白天要嚴密好幾倍。

誰也沒料到,韓彥申這個人盡皆知的小偷兼大盜,居然在太陽沒下山前,就大搖大擺的跑進來,侍衛們雖然看到有“可疑人物”在“逛”園子,也沒聯想到,他們會是胡公公全力緝拿的韓彥申和趙苡若。

“怎麼?讓人發現咱們啦?”她江湖閱歷太淺,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掛”在韓彥申身上。

“是裡面。”他談笑之間,已經將紙窗戳破了一個大洞。“你瞧裡頭坐著什麼人?”

苡若把眼睛貼在紙窗上,登時大吃一驚。

“誰?”久宮律子的聲音,由洞口飄了出來。

“我。”韓彥申一腳踢開木門,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房裡除了久宮律子還有胡公公,以及一名陌生的男子,約莫五十上下。他們一見到韓彥申和苡若,全都錯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苡若這才發現,那名陌生男子雙手被綁在身後,動彈不得,只剩下兩條腿尚能活動自如。

“韓郎…”久宮律子見到韓彥申,仍禁不住一陣悸動。

“你還有臉叫我?”韓彥申直接走到胡公公面前,問他:“要怎麼樣你才肯放了趙知府一家人,以及周嬤嬤和她的四名徒弟?”

胡公公很佩服他的膽識,也很火大他沒把他放在眼裡,大刺刺的闖進來向他要人。

胡公公深吸一口氣,思忖著該如何回應他。

此時,一股醉人的香味陣陣襲來,不只他,還有久宮律子及那名男子也都聞到了。

“孩子!”開口說話的不是胡公公,而是那名男子,他叫喚的並非韓彥申,是苡若。

“你叫我啊?”苡若覺得他挺面熟,也滿陌生的。

“呃…不,我認錯人了。”那男子似乎急於逃開苡若的目光,忙把臉轉向一旁。

“你沒認錯人,”胡公公何等精明之人,豈會讓他蒙過去。“她就是你的女兒,趙苡若。”

下!?

四下裡全是驚呼。

苡若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名突然冒出來的父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我爹?”當了十年的“孤兒”,一下子不太能適應做人家的女兒。

“孩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趙知府緊張地大叫。

“到了我無極山莊,她插翅也休想飛出去。”胡公公口裡是在恐嚇苡若,眼睛卻看著韓彥申。“如果她肯乖乖的把『天香綺羅』交出來,我即刻放了所有的人,如何?”

韓彥申冷冷一笑,他早料到胡公公意在“天香綺羅”,剛才的問題,不過是說出來應景用的。

“不,若兒,你千萬--”趙知府頓了頓,才道:“她根本就沒見過那東西,更遑論擁有它。”

“你以為騙得了我嗎?”胡公公倏地探手襲向苡若。

“無恥小人!”韓彥申忙將苡若拉到自己身後,讓胡公公撲了個空。“不要逼我跟你動手。”

“你以為你贏得了我?”

沒錯,韓彥申的武功的確在他之上,從他一出現胡公公就明白了。這世上能自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尚能毫髮無傷的回來,怕不超出三人,韓彥申是其中的一個,但他可沒把握連手中抱著的人也能平安無事吧。

而這點也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胡公公喜歡當強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都不容許贏過他,即便是他的兒子亦不能例外。

“你不妨試試。”

陡地,一張茶几拔地而起,凌空飛向牆垣,先撞壞胡公公背後屏風,再將牆面砸出一個大洞。那個洞整整齊齊,正好是一張茶几的大小,連半塊磚頭都沒多出來。

韓彥申出手之快,快到沒有人看清楚他是使用什麼招術。

胡公公和久宮律子嚇得臉面發青,冷汗直流。

趙知府則憂喜參半,喜的是,如果他是苡若的情人,將來當了他的女婿,就不怕任何歹徒上門挑釁找麻煩,還可以幫他打仗,擊潰大小金川等土匪;憂的是,萬一他品性不端,貪安好逸,鎮日沒事就找人打架逞威風,到時豈不是沒人治得了他?

“放人不放?”韓彥申問。

“拿『天香綺羅』來換,”胡公公比他更強悍。“否則我一聲命下,將其他人全數消滅。”

狠話撂下來了。韓彥申就等這個時候。

“若兒?”他用眼光詢問她的意思。

“不可以,”趙知府從頭到尾反對,“他是個十惡不赧的大壞蛋,你把『天香綺羅』給了他,豈非等於助紂為虐?”

“可是爹!”奇怪,十年沒叫,怎麼叫起來這麼順口?“不給他,我怎麼能把您救出去?”

“我生死事小,武林禍福事大。不可以!”

好偉大!苡若對這個爹簡直欽佩得一塌胡塗。她要救他,管他什麼五(武)林六林,父親只有一個,不救他救誰?

“好,我給。”

“你敢給他,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他情操雖然偉大,但脾氣也太倔了點。

“沒關係,你不認我,我認你也就是了。”她一向不愛計較,橫豎是父女,認不認都無法斬斷這層關係。

苡若不假細思,伸手將頸項中的紅線連同墜子一起取出來,現場馬上芳香四溢。

不對呀!這不是她那只墜子,這是…

嘿!韓彥申的表情很詭譎,一定是被他掉包了。他的心思真是細膩而縝密,短短數十裡的路程,他就能想出這條妙計來矇騙胡公公。

苡若開始擔心,將來會不會也被他騙得團團轉,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拿來!”胡公公壓根沒見過“天香綺羅”,只聞到那墜子散發出濃烈的香味,便認定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寶物。

“不準給。”趙知府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看到苡若拿出假貨,馬上自動加入“演員”行列,跟著一起唱“三簧”。

“給我!”胡公公的樣子跟餓虎撲狼似的,“除非你不顧你娘的性命。”

這…給是不給呢?苡若見久宮律子也蠢蠢欲動,嚇得忙轉頭看著韓彥申。

“想要『天香綺羅』,就把人給放出來。”韓彥申把“墜子”接遇,緊緊握在掌心。“否則,我一掌捏碎了它。”

“千萬使不得。”胡公公急死了,大聲把霍昌平叫進來。

“你--你們?”霍昌平那日見苡若氣息奄奄,又不幸落入山谷之中,以為她縱使死不了,也只剩半條命,沒想到她居然好端端且大剌剌地闖進無極山莊來。

最可恨的當然是韓彥申,他怎麼可以沒死?沒死也就算了,還活得那麼好?簡直沒天理!

“去,”胡公公道:“把那些囚犯統統給我帶到這裡來。”

“為什麼?”嗯!好香!霍昌平驚疑未定地望著胡公公,又忍不住瞥向苡若。

“不必多問,快去把人帶過來。”

“遵命。”

霍昌平臨出房門,猶再三回頭張望,怎麼也想不透他們是怎麼進來的,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我已經命人將他們給放了,現在你可以將『天香綺羅』交給我。”

“就是嘛。”久宮律子被韓彥申斬去雙腕,原以為她已成殘廢,不忍心再和她計較;豈料她竟轉而投靠胡公公,幫他對付苡若。“所謂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你該不會跟咱們胡公公打馬虎眼吧。”

“他只是叫霍昌平去放人,又還沒真的放,”苡若挨她一掌差點小命就沒了,要不是心想還欠她一萬兩沒還,她肯定罵得她狗血淋頭。“我這奇香石給的是胡公公,又不是你,你窮緊張什麼?”

“放肆!”久宮律子從東瀛遠渡重洋到這兒開舞坊,其主要目的當然也是“天香綺羅”,只不過她掩飾得很好,讓旁人一直沒發現而已。“你竟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一萬兩還來。”她可是不甘心人財兩失的。

“我…”這人怎麼討債也不看場面,現在叫她去哪兒弄一萬兩還她。“等我回麗水宮拿了以後,再還給你。”

“不行,你給不出錢,就拿『天香綺羅』來抵押。”

“久宮律子!”胡公公比苡若更有意見。“你想跟我搶?罩子放亮點,這兒是誰的地盤,誰的勢力範圍。”

“小的哪敢跟您老搶,我只是希望借用一下,治好我這雙手。”

“它是石頭又不是大夫,怎麼治好你的傷?”苡若不認為“天香綺羅”有那麼神通廣大,更何況這粒還是假的。

“哼!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好的,它就能怎麼醫治我?”

對呀!胡公公這才猛然記起,那日苡若落下山谷之前,已是僅餘一絲氣息,如今卻紅唇明眸、豔光照人,“天香綺羅”的神效果然不同凡響。

“啟稟公公,一幹人犯帶到。”

“帶進來。”胡公公一雙眼睛死盯著韓彥申的右手,眨都不敢眨一下。

須臾,包括苡若的母親、姐姐趙苡君、趙知府的故交周天祥,以及一名清白瘦小的男子,和周嬤嬤、四大閒人魚貫走進群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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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趙苡君大難不死,高興地抱著趙知府又哭又笑。

“苡若?你全好啦?”周嬤嬤問。

“妙啊!”東缺樂得咧個大嘴巴。“還是咱們韓老弟有辦法。”

“苡若?”

“姐姐?”

“苡若…”

“娘!!”

“什麼味道好香!?”

“我也聞到了。”

現場亂成一團,寒暄、問候、驚叫、感嘆…什麼內容都有,就是沒人去理胡公公和久宮律子。

“全部給我閉嘴!”太過分了!他才是主人耶,居然沒先跟他打招呼,就自行三三兩兩聊起天來。

胡公公氣得吹“嘴皮子”瞪眼睛。“現在我們可以一手交人、一手交貨了吧?”

“急什麼!?”韓彥申瞧他焦躁的樣子就火大,難道自己在他心目中連個“死東西”都比不上?“若兒,你先帶趙伯伯及周嬤嬤回麗水宮。”

“那不成,”胡公公忙加以阻止,“東西沒交給我之前,誰都不許離開。”

“有我留在這兒,你怕什麼?”

他的確怕,而且怕得很嚴重。留什麼人都好,就是不能留他,萬一待會兒他反悔不肯給,難不成要他這個做父親的去跟兒子搶一塊“石頭”?

搶也就罷了,假使不幸搶輸了,他豈非丟臉丟到外婆家去。

“盡避你留下來仍是不妥,我覺得--”

“放是不放!?”韓彥申怒吼一聲,嚇得所有的人全部心頭一震。

嘿!胡公公已經夠兇了,他比他竟有過之而無不及,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

“好…好吧!”做父親的被兒子兇,實在有夠窩囊,都怪他自己先不仁不義,又打不過人家,這口氣,不咽也得咽下去。

“韓郎!”苡若擔心韓彥申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這兒,胡公公會用陰謀詭計害他。“你自己要小心,他這個人很壞,千萬別上他的當。”

“你說什麼?”

第一次有人敢當著胡公公的面罵他是壞人,而且這個人正是他兒子準備要娶回家當媳婦的女子。

“不準吼我女兒!”趙知府和苡若失散了十年,好不容易才見到這個寶貝女兒,哪受得了胡公公對她大吼大叫的。

“對,不準吼我妹妹。”久別重逢,連趙苡君都變得友善許多。

“你們統統給我滾!”胡公公氣炸了,為能順利奪取“天香綺羅”,他可算是忍耐到家了。

“滾就滾!”苡若巴不得儘快離開這鬼地方。“爹,嬤嬤,咱們走。”前腳才跨出門檻,馬上回眸望向韓彥申,“你自個兒保重了。”

單單是一個眼神,便有無限情意傳達,看得久宮律子和霍昌平拚命嘔酸水。

餅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韓彥申估量苡若他們應該已經離開無極山莊了。

屋內只剩胡公公、久宮律子和他,三人各據一隅,各懷心思。

“孩子!”胡公公首先打破沉默,因為他等不急要看看“天香綺羅”的真面貌,並試一試它的“神奇效力”。“人都走了,你--”

“回答我一個問題。”他森冷麵無表情地定定望著窗外。

“什麼問題?”對他,胡公公一直有種無形的恐懼,說不上為什麼,就是不由自主地寒慄。

許久以前他便打聽出韓彥申的下落,然而他始終不敢出面與他相認,也許是愧疚,更有可能的是怕他憎恨、不肯原諒他。

“你後悔嗎?”他問:“後悔當年拋下娘跟我孤苦無依、三餐不繼嗎?”

“我…”胡公公臉色黯沉,仍倔強地,“大丈夫志在四方,難免必須做一些割捨…”

韓彥申的心全涼了,僅餘的一點點冀盼也讓他給澆息了。

他不再言語,憤然將手中的墜子拋向空中,回身竄出窗外,掠瓦而去。

到得後花園處,猶聽見群芳閣內傳出胡公公和久宮律子的爭吵聲。

“這是我的!”

“沒有我,你怎麼找得到趙苡若,怎麼能逼她把東西交出來,所以我才是…”

他仰天長嘆一聲,搖搖頭,了無牽掛地飄然離去。

****

“令嬡不能嫁給韓少俠。”周天祥從一進麗水宮,就和趙知府吵得不可開交。

“我女兒的婚事由我做主,你少管閒事。”趙知府雖然不做知府已經很久了,卻仍很有當知府的架式。

“趙兄別忘了,她和咱們小王子有婚約在先。”

“噓,你小聲點。”趙知府惶然地,左右前後仔細察看苡若有沒有在偷聽。

“爹在找咱們。”苡若和苡君這次偷聽的地方比以前高明些,她們趴在屋頂上,身子下邊還墊了一塊毛毯,舒適得可以隨時打個盹。

“你怎麼知道?”苡君從小就很嫉妒苡若,舉凡長相、智力、身材、睡功…統統在她嫉妒的範圍之內。

現在更多了兩項,輕功和武藝。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同是一父一母所生,憑什麼她可以在外逍遙自在的習武練功、遊山玩水,順便交男朋友--對了,還有韓彥申,這麼帥的男子都被她“搜刮”去了,實在令人捶胸頓足兼心痛。

太不甘心了!她在無極山莊,被胡公公隨隨便便一關就是十年,害她鬱卒得容貌都“變”醜了,唉!天理何在!

“咱們每次偷聽他跟別人講話時,他都是這種舉動。”苡若不知道她姐姐正在努力怨嘆命不好,還邊說邊指給她看,“瞧!他連東張西望的姿勢都沒變。”

“是嗎?”苡君被關太久,早忘了以前的種種。“十年了,我已經不記得了,你還那麼清楚?”

“我記憶力一向比你好。”

“再說你比我好,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嘿!本來就是--慢著!”

苡若忙抓住一隻腳已經掉到屋簷下的苡君。

“誰?什麼人躲在上頭?”趙知府提著袍角,跑出屋外。

“爹來了,快走!”苡若牽著姐姐的手,三下兩下就掩進樹梢上。

“天啊!站這麼高,萬一摔下去怎麼辦?”苡君一手抱著苡若,一手纏住樹枝,仍晃得昏頭轉向。

“安啦!有我在你怕什麼?”苡若以保護者的姿態撫著她的背,溫言安慰她:“再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掉下去,就算掉下去,也不可能讓你傷著的。”

你有那麼厲害嗎?苡君裝出一副不太“屑”的表情,其實內心崇拜得要命。

“韓彥申的輕功比你好很多吧?”

“是啊!”提到他,苡若就忍不住眉開眼笑。“他不只輕功好,武藝卓絕,頭腦也是一等一的好。”

苡君又開始嘔酸水了,這次連胃都差點翻出來。

“改天可以請他教我一兩招嗎?”她想韓彥申的武功既然比苡若高強,跟著他習武包準涸旗就可以贏過苡若,說不定閒暇之餘,還可以想辦法橫刀奪愛,豈非一舉兩得?

“不可以。”苡若拒絕得一點也不委婉。

“為什麼?”苡君已經擺好架式要跟她開罵了。“我在無極山莊蹲了十年苦牢,吃不好穿不暖,受盡人間最慘烈的苦刑,生病也無人聞問,生死總在旦夕之間,你…”先喘一口氣再說:“我這麼悽慘,這麼可憐,你不想辦法好好彌補我,居然還--”

“停!”講得好像她被胡公公抓去都是她害的。“你再念個沒完沒了,我就把你推下去。”

“你還恐嚇我?”

“再不安靜點,接著就是謀殺。”

沒見過這麼聒噪的女人!苡若已經有些後悔救她出來了。

“我…那麼可憐,你還…哼!當初如果不是我把你嚇到躲進地窖裡,今天你能擁有這身武功,並且遇見韓彥申那麼好的男人嗎?”

“我那叫因禍得福。”想到她那次的惡作劇,苡若心裡就有氣。

“但我還是有功勞,沒有我你怎麼能逃過一劫?”

“是是是,你功勞比天高。”苡若快崩潰了。“為了報答你的大恩大德,我決定讓你去當王妃。”

苡君眼睛一亮。“什麼意思?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她慧黠一笑,指著前面迥廊下的男子,“看到沒?他就是吐魯番王朝的小王子,你如果嫁給他,就能成為千萬人欽羨的王妃。”

他不就是十年前那個…原來他不是周世伯的兒子?苡君一愣,腦海迅速閃過大中國的地圖,用力搜尋每一個可能“藏”著吐魯番這種國家的地方。

可惜找了很久,仍然沒找到,最後只好放棄。

“吐魯番王子為什麼到麗水宮來?你又怎能確定他是來提親的?”

“你方才沒聽見嗎?”虧人家還好心好意的帶她一起來偷聽。

“聽見什麼?”方才她忙著自怨自艾,哪聽得見她爹和周天祥談話的內容。

“你--”嘿嘿!苡若靈機一閃,“剛剛周世伯跟爹說,那個小王子誤讓胡公公關在大牢裡,和你一樣忍受了十年的痛楚,算來也是一種緣分。所以,他願意稟明他父王之後,娶你為妻,讓你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唉!謊話說得這麼順,但願死後閻羅王不要割掉她的舌頭才好。

“問題是,我跟他沒關在同一個地方,他怎麼特別記得我?”

“就是這樣才難得呀!”

“真的嗎?”雖然明知自己可能沒那麼有魅力,但她還是情願相信苡若說的是真的。

呵!終於找到身為一名“美女”其存在的價值,苡君高興得忍不住傍自己一點掌聲--

啊!

她一樂竟忘了扶住樹幹,也沒抱好苡若,整個人像棵倒栽蔥,直墜落地。

“苡若…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