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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好在城主昨天剛收了大唐高僧的厚禮, 投桃報李, 早上也命人給他們安排了豐盛的膳食,此地頗為嚴寒, 所有食物都是熱量特別高的,煮沸後加了些茶葉的牛乳、大塊的燉肉、羊油烤制的餅子,還有一大盆羊血湯, 吳箜和唐玄奘沒敢喝,不過餅子和燉肉味道還行, 他們折騰了一早上也實在是餓了,用力吃得肚皮圓滾滾。

短時間內,這師徒二人估計是不會親自下廚了。

吳老板還特別記仇地跑去給賣他菜譜的店鋪打了個差評:圖文與實物嚴重不符!

哪怕最終被判定是他亂打差評,扣他信用值他也認了,反正這口氣他是一定要出的!

用完早膳,彌那喀的人已經準備好了進山的所有物品,雪蓮採收的季節,彌那喀手下的藥師會帶著他們各自身邊得用的藥童, 在雪山裡足足待上一個月的時間,直到將採收回來的雪蓮全部炮製好,才能帶隊下山。彌那喀也會親自坐鎮齊達鐸城, 並且每隔幾天就帶隊去山裡走一趟, 一來是給留守的藥師和採藥工們押送物資, 二來,也要及時將炮製好的雪蓮帶回來。

畢竟雪蓮是極為珍貴的藥材,即便彌那喀家族有大祭司撐腰, 也難保會有想錢想瘋了的盜匪趁機進山搶奪,因此,除了押送物資的人之外,彌那喀還帶了兩百多兵丁,這些都是城主府借給他們的。

昨天他們站在城主府的院子裡,就已經看到過雪山了,不過,看起來近,走起來卻一點也不近,他們還騎著馬呢,走到天色將暗的時候,甚至還沒到雪山腳下。

當晚,他們便借宿在一個村子裡,越靠近雪山,溫度就越低,到了晚上,溫度差不多都有零下十幾度了,天上還飄起了鵝毛大雪,一行人都被凍傻了。圍著火堆烤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這時候,隨行的醫者給他們熬的藥湯也好了,彌那喀看著那醫者當著他的面喝了一碗,這才笑眯眯地讓唐玄奘和吳箜和他一起喝藥湯,據說這是驅邪的,可以避免在雪山裡被雪妖的陰氣所傷,吳箜嘗了一口,發現裡面應該加了老薑和其他香辛料,喝完整個人渾身冒汗,預防感冒的效果應該不錯。

不過,沒想到彌那喀這人看著和氣,做起事來卻是一點也不馬虎的,這一路上,不管是吃飯還是喝藥,都要做飯、煮藥湯的人當著他的面先嚐了他才肯吃,看來,這貨羅國國內,應該也不是很太平,不然的話,在自己的國家,還當著大唐來的貴客,彌那喀不至於這麼警惕才對。

“貨羅國現在的國主,雖然號稱有古吐火羅國皇族血脈,但實際上卻只是旁支,只是他們幸運地得到了大祭司的支援,這才得以守住這片疆土,不過,他周圍還有大小十幾個國家,他們也都宣稱自己才是真正的古吐火羅國皇族血脈,所以,國主才會對大祭司和他的家族如此倚仗恩寵,彌那喀是大祭司親侄,自然也是附近那些國家的眼中釘,謹慎些也是對的。”無人的時候,唐玄奘對吳箜解釋道。

“理解!早知道我就不送他琉璃盞了,直接送他個有毒物檢測試紙更實用啊。”吳箜開玩笑道。他當然不會送彌那喀試紙,這種東西太逆天了,不適合出現在這裡。

不過,就彌那喀這個謹小慎微的勁兒,沒試紙估計也能活到全劇終。而且絕對比某些腦殘主角過得還要順遂。

吃完飯之後,彌那喀帶來的廚子又烤了一隻很大的羊腿,搬來一罈酒,還有一些用麥面做的吃食,彌那喀親自在借宿的村子外面設了臨時的祭臺,口中唸唸有詞地祭祀了一番,吳箜問了旁邊隨行的管事,才知道他們這是在祭祀山神。

吳箜:“……”

想當年孫悟空在花果山當美猴王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祭祀過甚麼山神。

即便有山花果山裡有山神,山神給他送禮還差不多。

夜晚,氣溫驟降,屋子裡的火堆燒得很旺,但根本架不住零下二三十度的嚴寒,吳箜隔著被褥都能聽到唐長老牙齒嘚嘚嘚打架的聲音,沒辦法,只能從倉庫裡取出睡袋,讓唐玄奘睡在睡袋裡,底下再墊一床褥子,這才沒讓唐長老凍死在雪山裡。

出門在外,彌那喀本就淺眠,聽到動靜睜開眼一看,差點沒把他給嫉妒死:唐長老這到底是哪裡找來的神仙徒兒?武能勇鬥妖魔,文能談笑行商,就連丫鬟們該做的事情,人家都做的比他們府裡的貼身丫鬟周到。

安頓好唐長老,吳箜又取出自己的睡袋,平展鋪在地上,正準備鑽進去,卻被彌那喀出言喚住了:“敢問行者,此乃何物?”

吳箜默默嘆息一聲,他就知道,拿出睡袋肯定要被人問,不過,這睡袋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品,不過是防潮防寒的特殊材料比較難得罷了。但是,這玩意兒因為工藝和材料的限制,在這裡可沒辦法量產,吳箜在心裡默默跟發明睡袋的人說了一聲抱歉,轉過身,便告訴彌那喀,此物名喚保暖睡袋,乃是他親手煉製的小玩意兒,沒甚麼大用處,只是在野外能防潮防寒罷了,哪怕戶外零下三四十度,人睡在裡面,也能保持周身溫暖。

彌那喀羨慕不已地看著那睡袋,卻並不敢開口要求試試,吳箜已經說了那是他親手煉製的法寶了,只有兩個,定然材料極為罕見,並非他這樣的凡人能享有的。

其實彌那喀也並非想自己用,他是商人,且貨羅國晝夜溫差極大,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這保暖睡袋的巨大市場,可是,想想也知道,這玩意兒,即便他能拿到手,那也定然是天價,不說他能不能賣得出去,只怕到時候還要“進獻”給皇室一些,豈不是要虧本?

吳箜默默在倉庫裡翻了一下,發現竟然還多了兩個,看樣子,當時沙悟淨和豬八戒走的時候,並沒有帶走之前給他們用的睡袋,想想也知道,那可是天庭,神仙住的地方,什麼好東西沒有?說不定連溫度都是恆溫的,要什麼睡袋?

“我這裡還有兩個睡袋,你要不要?”吳箜從倉庫裡拽出了那兩個睡袋,沙悟淨做事情很仔細,睡袋用完之後還摺疊成了原來的樣子放在包裝袋裡,看起來簡直和新的一樣。

“我、我此番前來採收雪蓮,並未帶多少金銀。” 彌那喀看著那兩個用銀灰色防潮袋裝起來的保暖睡袋,恨不得立刻買下來,即便正版只能拿來獻給陛下和大祭司,可是,獻寶之前,他難道不能讓人仿製出一批嗎?

想想看,能夠和國王陛下、大祭司大人用同款睡袋,哪怕只是仿製品的,整個貨羅國誰不想要?到時候人手一袋,他豈不是要賺翻了?

沒想到吳箜搖了搖頭,將那兩個睡袋提起來,放到他身邊:“不用金銀,等進了山,你叫你手下的藥師,替我挖兩百棵新鮮帶根的雪蓮吧,要一半開花的,一半小苗,替我種在花器中。這兩個睡袋,便是你的了。”

“這、這……” 因為吳箜和唐玄奘的出場太具有神話色彩,彌那喀的心裡,已經把睡袋打上了“神仙出品”的記號,神仙親手煉製的法寶,即便只是拿來睡覺用的,那能便宜嗎?哪怕是十萬金幣一個,彌那喀也覺得不過分。

吳箜卻只要了兩百棵雪蓮,還是沒有經過炮製的,別看炮製過的雪蓮運到大唐千金難求,在原產地,卻是到處都是,這也是為什麼皇室要將採摘炮製雪蓮的獨家經營權給彌那喀家族的另一個原因了:有些東西,只有絕對的壟斷,才能最大限度地為他們的國家帶來更多的利益。

“無妨,不小心多煉了兩個,拿去玩吧。”吳箜作高人狀,下一秒,頗有些滑稽地把自己塞到睡袋裡了。

彌那喀看著吳箜動作靈活地鑽到了睡袋裡,突然覺得這位仙人還挺有意思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山中的夜晚實在是很冷,彌那喀卻沒有動用那兩個睡袋,有了這兩個睡袋做模板,明年這個時候,他要讓貨羅國所有的富貴人家,人手一個睡袋!

半夜裡,吳箜突然被一陣妖邪之氣驚醒。

“師父,快醒醒!有妖怪~”吳箜推了推唐玄奘,看他醒了,迅速撈起金箍棒,在唐玄奘周身畫了一個圈。總之,不管什麼妖怪來了,先畫圈圈保護唐長老!

“妖怪?”彌那喀面色一變,半躺在他周圍的幾個侍衛立刻圍攏過來,將他團團護住,另有一老者拿出一個皮袋子,從裡面取出了些符咒來貼在門窗上。

看來,他們不是第一次在山中遇到妖邪了。

“替我照顧好師父。”吳箜拎起金箍棒,殺氣十足地衝了出去,尼瑪,大半夜的吵得勞資睡不著,找死吧?

門外,積雪已經到腳踝的位置了,一個渾身雪白、看不清模樣的生物,正趴在彌那喀他們帶來的臨時祭臺上,大快朵頤地吃著祭品,還抽空喝了兩口酒,還真是會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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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箜冷笑一聲,那妖邪聽覺十分靈敏,立刻轉過頭來。

下一秒,對視的雙方都愣住了。

“大大大大大……大聖~”妖邪手腳發軟地癱坐在祭臺下,看著吳箜的眼神,充滿了絕望。

沒想到他都逃到國外來了,這猴妖還不放過他!

“怎麼是你?”吳箜也有些無語。

因為,他從“孫悟空”的記憶裡,看到了眼前這個妖邪的真身:什麼山神?這分明就是他在花果山的老鄰居——雪妖冬齡嘛。

吳箜覺得無語,是因為在孫悟空的記憶裡,這個可憐的雪妖本來是花果山的原住民,就因為美猴王怕冷,不喜歡下雪天,師從菩提老祖學了一身本事回來之後,這傢伙就非常囂張地趕走了雪妖這個原住民,非但如此,還強行霸佔了人家的洞府,拿來做冰箱,給孫悟空儲存果酒……看看這雪妖瑟瑟發抖的樣子,就能知道當初孫悟空在花果山是如何的令妖怪們聞風喪膽了。

“咳~你抖什麼?起來說話!”眼看著這雪妖都恨不得鑽到祭臺底下去了,吳箜忍不住輕咳一聲,雪妖立刻站了起來,面露委屈地看著吳箜:“大聖爺爺,小妖已經幾百年不曾去過花果山了。”

見吳箜不說話,雪妖原地站著不敢動,腦子卻瘋狂地轉動起來,拼命想著自己又哪裡做的不對,惹怒了這個殺神?他只是因雪而生,根本管不了老天爺下不下雪啊!可惜孫悟空根本就不聽他解釋,以為趕走雪妖花果山就不會下雪了,其實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他走了之後,花果山還不是照應每年冬天都要下雪?

只不過因為沒有了雪妖,春天裡,雪融化的快了許多罷了……那、那也不能怪他啊,沒有雪,他就維持不了人形了嘛。雪妖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

“行了行了,起來說話!別讓我說第二遍。”吳箜不耐煩地催促道,被唐長老看到了,還以為他又欺負無辜妖怪了呢。

雪妖委委屈屈地扶著祭臺站了起來,跟個小媳婦似得飛速抬頭瞟了吳箜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吳箜不由得一陣頭疼,怎麼就怕成這樣呢?孫悟空這廝,到底對這小妖怪做過什麼?

“說吧,你怎麼就變成山神了?”吳箜神色狐疑地看著雪妖,心想丫的不會跟那個靈感大王一樣,還要本地山民給他獻祭童男童女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假扮山神,偷吃點祭品是小事,吃人,那可就是殺生的罪孽了。

察覺到吳箜語氣中一閃而過的殺氣,雪妖菊花一緊,乾脆利落地就招供了:“我我我我也不想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