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後的黑菊見雲兮一臉疑惑，不禁開口解釋道："王妃娘娘，今晚明著說是家宴，實則是為各家尚未婚娶的皇家公主皇家小姐擇得佳婿。不過之前，太后娘娘身體抱恙，未能參加，今日皇后娘娘特意再辦一次，只圖才藝展示，能夠博得太后歡心。"
"黑菊，你衣領處的盤扣松了。"白雪見黑菊口無遮擋，不禁開口提醒她，暗裡伸手拉了拉黑菊。
"你幹嘛拉我吖！釦子不是好好的嗎？我正跟王妃說話呢！"黑菊眼底帶著疑惑，掙開白雪的束縛，眉間隱隱閃過些許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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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白雪、吳青，常紅同為王爺的貼身婢女，均是從小接受最嚴苛的訓練，才得以存活，經常執行秘密任務，對王爺更是忠心不二。
白雪冷哼出聲，"哼？王妃？"
那輕蔑的語氣，加上鄙夷的神情，告訴雲兮，她很討厭自己。
也不怪她，既然是寧燁的貼身丫鬟，討厭她，也是正常。
"王妃，我告訴您，聽說太后並不喜歡梅花。"黑菊有些得意道。
經黑菊這麼一提醒，雲兮也發現，太后看著滿山的梅花，表情平淡，目空一切，倒是不時瞥著橋邊幾株凋落的芍藥，神情低落。
雲兮不禁回憶起，太后十二歲選秀入宮，出身官宦世家，入宮五年，卻未能見皇帝一面，聽說夜半賞雪，才得與皇帝偶遇，兩人因為碰撞，也擦出火花，從此平步青雲，誕下麟兒，登上後位。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皇宮，永遠不缺少清麗脫俗的年輕女子，皇帝沉溺女色，太后直諫，卻惹得皇帝不悅，並疏遠。
說她就是那角落裡凋零的芍藥，讓人厭惡。
雲兮無從探究聞言真假，可太后娘娘落在凋落芍藥的目光卻是一點不假。
"王妃娘娘，您也看出來了吧！"黑菊興致勃勃地開口。
拓跋寧燁聞言，只是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
高朋落座，在座官女子，公主妃嬪也是展示自己的才藝，引得眾人喝彩。
韶華郡主更是以一曲水杯版的《夢中的婚禮》，惹得眾人側目。
一曲終了，韓韶華挑釁地瞥了眼雲兮。
沒有錯過她眼底的惡意，雲兮眉頭微擰，暗自思量韓韶華那一眼究竟是何意思，卻不想，皇后娘娘卻在此時輕聲道："早就聽聞寧王妃才藝卓越，不知今日本宮是否有幸一見？"
雲兮愕然。
無措地對上皇后的清明雙眼，徐徐掃過一臉得意的韓韶華。
原來，韓韶華想讓她出醜！
不過韓韶華已經演奏了水杯樂曲，她是斷然不能再選。
若是選其他樂器，她根本就是一知半解，難登大雅之堂。
雲兮緩緩看了眼寧燁，只見他的表情並不輕鬆，眼底流露出一絲自然的不悅，就連站在一旁的黑菊也不禁著急，"王妃娘娘..."
深吸一口氣，雲兮上前一步，徐徐拜倒，神情恭敬如常，"皇后娘娘謬讚了！兒臣出生卑微，哪來才藝卓越可言！"
"寧王妃過謙了，哀家也想欣賞寧王妃繞樑三日而不絕的琴技。"
太后慈祥淺笑，一臉溫和地看著雲兮，眼底難掩期待。
雲兮蹙眉，不知道韓韶華究竟在太后和皇后耳邊說了什麼，可現在，她是騎虎難下。
暗自嘆息，本不想惹得任何人的注意，可在這樣正式的場合，她隨便湊合，會失了寧王府的面子。
就算與拓跋寧燁無關，她也不能讓任何人看不起自己！
"那兒臣恭敬不如從命！"雲兮盈盈跪倒，在太后的應允下，緩緩起身，從宮女托盤中拿起一個透明水杯。
"不知王妃要水杯有何用？"皇后娘娘一臉疑惑，就連太後也投來同樣的疑惑眼神。
黑菊暗暗為雲兮擔心，"王妃不會也要表演水杯樂曲吧？"
寧燁輕輕轉動手中的金盞，思量片刻，沒有從雲兮臉上發現一絲慌張，不禁松了口氣，反而有些期待了。
韓韶華越發張揚得意，她早就料到商賈之女，不學無術，根本無一技之長傍身，水杯樂曲已經被她搶先一步表演了，她幾乎聽到其他人鄙夷不屑的笑聲了。
"不知王妃選何樂器？"
"兒臣不用樂器。"
雲兮細細思量片刻，從宮女手中取來一枚銅錢，並由專人檢查，隨後步入場中央，"那兒臣今日獻醜了。"
"哼！"韓韶華冷哼出聲，她就不信，一枚銅錢，加上一個水杯，還能翻天不成！
一旁的其他家眷，也不禁瞪大雙眼，等著看雲兮的笑話。
一陣輕風吹過，芍藥花瓣不偏不倚落在水杯中。
太后依舊儀態萬千，高高在上，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很快便恢復如常。
陳夜白淡淡端坐，拓跋錚拓跋君翊均是一臉好奇，拓跋寧燁徐徐品著杯中清茗，目光卻始終鎖住雲兮。
時時追隨著她那道如精靈般輕快的窈窕身影。
暗施念力，雲兮注意到，沒有任何人懷疑，暗自松了口氣。
伸手，將那瓣芍藥取出，只見太后眉頭一蹙，就連端坐的身子也不禁半直起來。
梅花片片，落地靜寂無聲。
雲兮將手中的銅錢展示，接著放下銅錢，將透明水杯向眾人展示。
接著，雲兮將銅錢放置在杯底，從拓跋小荷手中借來一條絲絹，下一刻，由拓跋小荷親自揭開絲絹。
"啊！"
只聞一聲驚呼，接著四周響起如雷掌聲。
剛才還在雲兮手中的銅錢，不知道什麼時候穿過杯底，落入水杯中！
手袖輕翻，雲兮沒有忽略太后眼底的那抹失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見一條芍藥花瓣在空中緩緩匯聚，勾勒出字形！
"念橋邊芍藥，年年知為誰生？"
當詩詞呈現的那一刻，雲兮沒有錯過太后眼底的那抹淒涼，心疼，愉悅，與釋然，滿滿的都是驚喜。
雲兮想，這一次，她賭贏了。
清風徐徐，明月梅間照，落英繽紛中，窈窕倩影輕轉如菊如蘭。
明明無一點妝扮，卻讓人移不開視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