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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驕傲的資本

晴小沫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差不多中午的時候便醒了過來,再也無法入眠。

洗漱吃過中飯,便去了黃大夫那,商量著泡腳、足底按摩會不會對納蘭薰的身體有些益處。

商量了一個下午,兩人定下方案,黃大夫準備泡腳藥水的藥材,晴小沫回廚房準備納蘭薰的晚餐。

“公子之前胃口不好,一天也不吃什麼東西,別說病人,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之前我們急也沒法子,如今有姑娘,公子胃口總算是好起來,只是公子總是太過勞累,不注意休息,若是可以,姑娘多勸勸公子。”臨出門時,黃大夫如是交待。

晴小沫看著坐在繡架前認真刺繡的納蘭薰,微微蹙眉,離納蘭薰病發已經過去五天,這五天對於泡腳足底按摩這新的療法,納蘭薰都給予配合,晴小沫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足底按摩還是有一手的,全因興趣使然。

晴小沫曾經有許多的興趣愛好,什麼都學一些,什麼都會一些,但都不精通,做為業餘來講卻是不錯。

原本納蘭薰並不願意晴小沫親手足底按摩,但人家晴小沫一女孩都不介意,而且兩人還說了當朋友,最後納蘭薰便釋然了,他本就不是扭捏的人。

足底按摩雖然不能治愈納蘭薰的病,但卻是能大大緩解身體的負荷,調節身體各器官的功能,促進血液循環,對納蘭薰體內寒毒造成的血液循環緩慢甚至凍固有明顯的療效。

除了病發後的第一天納蘭薰需要臥床休息外,第二天便又如往常一般,納蘭羽回來後,納蘭薰每天必定花上大部分時間來為他指點,晚上便投入到自己的刺繡中去,忘我忘時的刺繡。

晴小沫想著之前黃大夫跟她說的話就一陣無奈,勸納蘭薰多休息,早些休息,難,很難,這種工作狂人,彷彿根本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治療配合但卻不懂如何愛惜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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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納蘭薰自知活不了多久乾脆如此放任自己工作,配合治療只是為了讓關心他的人安心?

這個想法一出,晴小沫感覺自己的心瞬間揪緊,納蘭薰許是沒什麼遺憾了吧於這個人世,沒什麼留戀了吧於這個人世。

為納蘭家他做的已經足夠,為唯一親近的弟弟納蘭羽也已經培養足夠到能獨當一面。

晴小沫壓住內心的酸澀與揪痛,她單純的為納蘭薰這樣出色的人傷懷,為之惋惜。

“薰!”晴小沫默默嘆息一聲,將手上的托盤放在桌子上,頗有些無奈的開口:“夜深了。”

納蘭薰抬頭看著晴小沫,拿出小本寫道:“念兒,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雖知道了晴小沫的真名,但納蘭薰還是當晴小沫“青念”叫她“念兒”。

“我反正也睡不著,讓我陪著你吧!”晴小沫最近睡眠質量很不好:“休息一會吧,吃點東西。”雖說是朋友,但晴小沫還不足夠影響納蘭薰的決定,勸之一二無用,晴小沫也無法,她明白納蘭薰是一個堅定自我的人,既然無法改變那只能順著,順便為他做些什麼有益的事。

納蘭薰晚睡已經成為習慣,失眠之人與其躺在床上睡不著,還不如起來做些有意義的事,她理解,她能做的就是適時的提醒他時辰,提醒他休息片刻,提醒他吃喝補充體力,補充營養。

日子就這樣在平淡中度過,納蘭薰每天指點納蘭羽一二,對納蘭羽越來越滿意,晴小沫主要負責準備茶水點心,讓納蘭薰每天少吃多餐。

每天納蘭薰盤腿坐於繡架前刺繡,腿痠手乏,晴小沫為他的按摩從足底發展至全身,每天兩人的交流也越來越多,晴小沫也就此瞭解納蘭薰的興趣愛好,有時還會一起去桃林逛逛聊聊。去桃花林後的花地欣賞百花,桃花谷四季如春,適合許多花的生長,晴小沫這才知道桃花林後還有那麼一大片的花地,花地間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很美。

晚上納蘭薰刺繡,晴小沫沒事的時候就坐在窗邊發呆,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桃花思緒不知飄飛到何處。

哪怕是納蘭薰停下靜靜地看著她都不曾發現。

感情都是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就如晴小沫跟納蘭薰。

相處越久,瞭解就越深,晴小沫覺得納蘭薰雖表面看來來淡漠清冷,其實是一個內心柔軟善解人意的人。

納蘭薰聰慧通透,納蘭本家讓他看到人性的黑暗、貪婪與涼薄,納蘭老太爺跟桃花谷眾人讓他體會到關心與溫暖。

他比誰都清楚這世間生存的法則,他根本不會被任何人欺負,被任何人佔便宜,他根本不會被任何人束縛被任何人利用,納蘭本家?辛南湘,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他想做的事無人能阻,他不想做的事無人能逼。

納蘭薰是驕傲的,且也有足夠驕傲的資本。

至於納蘭本家送來那些繡樣,他收下,但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原本以為他趕著刺繡是為納蘭家,但事實上為的是桑國太子。

桑國太子開春大婚,納蘭薰為他製作喜袍,繡賀禮,據說桑國太子是納蘭薰唯一的好友。

納蘭薰忙,納蘭羽這些天同樣也很忙,晚上差不多十點左右,晴小沫送完納蘭薰的夜宵,又將熱好的牛奶送去納蘭羽的繡房,這兄弟兩忙起來都一個樣,忘時忘我。

納蘭羽報名參加了今年的繡品會,不過並不以納蘭羽的名字,不代表納蘭家,秘密參與,這是納蘭薰的意思。

“羽,喝了牛奶準備休息吧!”晴小沫是掐著點來的。納蘭薰晚上睡不著,但要求納蘭羽按時睡覺,保證充足的睡眠。

納蘭羽從繡架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有一種傾城之美:“謝謝,念姐。”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晴小沫跟納蘭羽越發親近,納蘭羽面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看晴小沫的眼神不再平靜無波,而是帶了感激與喜愛。

“別客氣,喝完了就去睡覺,睡個好覺。”晴小沫一如既往的關懷提醒。

“好。”納蘭羽看著晴小沫眼中真摯的關懷點頭。

納蘭羽很努力,很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他懂得照顧好自己,因為納蘭薰告訴他要懂得愛惜自己的身,健康的身體是做一切的本錢。

他一向嚴格的要求自己,不管是在生活上、學習上還是在刺繡上,他的生活嚴謹而規律,不讓納蘭薰多操一份心。

晴小沫站在納蘭薰繡房外的迴廊上,看著天上的明月,納蘭薰,納蘭羽都是另人心疼的人啊,還有晴小華,還有歐陽墨,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還有——蘇鳳炎。

最近,晴小沫常常會想到那些人與事,明明已經決心封存,明明沒有多少時間卻深深的印刻在腦海裡,比之在現代生活的二十多年還要深刻。

還有一個人,她不願去想不願去面對,卻總是那麼清晰的存在。

蘇鳳炎是晴小沫心底永遠的殤,歐陽澈是她心底永遠的痛,她不願去想,卻每每在午夜時不斷翻騰。

她懂得了珍惜,珍惜眼前人,所以對於納蘭薰,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不再讓自己留下缺憾。

轉頭,意外的,對上納蘭薰幽深的眸子,這些日子下來,納蘭薰在面對晴小沫時,眼中的淡漠少了許多,多了一些些溫度。

兩人就這樣久久凝視,似要看到對方心底,這一刻,天地萬物皆靜,所有的一切空蕩、虛無,只有彼此的呼吸漸漸交織、相連,聲聲如鼓,是心的律|動,為的,是此刻眼中的彼此。

納蘭薰拿出了小本,低頭寫字,抬起:“去走走如何?”

晴小沫微緩地眨了下眼,微笑:“好。”

月光下的桃花林很美,嬌嫩的粉色渡上一層銀暈,柔和中微微清冷,嬌卻不弱,嫩且韌,

紛紛揚揚,如夢似幻。

“薰,你喜歡桃花嗎?”兩人走在桃林間的石子小徑,晴小沫張手接著紛飛的花瓣。

“喜歡。”納蘭薰抬手,打了個手語,劃出優美的弧度。

抬手間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入他的掌心,身處花間美景,心情自然而然的恬靜、怡然,淡淡愉悅,淺淺微笑。

納蘭薰就如同披著月光誤入凡間桃花林的仙子,美,如畫,點墨傾城,如歌,吟誦人心,眨眼間如蝶翼輕顫,帶著分嬌柔,微笑如桃花瞬間綻放,另人心情激盪,心“撲撲”亂跳。

嘴角兩個淺淺的酒窩,在清雋與精緻中增加一分平易動人的甜美,經月光的暈渡平添朦朧與魅誘。

晴小沫不由得看痴了,關於桃花林的記憶,不再只是那樹下一片驚心的血紅。那就著月光的銀白在粉嫩中輕舞,一絲一絲劃過晴小沫的心間。

“其實,我很想看看梅花是何模樣。”踏月而來的仙子如是告訴晴小沫。

梅花香自苦寒來,那是桃花休憩的季節,那是納蘭薰今生無法體會的環境,有些美,他註定無法觸控。

“有所望,便好。”晴小沫眼睛有些酸澀,梅花嗎?

秋天過了,冬天便來了。

波瀾不驚的日子也將掀起漣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