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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九皇子請求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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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幼時坎坷,一直陪在身邊的除了父親也就是閩大夫了。

這救命之恩本就無以為報,閩大夫臨走前心心念念的只有敏妃娘娘,如今敏妃不在,這唯一能讓他報恩的似乎也只有面前這位九皇子。

林曦怔然片刻之後,立刻如同燙了腳般站起來。

“殿下,您實在不必如此這般。”

再怎麼樣,這位都是皇子呀,林曦急急忙忙地俯下身將趙靖宇扶了起來。

趙靖宇面露苦笑,“林叔,若不是榮兒恰好做了我的伴讀,誰又把我當個皇子看呢?”

趙靖宇說完倒也不再堅持,站起來目光殷切地望向林曦。

這個要求實在不過分,就是為了閩大夫林曦也拒絕不了,只是皇家向來複雜,他又和趙靖宜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想來還需謹慎一些。

想來想起,林曦只能說:“殿下若只是閒來興致想要知曉個一二,這倒也無妨,榮兒每隔十日來見我,屆時一起探討便是,說實話,對於醫術我也並不精通。”

“眾人傳聞林叔醫術高超,已得外祖真傳……”

林曦託著茶杯訕笑,“真是如此,我也不必考取功名了。”

林曦連哄帶騙地將這位九殿下給送走,一轉頭就坐回了書桌前,抄起信紙給睿親王寫信。

那已經快馬加鞭趕往西境的暗衛是追不回來了,林曦只能另起一封交代九殿下身世。

說起來林曦也算閩大夫半個徒弟,論起還是敏妃的小師叔……趙靖宇喚他林叔還小了他輩分,但是趙靖宇又是趙靖宜的堂弟,如果從這個方面來稱呼又高了他輩分。

林曦寫了一半忽然停了筆墨,抽了抽嘴角,輕嘆了口氣,有幸兩世為人,卻是第一次考慮到未來的另一半性別不對的問題,他蘸起濃墨將字跡掩蓋,抽了張白紙重寫了一次。

之後招了暗首讓人送給趙靖宜。

這可是林公子第一次主動給他家王爺寫信,暗首繃著的臉也不禁帶上些笑意,一刻不耽擱地趕緊吩咐下去了。

這剛表明了心意,林公子的小手才不過摸了幾把,也沒好好親近親近,趙靖宜可是一到北境就憋著氣卯足了勁要將胡奴儘快打回去,計劃著早日回京城。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胡奴這次居然玩了心眼,戰線直接拉到了西境,雖得了個西北大元帥,手上的兵力也翻了一番,然而鎮西王府滅亡,他想回京的日子便遙遙無期了。

林曦一年的孝期已過,還有不到兩年的時間,出了孝便是十八,恐怕不需兩年,永寧侯太夫人就會將他的婚事定下來。

想想就讓人心焦,更何況從林曦的回信中可一點也看不出對他的情愫。

雖不期待柔情思念之語,但戰場險象環生也不見擔心掛念,每當收到京城來信,趙元帥的本就如同冷肅的臉色更是冰寒,將軍們見了都躲著走。

算算日子也該到了這每月一日的冰凍期了,眼看著快馬加鞭而來的暗衛進了帥府,大夥兒集體起身告辭,統一將屁點大的事壓下,決定今日不再驚擾難得傷懷的元帥。

不過畢竟是好奇,紛紛停駐帥府院子裡,翹首以待。

“張將軍,你們在看什麼?”

一個一身素白的女子帶著丫鬟走進帥府,見此情形便好奇地問。

將軍們回頭,立刻訕笑地行禮,“郡主,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鎮西王府的遺孤楊三小姐,鎮西王府全部殉國忠心不二自然讓夏景帝尤為觸動,死去的人再怎麼封賞也不過是多給了諡號追封罷了,卻無遺脈能襲爵受祖蒙陰,楊三小姐便成了皇帝唯一能夠補償之人,是以立刻被封為郡主,給予了一片富饒的封地,請回京城,這些也跟隨著趙靖宜的詔令一同前來。

楊三小姐欠了欠身回禮道:“靖宜哥哥……元帥的帥袍之前不是破了嗎,我剛補好,便送來給他試試。各位將軍為何站在院子裡?元帥可有要事?”

張將軍嘿嘿笑了兩聲,正要說話,便聽到宋將軍橫了他一眼道:“我們已經稟告完畢,正要回去,郡主請便吧。”

楊三小姐眼中有了一絲疑惑,正想再詢問些什麼,就見幾個將軍紛紛拱了拱手離了帥府。

走出帥府,張將軍便用手肘捅了捅宋將軍,“你幹啥不讓我說,郡主人挺好的,也挺可憐。”

宋將軍白了他一眼,“沒說不好,只是元帥不是已經有心慕之人了嗎?你我湊什麼熱鬧。”

“我看元帥一頭熱,這不擔心嘛!”

箇中滋味,元帥估計還甘之如飴呢,瞎操心,宋將軍沒理他自己走了。

“哎,老宋。”張將軍撓了撓頭,追了過去。

趙靖宜接過信封頓時一頓,狐疑地摸了摸,手感似乎與往月不一樣。

“王爺,林公子寫了很久。”暗衛忍不住咧開嘴,“還多問了屬下幾句。”

雖然林公子只不過是問了戰事,但是王爺打仗,不就是表明關心王爺穡

趙靖宜微微翹起嘴角,心情立刻愉悅了起來,他小心地拆了信,一邊問:“他可好?氣色看起來如何?有沒有瘦了?可有人為難他?榮兒呢?宮裡頭不比外面自在。”

暗衛一一答了,“林公子看起來氣色不錯,屬下問過伺候林公子的丫鬟了,最近幾月也沒有得病,只有幾日沒有精神,可已經好了。世子年紀雖小,但行事穩重,太后和皇上極為看重他,每隔十日來看望林公子,一月前林公子給世子施了針,也是順利。白老先生身子骨依舊硬朗,跟林公子師徒相得益彰,王爺可不必擔心。還有這是林公子託屬下給您的望遠鏡。”

兒子和心上人一切安好便是最好,趙靖宜雖臉上無多表情,但眼中還是帶著淡淡笑意,點了點頭,“將望遠鏡交給宋將軍。”

接著便揮手讓人退出去,開啟信,抑制不住歡喜地看起來,一字一句尤為仔細。

林曦第一次給他些如此長的信,若不激動自是假的,特別是看到最後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關心還有想念,心中簡直如咕嚕嚕沸騰的水般。

可憐見的,總算不是自己一頭熱了。

趙靖宜似乎可以想象林曦撇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又忍不住表露心跡的小模樣,心裡一陣火熱,恨不得立刻飛回去,摟進懷裡狠狠地揉上幾下。

這時門口傳來親兵的稟告,“王爺,郡主來了。”

趙靖宜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還是將林曦的信件整理好,準備晚上回了臥房再仔細看一遍。

楊三小姐推開門,正看見趙靖宜正襟危坐地看著自己,眼見地發現他手邊放著一封信件,想必是從京城來的。

細看了看趙靖宜的臉色,似乎沒什麼不妥,便放下心來。

“郡主有事?”

楊三小姐笑著朝趙靖宜欠了欠身,接過身邊丫鬟手裡的帥袍說:“前些日子發現靖宜哥哥的帥袍破了,便自作主張地拿來修補了一下,我怕自己手藝不好漏了針腳,靖宜哥哥要不要試試看,不好地方還能再改改。”

趙靖宜聞言詫異了一下,站起來,“郡主尊貴如何親自動手,交給下人去做就是了。”

楊三小姐連忙抖開袍子給趙靖宜披上,細心地壓好邊角,“這是我做慣的,爹爹哥哥殺敵衛國之時,全城戒備,我一介女流也不知能做些什麼,便只能帶著婦孺孩子在後面燒飯洗衣照顧傷者……”

想到父兄,空落的鎮西王府,她的眼中一陣傷感落寞,不過很快振作了起來,揚起笑容道:“這手藝嘛,也就慢慢練出來了,什麼郡主不郡主的,靖宜哥哥不嫌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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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多謝。”趙靖宜試了試,便脫了下來,喚了一個親衛讓他收好。

看著這麼一個小姑娘,趙靖宜說不同情也是假的,便緩聲道:“這裡畢竟不安穩,朝廷封賞已下,太后想接郡主入宮陪伴,你若是願意,本帥派人護送你回京。”

太后娘娘一聽說楊三小姐的遭遇,憐其孤弱便下了懿旨接她進宮,說是陪伴,更是給予體面,也是恩賜,今後找了婆家便有了太后撐腰也就不敢怠慢。

楊三小姐神色一怔,手掌輕輕握了拳,搖了搖頭。

想到楊三小姐從小在鎮西王府長大,京城也不過去了幾趟罷了,趙靖宜自然不會勉強,想著等京城來了人再說。

袍子送了,試也試過了,見楊三小姐還不理去,想著應該還有事情要說,趙靖宜便等著她開口。

然而怎麼可能還有事情,連幾位將軍都看得出來。

可惜趙元帥一心想著他家的林公子,本就不耐煩,如今不過是看在鎮西王府的面上耐著性子等著罷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楊三小姐強笑了尋著話題,目光便落在那信上,信封上什麼也沒寫,然而每月一次,憑著楊三小姐的直覺總覺得有些異樣,加上若有若無的傳聞,她極為好奇。

然而不等她尋著一個好起頭,門口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王爺,衛甲回來了。”

親衛話音剛落,趙靖宜的神色一凜,拿起那封心收進懷中便抬腳出了院門,回頭還不忘吩咐,“送郡主回去。”

趙靖宜是意外又不意外地望著衛甲手上的密函。

既然丟了江南銀庫,若想壓過樑王一頭,怎麼可能不找一個攏錢迅速的路子?

然而憑著蜀王的品性,趙靖宜一點也不指望他會尋一條正當的路徑。

邊防走私,再加上兵器交易,可不單單只是暴利!

趙靖宜接過信函,臉色極為平靜地看起來。

衛甲喘了口氣,稟告道:“王爺,張吉交代,從去歲皇上決定動江南開始,這個交易便已經開始了,他不管交易,譚元告知他只管放行便能從中抽利。譚元是蜀王家奴,面上因犯了事,被逐出蜀王府,事實上卻來到了西境,跟西夷搭上關係,來往牽線撈錢。張吉剛開始不信,後來蜀王許諾三年之後升為總兵還留了手書才聽命行事,手書上有蜀王私印。王爺都在這裡。”

趙靖宜冷笑了一聲,“張吉人呢?”

“已經看押起來。”

“處死。”

“是。”

趙靖宜忽然說:“邊防參將戰死沙場本就尋常。”

這暫時是打算按兵不動了,衛甲領命,然後繼續稟告:“還有一事,屬下發現蜀王在永州附近有座私礦,僱傭的卻是西夷人。鎮西王府似知道此事,衛丁在鎮西王書房的暗格裡找到了一封密摺,然而還未送出去胡奴和西夷的聯軍就到了,然後再也沒能送出去……”

這封奏摺從衛甲的懷中掏出來恭敬地交給趙靖宜。

趙靖宜的眸光越發地寒冷,“仔細地查,攻城前夕,西境城內可有外矣出入。”

衛甲聽得冷汗都要掉下來了,蜀王沒那麼大的膽子吧。

可是一但深入尋得蛛絲馬跡卻能發現,這龍子龍孫的膽量只有更大沒有最大。

趙靖宜周身的寒氣彷彿能夠攝人一般,然而論哪個血戰沙場的將士發現自己並非死在敵軍的槍下,而是自己人的暗箭之中,怕也是不能瞑目的。

趙靖宜突然感覺意興闌珊。

不過他畢竟意志堅定,在無人燈下,看著林曦略微絮叨地講述日常,從日常說到朝政和思想,本嚴肅地話題再突然神來添上一句對他的怨怒,顯然是想到什麼寫什麼,還有最後直白的一句“你若是在就好了”,心中的寒冷似乎馬上驅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