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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百零二:死神的腳步(二十三)

“按照次序,白若雨死後,下一個輪到的,應該是你……”林弘指著李勇,大聲驚叫,滿臉的慌亂。按照原本次序,白若雨死後,應當是李勇,可現在的結果,卻是呂銘被巨石砸下了懸崖。林弘所擔心的,就是這次序亂了,他也就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他。

在他看來,這一切,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不停地操縱,讓死亡在不經意間出現在他的面前,防不勝防、也避無可避。他所依賴的,也僅僅是“下一個不是我”這種念頭而已。如今連這一“保命法寶”都失去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或許……是因為出洋救過我的原因!”李勇說道,“其實,若是按照你所說的次序,我應當是死在白若雨之前,因為她的窒息,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而你所講的噩夢中,我被扭斷脖子,則是立即死亡。因此,我在泳池當中,被麵包車松胎壓住了腳,逃脫不掉。按順序,應當是我先死亡,然後白若雨死亡,可當時出洋卻是救了我。”說到此處,他將目光移到了劉出洋的身上。

劉出洋見狀,微微點頭,證明他所說的,確實屬實。

“林少所說的那個電影,我也看過!”李勇繼續說道,“本該死亡的人,如果再次被救,那就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所以我想,我被救之後,下一個應該死亡之人,就自動跳到了白若雨和呂銘的身上。”李勇突然苦笑一聲,“說實話,我並不相信神神鬼鬼的事,那電影……我一直認為就是電影而已……”他搖了搖頭,下面的話,便是住口不說。可他未說之話的意思,劉出洋也已是完全明白:一系列的巧合與意外,就仿若真有一個“死神”,無時無刻不窺探於眾人四周,等待著發動致命一擊,取走他們的性命一般。李勇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要麼就是信了這個說法,要麼……就他表示對現在的事,毫無頭緒。

“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林弘亦是苦著臉說道,“這裡……已經死了四個人了,我再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我……我要回家,回我爸爸身邊,他一定會保護我的!哪怕我撞死人後,他都能保護我!在他身邊,我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說到此處,他原本平穩了一些的呼吸,又變得急促了起來。

“離開……倒確實應當離開!”李勇皺眉思索片刻,開口說道,“這裡的確有些怪異,不可久留。出洋,你說呢?”他突然將目光轉向劉出洋,問起他的意見。

“我……”劉出洋的精神有些恍惚,就在剛剛,他突然想起了幻術師的事。現在的情況是,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下了李勇和林弘兩人。那麼,他們之間,到底誰才是幻術師呢?他看著李勇和林弘,二人亦是同時注視著他,目光之中,滿是問詢之意。劉出洋也分辨不出,到底誰才是幻術師所借的軀體。

“我的意見……離開,到是也可以!可關鍵是怎麼走,如果走至半路,又發生一次山體滑坡,該怎麼辦?”離開與留下,其實對劉出洋來說,都無所謂。他不相信幻術師會放過他,而且,就算是幻術師放過他了,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應該醒到魔法塔中才對。

“可惜,如果麵包車不掉到泳池中就好了!”李勇也是愁眉不展。看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是想開車下山。一來速度快些,二來就算有石頭掉落,車身也可以作為第一道防線,減少他們的傷害。

“車……倒是還有一輛!”林弘的目光,看向了別墅一側的車庫捲簾大門,“汽油,也還存有一些。只是,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發動!”

林弘所說的車,便是車庫裡所放置的一輛破舊轎車。這是他們家原先自家賣的車輛,後來用不到了,便閒置到了這裡,一放就是兩三年。

“這車啊!最怕的就是‘放’!”李勇開啟車庫中的燈光,走到轎車旁邊,拍了拍車身,卻弄了一手的灰塵。車廂中的真皮座椅和儀表盤上,也盡是塵土。這輛車的外形很“酷”,一看就知道價格不斐,也不知道為什麼閒置在了這裡。

李勇矮身鑽入駕駛室。車鑰匙一直插在點火開關之上,李勇扭動鑰匙門,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電瓶沒電了!”他皺了皺眉,“我去游泳池中,把麵包車的電瓶拆下來。”他說幹就幹,轉身離開車庫,跳入游泳池當中。

劉出洋也急忙下水幫忙,卻見他已然取出改錐,將電瓶的兩極撬下,將它抬了出來。有了水的浮力,蓄電池顯得並不沉重。他們將它抬上了岸,擦乾之後,替換下了那臺轎車中,已然報廢的舊電瓶。

李勇再次扭動點火開關,發出一陣難聽的齒輪咬合聲響。突然,“轟”的一聲,發動機轟鳴起來,排氣管中,也冒出一大股黑煙。

“好!”林弘不禁叫出聲來,臉上也露出了喜意。

“這車不錯啊!”李勇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方向盤,“你為什麼不開了!”他問道。

“哦!”林弘面色一僵,尷尬地笑了笑,卻沒有開口解釋。

“不過,輪胎卻不行了!”李勇也只是隨口一問,見林弘沒有回答的意思,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車輛上面。這輛轎車的四個輪胎,已然癟了下去。放置了這麼長的時間,電瓶和輪胎都放報廢了,也是正常之事。

“看來,還得從麵包車上想辦法!”麵包車的一個輪胎,已經在劉出洋救李勇出來的時候,被他扎破了。不過車上還有一個備胎,加上其它三個輪胎,正好可以安裝到轎車上。可現在的問題,又該怎樣,才能把那三條輪胎,從水下的麵包車上,拆卸下來。

李勇的眼睛,在車庫中四下巡視,突然眸中一亮,他看到了一個吊裝在鐵架上面的倒鏈。這大概當初,用來吊裝汽車發動機所用的工具。

“就是它了!”他一拍大腿,喜形於色。“我們扭松輪胎螺栓,再用它將麵包車微微吊起,就可以將輪胎拆下。”

“這……會不會有些危險!”劉出洋回身看看外面的天色。雨雖然停了,可雲仍未散去。再加上此時已近太陽下山之時,外面早已是漆黑一片。“我同你一起下去!”他想了想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李勇搖了搖頭,“畢竟我被救了一次之後,再沒有危險了!反倒是你們兩個,也不知道下一個到底是誰!”這一點,劉出洋和林弘,的確是不知道。在那噩夢之中,他們只知道最後被活埋在了土層下面,至於誰先死,誰後死的,他們二人就都不清楚了。

聽到李勇所言,林弘忙不迭地點頭。李勇卻將劉出洋拉到了一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這些神神鬼鬼的,我還是有些不信。現在就剩下咱們三個人了,你在岸上,幫我把他看牢!如果……他有什麼異動的話……”李勇將拇指豎在脖子下面,輕輕比劃一下,示意劉出洋不要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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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劉出洋略一猶豫,便答應下來。李勇點了點頭,緊緊地握了握劉出洋的手。劉出洋覺得掌心之中,多了一樣東西,硬硬的,摩挲起來,還有鏤空的花紋。待李勇離開之後,他偷偷低頭觀瞧,正如他所猜測的一樣,手中的物品,正是李勇隨身攜帶的匕首。他看了看林弘,見他並沒有注意這裡,便又偷偷地,將它收好。

三人將鐵架推到泳池邊緣,又用重物將之固定。林弘找來了繩索,劉出洋下水,將它穿過麵包車後側車廂兩邊的玻璃,系在了一起。

“好了!”李勇肩上扛著倒鏈,從車庫中走了出來,車庫中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被倒鏈擋住了頭顱,他的影子也彷彿也沒有了腦袋一般。

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周圍的樹影枝杈黑匝匝的,夜風中身不由已地搖晃著,車庫中的燈光,斜斜照來,竟然將它們的影子,編成了一張大網,剛好將劉出洋三人,盡皆網入其中。

李勇掛好倒鏈,將鐵鉤鉤在繩索上面,“一會我鬆開螺栓,你們就把麵包車的後側拉起。”他邊說著,邊潛入了水中。

凡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特別是這水中的作業。李勇直到累得筋疲力盡,一連換了許多次氣後,才將好不容易將後面的兩個輪胎,都拆了下來,送上岸邊。

林弘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加把勁,就差一個了!”他叫道。主動下水,將繩索解開,又繫到了車頭位置。劉出洋也松了口氣,將鐵架推到泳池對面,又把倒鏈的鐵鉤,掛在了林弘系好的繩索上面。

“不行了!”李勇的手臂,此時微微有些顫抖。“你下去做我的助手!”他對林弘說道。

“我?”林弘看了看劉出洋,露出為難神色。

劉出洋卻是躲開了他的視線,將的目光轉向了別處。他明白李勇的意思,李勇現在,確實是需要幫手,可又不放心林弘一個人留在岸上,只好讓他下水。讓劉出洋留在泳池旁邊接應。

“好吧!”林弘一想到拆下這個前胎,再取下備胎,就可以啟動轎車回家,還是咬了咬牙,一口應承下來。

大概是前兩個輪胎,用光了所有人的運氣。這個前輪的拆卸,顯得極為不順。李勇和林弘二人,拆下輪胎螺栓,劉出洋又拉動倒鏈,鉤在繩索上的鐵鉤,崩得筆直,將車頭微微吊起。可此後,李勇二人一連換氣多次,也沒能將這輪胎取下。

“我……我實在不行了!”林弘趴在泳池邊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身體所散發出來的熱量,蒸得身體周圍,冒出濛濛地白色霧氣。

“螺栓拆下來了,可輪胎好像卡住了。”李勇在林弘身旁,鑽出水來,抹了把臉,亦是喘著粗氣說道。隨著他的呼吸,不時有從臉上流到嘴唇邊水滴,被他吹成沫狀,噴了出來。

“我再下去看看!”說罷,他再次鑽入了水中。

李勇的這一次下水,好像時間格外的長。劉出洋盯著水面,心慢慢地吊了起來。“哦……我下去看看!”見劉出洋向自己看來,林弘的眼角抽搐了兩個,極不情願地再次潛入了水中。

“嘎……嘎!”林弘剛剛入水,麵包車突然傳出一陣難聽的金屬聲響。接著,一個手電筒,浮上了水面。

“出什麼事了?”劉出洋的心,猛地提到了喉嚨。他趴到泳池邊緣,伸出手去,將手電筒夠到手中。他認得這只電筒,李勇經常將它放到麵包車中,他還昨夜還曾用它照明,去過地窖一趟。只不過早晨,他來到麵包車上,和李勇閒聊時,又將它放回了車上。沒想到,剛剛麵包車一陣難聽的聲響過後,它竟然又浮上了水面。

劉出洋站起身來,用力拍了拍電筒,將它開啟,它竟是又發出了光亮。

夜,靜悄悄地;池水,也混濁不堪,散發著腥味;手電筒,光芒照射著池水,只能看到一些細微的白色顆粒,反射著電筒的光芒。

“咦?”劉出洋一愣,只見池水當中,突然泛出了幾隻細長蟲子的屍體。緊接著,一隻輪胎也從水下翻上了來。“成功了!”劉出洋面色一喜。

可突然之間,就聽“崩”的一聲,綁住麵包車的繩索,瞬間崩斷。原本被被微微吊起的車頭,立時沉了下去。那鉤在繩索上,原本崩得筆直的鐵鉤,也忽地蕩回,正衝劉出洋的面門砸來。

劉出洋閃身躲過,額頭頓時駭出了一絲冷汗。可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見那鐵鉤擦著他的頭皮,掠過頭頂,重重一蕩,帶著鐵架都顫動了幾下,原本壓在鐵架下面用來平衡的重物,也被震得滑脫到一旁。

鐵鉤再次向泳池方向蕩回,鐵架也被它帶著,緩緩向池中倒下。“呼”這個關口,林弘突然衝出水面,滿臉地驚慌之色。“劉警官,救……”他開口想要說話,可因為太著急,又被池水嗆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咳出聲來,又“嘭”地一下,被倒下的鐵架,拍回了水中。

劉出洋急急跑到離他最近的岸邊,伸手將他拽了出來。林弘劇烈地咳嗽著,一隻手趴在泳池邊緣,另一只手卻軟綿綿地,垂在一旁,用不上勁兒。大概剛才的鐵架,正好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出了什麼事?”劉出洋急切地問著,一邊用電筒在池水中四處亂照。他希望他的師傅李勇,能夠看到這亮光,趕快浮上水面。可他話聲未落,就到泳池中的某個地方,突然浮出了一絲血線。

這絲血線,漸漸浮上水面,隨著池水的晃動,微微漣漪。慢慢的,更多的血線緩緩而上,匯聚在一起,變成一大團血霧。遠遠看去,竟如同這池面上,綻了一朵豔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