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人過來了。
他們將大金牙妻女的屍體借走，一來是做屍檢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二來也算是讓大金牙不要太過悲傷。
做完口供，大金牙坐在警察局花園的長椅上，整個人呆滯在那裡，神色木然。
看他這樣，杜浩拿著兩瓶礦泉水，緩慢走了過去。
“恨我嗎？”
杜浩將一瓶水擰開，給大金牙遞了過去。
大金牙看了杜浩一眼，接過水緩緩喝了一口，神色依舊呆滯：“恨麼？”
“可能恨吧……”
杜浩緩聲道：“我把你的手弄斷，讓你陷入清幫的追殺之中，你連恨不恨我都不清楚麼？”
大金牙搖了搖頭：“你做了你應該做的，換做是我，我也會像你這樣做。”
“趙田璐的事，是我的不對，算是咎由自取吧。至於清幫……”
男人嗤笑一聲，看著自己的斷臂，又看了看自己那重新縫合的手，搖了搖頭：“小靜曾經是我相親的時候認識的，當時我就跟在張雲海身邊打拼了。”
“那時候清幫還沒有現在這麼大，只是個小幫派而已，不過即便這樣，我們那時候混的也算是風生水起，一個月收入也挺不菲的。”
“小靜年輕的時候就不算漂亮，是個KTV的服務員，當時她不嫌棄我的出身，嫁給了我，我覺得是老天對我的恩賜。”
大金牙將自己身子靠在長椅上，整個人癱軟在上面：“後來，清幫慢慢的越做越大，我和小靜也有了我們的孩子。”
“女兒叫甜甜，不過長相隨我，有點長歪了。”
大金牙回憶之中，臉上的木然漸漸掛起一抹微笑：“隨著孩子的長大，小靜的身材也開始走形，變得又胖又醜，而且脾氣也越來越大，經常抱怨我賺的太少，在外面呆的時間太長，沒時間回家陪她們娘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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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畢竟那個男人不喜歡溫柔賢惠又漂亮的女人。當時我也腦子犯渾，經常跟她吵架，甚至想要和她離婚。”
“如果不是我們家甜甜的學習成績很好，甚至考上了一個一本院校的話，我恐怕寧願睡外面，也不想再見小靜了。”
他喝了口水，抬頭望著天空，臉上微笑沒有半點變化：“我女兒經常抱怨我，不要總是和她媽媽吵架，用最大限度的想要讓我們兩個的關係更好，甚至有時候在強顏歡笑地討好我們。”
“看到女兒這樣，我心裡當然不好受，但感覺跟老婆道歉沒面子，所以我就索性在外面住了一段時間，也打算讓我們倆冷靜冷靜。”
“結果這一住，等到再見面的時候……就是天人永隔。”
說著，大金牙的眼角，滑落兩行渾濁的淚水。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視窗，儘管臉上再怎麼保持微笑，那從心底流出的悲傷，是不會騙人的。
想來，他剛才仰頭的動作，只是為了想要讓眼淚，不會落下來。
然而淚水太多，悲傷四溢，根本不是眼眶所能承載。
看著大金牙這樣，杜浩嘆了口氣。
這種事情，在修煉界很常見，甚至每時每刻都發生著這樣的慘況。
不是他沒有感情，而是他早就已經麻木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停頓片刻，杜浩開口詢問。
大金牙輕輕搖頭，任由眼淚從眼眶滾落：“我不知道。”
“我想，給她們母女倆辦完葬禮，將她們安頓好後，我就隨她們一起……”
啪！
一聲脆響，在庭院中響起。
李偉白捂著自己的臉，跌坐在地上，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杜浩。
只見杜浩站起身來，神色冰冷地看著他：“你就這麼想死？你就不想為你的妻子、女兒報仇？”
“我想啊！我怎麼可能不想啊！”
聽到杜浩這話，就好像是刺激到了大金牙的神經一樣，他猛地站起來，雙眼通紅，嘶吼地撕心裂肺：“我怎麼可能不想，我恨不得殺了張雲海！”
只是他剛一喊完，就緊緊抱著自己的腦袋蹲了下去，痛哭流涕：“可我哪有那個能力報仇……”
“且不說張雲海的辦公室了，就算是清幫，我現在恐怕都進去不了。”
他對著杜浩悽慘一笑：“冤冤相報何時了，算了，算了吧……”
啪！
又是一巴掌！
這回大金牙直接被杜浩抽飛了出去，在地上滑了一兩米遠才停下來。
杜浩輕藐地看著他：“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這麼想，張雲海這麼想嗎？清幫這麼想嗎？”
“在你眼裡，是死了妻女讓你心灰意冷。在清幫眼裡，就跟碾死了兩隻螞蟻一樣！”
“你胡說！！”
大金牙大吼之中，直接站起來，也不顧自己被杜浩早就打吐血的嘴，猛地朝著杜浩的衣領拽去。
只是還沒等他碰到杜浩，一個巨大的巴掌再次從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他的臉上。
大金牙如風箏一般倒飛出去。
看著眼睛通紅的大金牙，杜浩雙眼微眯：“我胡說？”
“那我便告訴你，事實便是如此！”
“別說清幫看你們像是看螞蟻一樣，便是我看清幫，也如同看一隻螞蟻一般！”
“這，就是境界上的壓制，實力上的壓制！”
大金牙捂著臉，死死地盯著杜浩，見杜浩神色之中透發著不容置疑的樣子，慢慢地，他原本憤怒的面孔，出現了一絲崩潰。
“杜……杜先生，請幫幫我……”
“請幫幫我！我想要替妻女報仇！我想要張雲海血債血償！”
說著，李偉白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杜浩的面前。
一些路過的行人和警察看到這情況，紛紛側目，不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一個三四十歲的老男人，對著一個高中生下跪。
甚至還有不少人拿出手機，紛紛拍照，準備轉發朋友圈。
杜浩無視掉周圍的圍觀群眾，看著大金牙跪在自己面前，雙手揹負，神色平靜道：“想通了？”
“想通了！”
大金牙重重點頭：“我要讓張雲海死，我要替我亡去的家人報仇！”
“只要杜先生肯幫我，做牛做馬，大金牙萬死不辭！”
看著這般激動的大金牙，杜浩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淡笑：“只要你想，我便給你機會。”
“不過以後，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大金牙深深叩首：“尊……杜先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