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人快要打起來了，周怯怯地說道，“哥哥姐姐，我出來很久了，師父會擔心的。”
文諾恨恨道，“姐姐？哼，她的年紀都夠當你祖宗！”
“哦？”宋懿安泛起笑容，可眼中的殺意卻難以遮擋，“那你還對你的祖宗如此不敬？”
“呸，不要臉。”
宋懿安剛要反駁，卻像是感應到什麼一樣，扭頭看向冰壁之上。
文諾嗤笑一聲，“論聲東擊西的戰術，我文某人才是祖師爺。”
美目不屑地瞥向他，宋懿安懶得解釋，倒是周乖巧地說道，“是我師父來找我了。”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緩緩落下，是個駝背的老頭，頭髮花白，梳理地整齊。額頭上三道深深的皺紋，眼窩微微下陷，黑色的瞳孔略顯渾濁，腮幫上有些褐斑，蓄一撮短鬚。
身上穿著淺灰色的長袍，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裝飾，簡單而乾淨。
“師父！”周脆生生地喊道，掙開宋懿安的懷抱，跑到老頭身前。
老頭笑著摸了摸周的腦袋，一臉歉意地看向文諾與宋懿安，“實在是抱歉，老朽沒能管教好自己的徒弟，給兩位添麻煩了。”
宋懿安打量了老頭兩眼，“婆羅門？”
文諾驚訝地看向宋懿安，他聽都沒聽過的宗門，宋懿安居然一眼就認出來，看不出來啊，宋懿安這臭女人還是有兩下子啊。
老頭被道出宗門也不驚訝，謙卑道，“老朽乃是婆羅門掌門上官儀，百年前萬幸見過宋尊者一面，卻沒想到宋尊者還記得老朽的宗門，實在是三生有幸。”
宋懿安淡然說道，“哦，原來是你，修為大退還能做掌門？”
上官儀也不惱，無奈地搖了搖頭，“婆羅門如今只剩下老朽一人，就算再不想做，也只能扛起掌門之位，否則世間再無婆羅門。”
“你還有個好徒弟，她的根骨在南音，都算是頂尖的。”
上官儀欣慰一笑，“老朽做不了婆羅門復興之人，這小丫頭卻可以。”
隨後老人露出真摯的歉意，“見到宋尊者著實高興，卻忘了時候已晚，打攪了宋尊者的清修，老朽這就帶徒兒回去。”
宋懿安微微頷首，上官儀朝她鞠了一躬，又笑著看了看文諾，牽著周的手化為一道流光，返回冰壁之上。
等兩人遠去了，文諾才驚訝地問道，“你居然知道婆羅門？”
宋懿安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是你這不學無術的親傳大弟子？你可別小瞧了這個宗門，如果真的打起來，兩個你都不是那個小丫頭的對手。”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小瞧我文某人。”
宋懿安卻難得正經起來，輕聲說道，“不是小瞧你，那個小丫頭修行的是婆羅門的秘傳功法‘遁世梵行’，一階一小輪迴，一境一大世界，又以道法自然加持，尋常術法根本破不了她的大世界。就算你現在是踵息境，也不是那個小丫頭的對手。”
“你說的那麼厲害，婆羅門豈不是天下無敵？”
“‘遁世梵行’豈是那般好修煉的？尋常根骨練這門功法，單是小輪迴就能讓他們神魂俱滅，更何況祭煉大世界。據我所知，攏共也就三人修行這門功法到心齋境，至於突破緣督境的，一個也沒有。”
“三個心齋境有什麼卵用，對面山頭上隨便找個長老都是心齋境的啊。”
宋懿安對著文諾不屑一笑，“就是你說沒卵用的三個心齋境，將婆羅門從一個不入流的宗門，變成大陸最頂尖的宗門之一。”
文諾攤開手，“可是我連這個宗門的名字都沒聽過。”
“所謂成也‘遁世梵行’，敗也‘遁世梵行’。尋常功法就算是修煉的人不同，也還是可以遵循前人的經驗。可‘遁世梵行’不同，每一個人的小輪迴與大世界都是獨有的，根本無跡可尋。當年幾個‘玉清根’在祭煉大世界的時候，神魂俱滅。自那以後，已經將近五百年沒有人修煉過這門功法了，婆羅門也因此衰敗下來。”
文諾驚訝道，“那這老頭子不是禍害小蘿莉嗎？”
“這倒不至於，那小丫頭的根基極為紮實，無論是小輪迴還是大世界，都凝如實質，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文諾咬著大拇指，“所以，你是讓我去抱那個小丫頭的大腿嗎？”
宋懿安，“。。。”
當年怎麼就把這貨給撿回來了，堂堂南音原親傳大弟子，成天想著去抱人大腿。
話不投緣半句多，宋懿安狠狠瞪了文諾幾眼，回到小木屋中，自顧自地看話本小說。
文諾低頭看了眼早已熄滅的炭火堆，看來婆羅門要復興了啊。
......
第二天，文諾照例去膳房，這回兒膳房倒是開了門，不過上面掛了塊牌子，“十三歲以下的少女與一百歲以上的老頭禁止進入”。
一看到牌子，他就想到了周那個小吃貨。
老劉與這個小丫頭有故事啊，就是不知道這個故事是不是帶著中年男人的鹹溼味。
這時候膳房一個弟子也沒有，文諾安逸地坐在堂內的桌子上，拿起筷子準備享受今日的美食。
忽然，他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灼灼的視線，下意識往後一看，一個披著頭髮的小姑娘，可憐兮兮地躲在膳房門口，眼巴巴地盯著他面前的飯菜。
是周。
嘆了口氣，端起食盤，走到門口，遞給周。
小女孩眼睛放出光彩，接過食盤，坐在膳房門口的階梯就開始吃。
兩息時間，食盤空了，周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文諾，文諾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走吧，來裡面吃。”
周怯怯地指了指門口的牌子。
文諾走到門口，將牌子翻了個面，上面寫著，“近日不供應伙食。”
文諾，“。。。”
不動聲色地將牌子取下來，一道劍氣將牌子斬為齏粉，拍了拍手，輕聲道，“現在可以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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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臉上揚起甜甜的笑容，跟在文諾身後，走進膳房。
“你先坐，我去找個人。”
周點了點頭，雙手託著下巴望著文諾走進後廚。
一進後廚，就看到劉大能在那裡切菜，文諾揚手笑道，“老劉，再做個十人份的。”
劉大能將菜刀往菜板上一插，帶著些調侃地笑道，“喲，文諾啊，今兒又帶著懷袖來吃飯了？”
文諾羞澀一笑，“哪裡，一小姑娘，在門口可憐兮兮地不敢進來，我自個兒掏錢，你給做一個。”
“小姑娘？”
劉大能狐疑地看了文諾一眼，自個兒走到後廚門口，只見空蕩蕩的堂內，坐了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劉大能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顫顫巍巍地回過頭，“不做。”
“我又不是不給錢，喏，兩百靈玉，我全部家當了。”
劉大能灰溜溜從地上爬起來，硬著脖子道，“給再多我也不做。”
“為啥啊？”
劉大能一把辛酸淚地將前幾天的遭遇說了出來，聽得文諾瞠目結舌。龜龜，這是要把南音吃垮啊。
文諾看了眼拍在案板上的兩百靈玉，突然想起周昨兒說的那句話，“養不起我”。是啊，這種飯量，誰養得起啊。
文諾甚至開始懷疑，婆羅門就是被周給吃垮的。
不過又想到小女孩可憐兮兮的目光，文諾咬了咬牙，“你做個兩百靈玉的東西，吃完我帶她走。”
劉大能死死盯著他，“當真？”
文諾翻了個白眼，“當真。”
劉大能肥臉上又重新露出笑容，“那成，我去做了，你們等一會兒。”
文諾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回堂內，迎著周天真爛漫的眼神，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