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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章

梓乃“……啊嗚。”

她不知為何忽然站著不動。然後滿臉通紅地微微低下頭來。

葉隱:“怎麼了?已經不舒服了嗎?”

雖然才沒跑多遠而已……梓乃“………”

不過仔細一看,她的呼吸並沒有紊亂。看來應該不是體力到達極限的樣子……梓乃“那、那個,我還以為,您已經知道了……”

葉隱:“咦?”

梓乃讓垂下來的手握拳握得緊緊的。她微微低著頭,並且輕輕咬著嘴唇。梓乃“那、那個,老、老師,我,我那個、那個,所以……!”

然後在她下定某種決心,抬起頭來的那個瞬間。啪沙啪沙美綺“喂,老師,梓梓,呀呼!!”

奏“午安,葉隱老師,八乙女同學。”

單手拿著相機的相澤與上原接近過來。

葉隱:“喔,相澤跟

上原啊。話說你們為什麼會在這麼後面?”

美綺“嘖嘖嘖。老師你完全不懂呢。在舉辦比賽的時候,怎麼可以不拍起跑跟抵達終點的瞬間呢?”

相澤完全把自己當成體育記者,就這麼搖晃著相機。

葉隱:“是喔。不過接下來要怎麼辦?帶頭的已經在很前面的地方羅?”

從開始到現在已經十多分鍾了。跑的快的人應該跑了兩到叄公里吧。美綺“抄捷徑繞到前面!”

推相澤笑嘻嘻地指向森林。

葉隱:“要是從這裡穿越的話,的確會比繞著外圍快啦……”

我不由得無言以對。怎麼想都是困難至極的路。比起有山有谷不斷起伏的路線,感覺跑正常的路線將會輕鬆好幾倍。奏“美綺,別這樣別這樣啦……”

美綺“走吧死黨!報導的自由與勝利與榮耀正在等著我們!!”

奏“沒有在等啦!絕對沒在等沒在等啦!是錯覺啦!是幻覺啦!”

看來上原也會被一起帶著跑。美綺“那麼,就這樣羅!”

相澤隨口打聲招呼之後就走向森林。

葉隱:“唔、喂,等等相澤,你真的要去!?”

美綺“不要阻止我了,媽媽!我要抄捷徑跟領先的人會合,就這樣一邊拍照,一邊和她們共同抵達終點!”

亂來。這個計畫太亂來了。美綺“要走羅!!”

啪沙啪沙奏“啊啊、等等啦,美綺!應該說不要進去啦!”

啪沙沙沙結果還來不及阻止,她們兩人就進入森林了。

葉隱:“啊啊,走掉了……”

雖然該要阻止她們比較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叢之中了。

葉隱:“算了,跑完的時候應該就會遇到了吧。”

如果沒遇到的話,到時候再去找吧。何況她們去年一定也有做一樣的事情,總覺得並不需要為她們擔心。

葉隱:“咦?”

回過神來,應該在我身旁的梓乃已經不見了。我連忙往前看去,她那很有特色的背影,位於大約一百公尺的前方。看來是把我丟下來自己先走了。芡

葉隱:“不行不行。”

雖然也很擔心相澤她們,但是我還有工作。所以我開始追著梓乃的背影。梓乃“呼、呼、呼……”

位於中間地點的休息區。梓乃抵達這裡的時候,已經是距離開始時間叄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到了這個時間,領先的人早就已經抵達終點了。順帶一提,殿子自訂的時間是一小時40分鐘。或許現在已經在房裡休息吧。因為這個原因,這個休息區已經沒有人影了。大家都已經跑到更前面的地方了。目前在這裡的只有獨自跑在最後的梓乃,以及負責帶著她的我。哎,如果是基於兩人獨處的意義來看,從起跑之後的一小時左右,就已經是兩人獨處的狀況了……梓乃“對、對不起,稍、稍微讓我,休息一下……”

葉隱:“嗯。好好休息吧,八乙女。”

梓乃“是,梓、梓乃。不、不是,八乙女……”

梓乃在呼吸的空檔,還是不忘糾正著我。

葉隱:“我知道了,你先坐一下吧。我去幫你拿水。”

梓乃“謝、謝謝……”

休息區有準備飲料跟一些吃的。由於以梓乃的狀況不可能進食,總之我只拿了水就回到她的身邊。梓乃“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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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乃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上一直喘氣。即使如此,也似乎比剛才恢復了不少,臉色開始稍微恢復紅潤了。

葉隱:“來,梓乃,水給你。”

梓乃“不、不好意思……”

我把裝著水的紙杯放在梓乃坐的長椅上,然後坐在她所坐長椅旁邊的另一張長椅上。

葉隱:“真是安靜呢……”

聽得到的聲音,只有梓乃急促的呼吸聲。在風平浪靜的今天,完全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梓乃“老師……”

她不知為何拿著杯子,從長椅站了起來。

葉隱:“喂,梓乃,再休息一下啦。”

梓乃“………”

她默默走向這裡之後,坐在我所坐的長椅上。梓乃“我、我知道了。”

然後梓乃這樣拿著紙杯,無力地把身體靠在椅背上。

葉隱:“喂……”

像這樣坐在同一張長椅的話,我和她的距離連一公尺都不到。這使得我擔心她是否會出現狀況。梓乃“呼……呼……呼……”

梓乃的呼吸終於開始平順了。她的呼吸開始平靜並且變淺,看來只要再過一陣子,就可以恢復成平常的她了。這樣的她把杯子湊近嘴巴,然後側目悄悄看著我。梓乃“老師……請您……說點什麼吧……”

葉隱:“好啊。要我說什麼?”

因為職業的關係,我可以對她說很多事情。歷史也好,地理也好,神話也好,什麼都沒問題。梓乃“……老師……自己的事……就好……”

可是她想聽的,是關於我自己的事。

葉隱:“聽我的事情會很無聊喔?”

梓乃“沒有……那回事的。我想知道……老師的事。”

然後她繼續筆直和我相視。梓乃“因為我……對於老師……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我從來都沒有對別人說過自己的事情。畢竟我自己不會很高興去告訴別人,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會讓聽的人高興。所以至今我一直沒有對別人說過。梓乃“請告訴我……老師的事情……”

搖曳的眼神。像是撒嬌的甜美聲音。然而背後卻透露出無比的溫柔。這使我感覺到了至今沒人能讓我感覺到的溫暖。她明明比我小了好幾歲,而且還罹患了對人恐懼症,然而我卻在她的身上,感覺到像是籠罩著我的溫暖。所以我這麼想。

葉隱:“我知道了……”

如果是她的話,即使全部說出來也沒關係的。而且如果是她的話,或許能夠全部理解的。說不定我在這個時候是在撒嬌吧。對著這名超越辛苦的際遇,堅強又溫柔的少女。味味

葉隱:“我出生在不有錢也不貧窮,一個普通上班族的家庭。”

老師就這麼仰望著天空開始說道。可是這個時候的他,臉上有著我至今從未見過的表情。悲傷。那是他至今沒有讓任何人見過的表情。

葉隱:“可是覺得普通的人只有我而已。”

他的側臉看起來會如此悲傷,絕對不是我看錯了。除了害羞的時候之外,總是會筆直看著對方說話的老師,現在完全沒有看著我。光是如此,我就清楚瞭解到他內心深處的悲傷。

葉隱:“那樣的生活背後,不知為何背負著龐大的債務。”

梓乃“債務……”

葉隱:“沒錯。我不知道家裡為什麼要借錢。也不知道錢是用在什麼地方,用在什麼時候。”

葉隱:“我知道這筆債務的時候,已經是我被拋棄在孤兒院之後很久的事了。”

他這麼說的一瞬間,我感覺應該在我面前一公尺處的老師,就像是一下子變得距離我好幾百公尺遠。從他身上感覺到的壓迫感一口氣消失,反倒甚至令我有種不安的感覺。不安於我們的距離如此遙遠。明明就在這麼近的地方。

葉隱:“那些傢伙很乾脆地拋棄了我。並且揹負許多的債務連夜潛逃。”

梓乃“怎、怎麼這樣……”

我在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時候,與他稍微拉近了一點距離。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只要伸出手就能夠觸碰到對方了。

葉隱:“我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學會憎恨別人。”

他的側臉浮現出苦笑。這樣的表情實在是過於空虛,甚至連看的人都會感到難過。

葉隱:“我一直不能原諒父母這樣的背叛。我想至今一定也是一樣吧。”

葉隱:“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易拋棄?只是為了一些金錢,就把自己的孩子,把重要的人輕易拋棄掉?”

老師的眼睛深處,在一瞬間蘊藏著憤怒。然而很快就消失在空虛的悲傷之中。

葉隱:“葉隱家收養我,是過了好幾年之後的事情。”

葉隱。在老師說出這個姓氏的瞬間,原本空虛的表情恢復了生氣。

葉隱:“那時候的我個性相當火爆。大家都敬而遠之。跟那時候的我比起來,我想春天時候的梓乃應該還比較好相處的。”

老師說到這裡的時候笑了。至今的悲傷神情已經消失了。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如往常的老師。

葉隱:“葉隱家的人們熱心面對著我。即使我不相信別人,他們還是相信著我。”

老師的臉轉向這裡了。是的,這才是葉隱葉隱:。我的老師。

葉隱:“我也做過很多過份的事情喔。因為當時的我是個笨蛋,每天都過著記恨遷怒別人的日子。”

葉隱:“……即使如此,他們也絕對不會放棄。”

似乎很高興的聲音,以及看起來很幸福的表情。傳達著老師對他們的愛有多深。好羨慕呢。我看著他的側臉如此心想。

葉隱:“所以不知何時,我就開始喜歡上他們了。開始覺得還是有人能夠相信的。”

葉隱:“開始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全都和我的親生父母一樣。”

是嗎……我突然理解了。這個人總是如此誠實的原因。無法丟下別人的原因。即使是眾人敬而遠之的我,也願意對我伸出援手的原因。被親生父母背叛,並且被別人拯救的前半生。他非常討厭背叛別人的人,並且極為尊敬幫助別人的人。換句話說就是這麼回事。那就是他如此堅強的根源。而且也同時是他懦弱的根源。梓乃“……所以,就成為葉隱了?”

葉隱:“沒錯。被他們收為養子之後,我正式成為了葉隱葉隱:。”

葉隱:“我很高興喔。世界看起來整個都變了。為什麼我沒有察覺到這麼簡單的事情呢?當時我這麼心想。”

我也有這樣的回憶。現在正是那樣的時候。我持續憎恨了老師半年。然而有一天我突然察覺了。察覺到自己的蠢。當我察覺到之後,世界看起來整個都變了。我可以察覺到他人與世界都是溫柔的。一樣的。老師和我是一樣的。遭受到慘痛的背叛,然後被另一個人拯救。這個人也和我一樣,是從痛苦之中掙扎出來的。梓乃“所以,才會當老師?”

葉隱:“………梓乃………”

老師相當驚訝。他就這麼睜大眼睛看著我好一陣子,不過還是恢復為平常的表情繼續說下去。

司「是的。你說得沒錯,梓乃。」

梓乃「……果然是這樣嗎。」

他像是應該出現一樣,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知道人是會背叛他人的。這是多麼殘酷又自私的事情,他比誰都清楚。可是他沒有放棄。因為他曾經像這樣受到拯救。因為他知道有人還沒有受到拯救。所以他選擇成為老師。為了讓自己也有資格使用瀧澤這個姓氏。希望成為某人的助力。然後他出現在我的面前。這一定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是由他自己堅強的意志引來的命運。梓乃「老師……」

滴答,滴答滴答我的眼淚滿溢而出。這個人相信著我。他相信我能夠克服一切。從第一次遇見我的那天就一直相信著。這並不簡單,要花上許多的時間。這一切他全都知道的。然後他就這麼面對著我,在我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也一直如此。他試著瞭解我,摸索我心中的想法,當我面臨危機就會保護我。即使我不道謝他也不在乎。完全不求任何的回報。因為那是瀧澤司該做的事情。梓乃「您……」

我坐立難安。我好想緊抱著眼前的這個人哭泣。然而我僵硬的身體卻動不了。現在的我沒有手套或是其他東西,所以這個距離是我的極限。梓乃「我……」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討厭自己的恐懼症。我為什麼要害怕這個人呢!!所以我的眼淚停不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