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與蓋茨的談話後，在老頭的熱情挽留下，夏景行又在其家裡吃了晚飯，但婉拒了老頭的留宿，乘車來到西雅圖，入駐了一家高階酒店。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窗外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夏景行端著紅酒，走到窗前，撥通了洋妞的電話。
“你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投資人很不理解我們臨時拆分油管的決定，態度有些曖昧，談判也陷入了僵局，而且這麼大的交易，短時間內可能談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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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洋妞聲音有些疲憊，今天她一整天都在和投資人周旋，勞心費力。
夏景行苦笑，他本來想打個時間差，迅速敲定融資，免得夜長夢多。
可依洋妞這反饋，想法可能要落空了。
“戴倫，你說會不會是默多克放出了什麼風聲，他搞傳媒的，本身又是大亨，給這幾家投資機構遞個話很容易。”
夏景行沉默了十幾秒，長吐了一口濁氣，“好了，不去揣測這個了，融不下來就不融吧。”
“可是……可是我們賬上的資金已經不多了，油管又是個燒錢大戶，如果不能儘快敲定融資，我們又陷入了訴訟、輿論漩渦，情況恐怕會更不利。”
夏景行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陽穴，洋妞說的也是實話，這也是他們之前考慮到並且很擔心的一點。
的確可以陪好萊塢六巨頭玩訴訟遊戲，但在資本市場，他們就要被人拿捏了。
原先他還有些沾沾自喜，重生了感覺自我無所不能，戰無不勝，但真碰上了棘手的事，他也一樣會頭疼。
油管掛掉了，臉書掛掉了，對他的生活造成不了什麼一萬點的傷害，但卻是對自信心的一次打擊，也是商業競爭中的一次重大滑鐵盧。
他壓力很大，一方面是一直以來的傲氣在作祟，一方面是並不相信美國法律的公正。
真以為一切都在法庭上解決了，那就天真了。
除了訴訟，六巨頭背後還有傳媒集團，操控輿論估計能捲起滔天巨浪，遊說集團再去聯合高官給羅織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把他扣押在加拿大都是輕的。
假如真的無底線進行商業競爭，這是在美國，在人家的主場，幾十年幾代人織下的關系網，讓他深感壓力。
當然，這不是畏懼了，也不是怯懦了，而是理智分析情況。
夏景行讓大腦迅速冷靜下來，同洋妞交流起了今天和蓋茨的溝通情況。
“什麼？你瘋了，真的談不好，你就要把油管賣給微軟？”
洋妞嗓門很大，語氣中還隱隱有些不滿。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真的出現最艱難的情況，我們只能選擇顧一頭，讓臉書輕裝上陣。甩脫了油管這個包袱，臉書也可以儘早盈利，早日上市，徹底鞏固地位。
只有當臉書體量龐大了，才能締結真正牢靠的關系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人揉扁搓圓。”
這次的事給夏景行觸發很大，看不見的手太多了，小麻子是猶太佬，美國很多傳媒大亨也都是猶太佬，不知道雙方有沒有利益勾兌，或者搞小團體。
而他是中國人，混在矽谷裡面本來就扎眼，還被人抓住小辮子了，禿鷲們怎麼會不大做文章。
要拿住這筆資產，就要承受這些壓力，你逃避都沒用，人家會來主動碰瓷，正如前世的TikTok。
這件事，也更加堅定了搬運資產的決心，美國這地呆不得，要加大國內的投資力度。
“可是，你說過啊，油管的存在，是臉書做大廣告業務的重要基石。”
夏景行心裡嘆氣，他是說過這話，社交發展到後面，增量市場沒了，那就不是搶使用者了，而是搶時間，在存量市場做文章。
油管能對臉書造成什麼影響，參考抖音對企鵝的影響。
如果臉書全家桶佔據一個使用者更多使用時長，在廣告業務上面會好做很多，強者恆強。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該壯士斷腕的時候，千萬不能猶豫。
“微軟是搞不好網際網路的，賣給他們威脅小一點，比賣給谷歌、亞馬遜他們要好的多。
要是微軟經營費勁，說不定將來我們還能買回來。”
說到這，夏景行笑了笑，安慰洋妞：“這不是還沒到最後關頭嗎？你放心好了，油管是我們的心血，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保住它。”
又和洋妞聊了幾句後，夏景行結束通話了電話。
躺在床上，他想了很久，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翌日。
夏景行搭乘蓋茨的私人飛機，與後者一起飛抵了洛杉磯，乘車來到比弗利山莊，準備拜訪居住在這裡的另外一位傳媒大亨——薩默·雷石東。
雷石東的房子面積不大，只有1400平方米，這是老頭前幾年花1450萬美金從史泰龍手裡買下的，隔壁鄰居還有艾迪·墨菲、丹澤爾·華盛頓等一眾好萊塢影星。
兩人到的時候，老頭正坐在院子裡看報紙，留著和川普類似的金毛髮型，八十多歲的人了，依然耳聰目明，隔著老遠就向比爾蓋茨打招呼。
兩人其實是老交情了，蓋茨基金會以前曾給雷石東的慈善基金會捐過款。
蓋茨帶著夏景行走近老頭，給老頭簡單介紹了一下夏景行。
“哦，戴倫，神奇的中國年輕人，我知道。”
雷石東起身，推開自己老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白人婦女的攙扶，與夏景行握了握手。
老頭招呼蓋茨和夏景行坐下，又叫自己老婆去端來了幾杯現磨咖啡，三人喝著咖啡，聊了起來。
“戴倫，你的來意，比爾都已經全部告訴我了，原則上我同意與油管、臉書和解，但你們必須下架維亞康姆旗下CBS電視網、派拉蒙影業、MTV音樂電視網、尼克國際兒童頻道等子公司製作的影片內容，並賠償我們全部的經濟損失，共計10億美元。”
夏景行一直不清楚好萊塢六巨頭打算索賠多少，此刻聽到十億美元的數字，沒有太過驚訝，沒夢裡誇張，谷歌當年被索賠的數額也就這麼多，但臉書可沒谷歌有錢，準是看到他中國人的身份，打算狠狠敲詐一筆。
夏景行微笑說：“雷石東先生，油管、臉書去年開始，就一直與維亞康姆保持良好溝通，及時下架了你們所反饋的影片內容。
至於十億美金的賠償，這是一個天文數字，如果按照這個金額賠償，油管直接就沒了。”
雷石東一臉淡然，眼神雖然渾濁，但聲音卻擲地有聲，“這是我們的和解底線，不會退讓。”
眼看一上來就談崩，蓋茨趕忙出來打圓場。
“大家都消消氣，今天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製造問題的。”
說罷，蓋茨看著老頭，微笑說：“薩默，你這十億美元賠償金額，確實太高了，每家賠十億美元，油管的價值直接就清零了，那還不如直接宣佈破產倒閉算了。”
“油管未來能創造的價值，遠遠不止這六十億。”
雷石東看著夏景行，一字一頓道：“前提是解決好版權問題。”
夏景行搖頭失笑，“我們根本賠不起這麼大一筆錢，就算官司打贏了，雷石東先生，你也獲得不了什麼好處。”
“起碼少了一個使用者多達兩億多，侵犯我公司版權的平臺，而且殺一儆百，能警告其他公司，讓他們全都停止侵權行為。”
夏景行再次搖頭，“雷石東先生，你錯了，油管倒下了，真正得利的是誰？其他五家公司都被他當槍使了。”
“戴倫，你不用嘗試拆散我們的聯盟了。”雷石東低聲笑，“默多克已經打過電話給我了，他說你詭計多端，要小心你個個擊破我們。”
夏景行心裡不停問候默多克家人，不過仔細想想，也覺得正常，默多克是老江湖了，做事不會留破綻。
“這不是拆散你們，而是從實際情況出發，我認為一個活著的油管，遠比死去的油管對維亞康姆更有利。”
說到這，夏景行停了下來，不再往下說。
雷石東皺了皺眉，抬手示意夏景行繼續說。
蓋茨一臉驚訝的看著夏景行，心裡感覺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