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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狼兒口

屋裡靜了下來,只聽馬鈺一人再說:“我們根本衝不進包圍圈,即使衝進去了,就這幾百人,在上萬敵人的重圍中,非全軍覆沒不可。現在我們只能在這兒屯兵”,說著一指地圖:“這兒叫狼兒口,是楊泊窪的洩洪口。我們在此佯攻敵人是假,接應突圍的弟兄是真。至於有多少人能衝出重圍,只求老天賜福了”。

大家面面相覷,半晌 蔫諸葛才道:“也只能如此了”。穆金城道:“我也要去,死也要和弟兄們在一起”。鐵觀音應允了。

守衛狼兒口的敵人見來了援軍,遠遠地放了幾槍,就撤退了。鐵觀音一槍未放,便佔領了這塊兒要地。二十二團被圍已超過十個小時,包圍圈的槍聲還響如爆豆。

鐵觀音問穆金城:“你的人戰鬥力這麼強”?穆金城苦笑道:“這些人怕死才當了漢奸,要是漢奸都當不成,自然就不怕死了”。

非要鬧著跟姬志勝上前線的候七道:“此話很有哲理”。

我們接管了敵人在狼兒口堤壩上修築的工事,只是把槍口調了各個兒。

正在進攻的鬼子發現身後來了敵人的救兵,馬上分出一部分兵力,試圖奪回丟失的陣地,卻被突從天降的德式武器打的潰不成軍。

這次戰鬥結束很久,日本陸軍參謀本部還對這支神秘的德械師摸不著一點頭緒。

日軍躲在射界外,用屍首壘成掩體,躲在後面等待著下一次攻擊的命令。

蔫諸葛吩咐姜立柱還三國浦志:“用坦克衝一下,讓他們退的更遠點。

三輛坦克成品字形衝進敵陣,同步機槍轟鳴著,射殺倉皇逃命的敵人,碾壓躲在屍體後的鬼子。血腥的打擊沒有摧毀鬼子的意志,在沒有受到坦克打擊的兩翼。鬼子伏在地上,槍口對準坦克後面,準備射殺衝鋒的步兵,等他們醒過味兒來,根本沒有衝鋒的步兵,只是三輛坦克過來示威。不禁大為惱火,成群的士兵,抱著集束手**衝了上來。在坦克捲起的漫天塵土中,鬼子咳嗽著從塵土中露出身影。三輛坦克如衡陽歸雁,早已走遠了。

失去了攻擊目標,日本人又把槍口對準了狼兒口。姜立柱他們停止了射擊,現在坦克已深入鬼子腹去,到處是被分割包圍的弟兄,和勝券在握攻擊的鬼子。

眼前出現了三輛和他們一模一樣的坦克,後邊跟著密密麻麻的鬼子兵。他們堅定地摧毀一個又一個防守陣地,後面蜂擁的鬼子衝進陣地,殺掉倖存者和傷員。

敵人的攻擊緩慢有效,對剛出現的同類沒絲毫戒心。調轉炮口把側翼讓給新來的同類防護。姜立柱沒有猶豫,三輛日本坦克被炸的炮塔飛起多高,狠狠地砸在衝鋒鬼子的人群中,日本人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弄蒙了。還沒等緩過神兒來,已被我們的坦克機槍打倒。

坦克叛變了,這個念頭出現在每個鬼子腦海中,盡而化成無窮無盡的恐懼。讓姜立柱見識了什麼叫一潰千里。防守陣地中衝出一人,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入每個人耳中,這是喜極而泣的聲音。

他張開雙臂,迎著坦克跑來,一朵梅花在額頭突然綻放,他慢慢地撲倒在塵埃中。

更多的戰士衝了出來,跟在坦克後面,追殺兇殘的敵人。

現在攻擊的路上,已然沒有驚慌逃命的鬼子。他們嚴陣以待,等著姜立柱自投羅網。

一顆炮彈襲來,把坦克顛起多高。姜立柱罵道:“操他個天皇奶奶的,還有重炮”。調轉車頭,向狼兒口方向撤退。

歸路更艱難,鬼子對這三輛坦克恨之入骨,不斷有人抱著集束手**衝向坦克,被坦克後面的步兵射殺,在手**的爆炸聲裡屍骨無存。

二十二團的弟兄們早已紅了眼,他們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機會。

不斷有人倒下,受傷的戰士伏在塵埃中,組成一道新的防禦線。

他們冷靜的射殺追擊的鬼子。他們用生命的代價,遲滯敵人的追擊,為戰友的生存流盡最後一滴血。

跟在坦克後面的戰士越來越少,掩護他們的防線越來越寬,打光子彈的勇士們,靜靜地躺在塵土中,默默地看著追上來的鬼子。看他們把刺刀扎入自己的胸膛,看他們揮起屠刀,斬下不屈的頭顱,只是不肯投降。

姬志勝帶兵增援,衝在最前邊的竟是穆金城。他們放過姜立柱的坦克和跟在後面的士兵,形成一道新的阻擊線。

炮彈在敵群中爆炸,重機槍把鬼子攔腰打成兩斷。陡然提升數倍的火力,讓所有試圖衝鋒的敵人都變成了肉醬。

姜立柱已經和鐵觀音會合,兩千多弟兄,突圍出來不到五十人。

戰場沉寂下來,敵人在醞釀更大的進攻,等他們的重炮和坦克。

姬志勝安排交替掩護,逐步脫離戰鬥。最後撤離的他發現少了一個人,後頭看時,穆金城擎槍瞄準,目標是三百多米外,站在狼兒口堤壩上,一身紅裝的鐵觀音。

姬志勝大腦一片空白,他迎著槍口撲了上去。“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穿過胸膛,在幾十米外的地壟上濺起一朵黃土花。

沒等穆金城開第二槍,已被聞聲衝上來的戰士們撲倒在地。

抬上汽車的姬志勝面色一陣兒潮紅,一陣兒清灰。候七小姐嫻熟的掏出急救包,胸前只有不及銅錢大小的傷口,血流的也不多,但背後茶碗口兒大小的傷口。兩個急救包兒都堵不住傷口。候七脫下外衣,裡面是一件真絲的襯衣,她把襯衣也脫下來卷成一團,捂在傷口上,用繃帶綁住,血總算止住了。

蔫諸葛撿起地上的外衣,披在只穿了一件內衣的候七肩上。

緩過一口氣的姬志勝,一張嘴,一股血沫冒出來。候七用繃帶給他擦乾淨,道“別說話”。

姬志勝艱難的搖搖頭,呼吸像漏氣的風箱,促急又無力。“交替掩護,快撤,晚了就來不及了”。他斷斷續續的說出這句話,嘴裡又滿是血沫湧出。

鐵觀音面色鐵青,坐在聚義廳整整一夜,不斷有人進來報告:“邱醫生說子彈打碎了肺葉,正準備手術”。

“內出血部位太多,光止血鉗子就用了17把”。

“姬隊長失血太多,要輸血”。

……

最後,候七走進門來,黯然道:“邱醫生已經盡力了,可姬隊長……”。

鐵觀音衝出聚義廳。

一所乾淨清雅的農家院,就是邱國營的醫院。現在醫院門口擠滿了人,姬志勝的那些戰士們,尤其那些女兵。練兵時,他總是沉著臉,大夥兒都喊他姬閻王。現在他真的見了閻王,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不可觸摸的痛。嗚咽聲響成一片。

鐵觀音來了,眾人分開一條道路。姬志勝已被抬到天井當中,眼睛緊閉。平時冷厲的面容一片祥和。

孫瑞玲已哭暈了幾次,現在小聲抽泣著。姜立柱也為最後一個師兄的離世痛不欲生。蔫諸葛寒著臉,不斷地勸慰著傷心人。

鐵觀音一進門,孫瑞玲就撲過來,跪在她腳下,抱著腳嚎啕大哭。“鐵姐姐,姬大哥是為你擋槍子兒死的啊,你可要為他報仇啊”。

鐵觀音把她推在一旁,冷冷道:“我們沒有退路”。這句話是我們的隊伍第一次有了傷亡,姬志勝說過的。現在鐵觀音終於懂得了其中含義。

安葬了姬志勝,在墳前,鐵觀音和孫瑞玲把穆金城開膛摘心,劈肝瀝血,給姬志勝祭了靈。

第二天,蔫諸葛遞給鐵觀音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她翻了幾頁,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蔫大哥,你知道咱不識字,你念念就可以了”。

“這是姬兄弟的作戰日誌,扉頁上寫著,在這支部隊,我為有這樣的弟兄驕傲,我為能成為其中的一員而自豪”。

三國浦志報告說抓了三個逃兵,鐵觀音心情正不好,不耐煩道:“殺了他們,這群白眼狼”。

蔫諸葛道:“慢,把他們帶過來。姬兄弟沒了,我要親自審問”。三國應了一聲出去了。

時間不大,三個人被帶了進來,負責押解的竟有宋春茂,三國浦志,姜立柱五六個人。

蔫諸葛從未見過這三個人。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入的夥兒”?

那三個人還未答話,姜立柱先說了:“頭兩天咱們在狼兒口救回的四五十個人中,就有這三個白眼狼”。說著抬腳就要踹。

蔫諸葛連忙制止道在:“你們好歹是我們拼死救回來的,不願入夥兒,要走也得打個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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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逃兵道:“我們也不是要當逃兵,只不過想去楊泊窪,把弟兄們的遺體安葬一下”。

鐵觀音因救援二十二團折了姬志勝,對這個團沒有一絲好感。聽了逃兵的話,譏諷道:“二十二團還有重情義的兵,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我們不屬於治安軍二十二團,我們是冀中八分區東挺支隊的”。

鐵觀音等人對望一眼,相互搖了搖頭,從未聽過這個部隊番號。蔫諸葛問:“你們當家的是誰?”

“我們司令員是呂正操”。

蔫諸葛也沒聽說過,不過很正常。那年月有槍就是草頭王。十幾個人七八條槍就稱司令的人有的是。

“你們什麼時候混進二十二團的”?

“剛才說過,我們根本就不是那個團的人,我們是八路軍”。

“你們是八路軍?”蔫諸葛鐵觀音齊聲問道。

“不錯”。

“你們來幹什麼”?

“護送教導六旅旅長回山東”。

原來是結義大哥龍書金頂頭上司的部下,鐵觀音舒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