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茶館裡的人膽戰心驚, 剛剛聊天說了沉香凝壞話的人忙不迭的跑了,就是雪蕊和阿蓮都倒吸一口涼氣。
雪蕊著急的看向青璃,擠眉弄眼, 打著手勢想要讓小姐低著頭, 別被看見了。
然而……
青璃依舊腰肢筆挺,端莊秀美, 神色都沒半點變化。
雪蕊就更擔心了。
沉少將軍,全名沉隨, 在外兇名赫赫,在內存在感一般不強, 強的時候都是有人欺負了沉香凝, 他便會讓對方哭爹喊娘。
當然他不打女人, 誰家女孩欺負了他妹妹,他就去揍那姑娘的兄弟,揍到那姑娘給他妹妹賠禮道歉為止。
也是這樣的寵溺,讓沉香凝從未沒有得不到的東西,當初的江子林是一個, 便讓她衍生了心魔。
重生後她突發奇想,嫁給了鄭國公,沉家原本不願意的,唯一無條件支援她的,就是這個沉隨。
如今沉香凝被江子林拖累,他回來,目的也是讓鄭國公不要欺負她。
但這跟她牧青璃有什麼關係?
因此青璃很淡定,就算沉隨真的要對她動手,那也不是一定輸的局面,對方武功高強, 她還會下毒呢。
還有沉隨真的想要揍人,一般也不打女孩,她哥哥在千里之外,她父親,沉隨敢揍,那就是毆打朝廷命官,更慘。
綜上,青璃甚至還好奇的看過去。
果然是讓外敵畏懼的存在,高大威武,那胸膛和雙臂的肌肉鼓鼓的,跟塞了棉花一樣。
男人側對著她,看著茶館裡的那群人,眼神冷厲:“以後,再讓我聽見關於我妹妹半個不字!見一次打一次!”
說完,一腳抬起,踩在桌子上。
“咔擦”一聲巨響,在普通人眼中十分牢固的桌子此時如同炸過的脆皮鍋巴,咔擦咔擦就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抖了抖,一個個漲紅了臉氣憤不已,卻也沒敢說話。
只是在心中罵著:莽夫!
青璃看得津津有味,有這樣一個哥哥無條件寵著,難怪養成這樣的性子,只可惜就算是沉隨,就算是沉家,還是不夠養這麼一個女兒。
最起碼也得是皇權集中的帝王之家才可以。
比如現在,他就做不到用權利武力威脅鄭國公和以前一般對待沉香凝。
她正看戲,忽然那銳利的目光直接移過來,男人沉聲道:“牧小姐,不止能否談談。”
“嘶!”
又一陣抽氣聲響起。
眾人詫異的順著沉隨的目光看向角落,驚愕不已,牧青璃也在?
青璃大方的站起身:“好。”
沉隨勾唇:“倒是有些血性。”
青璃謙虛道:“還好,反正你不敢對我怎麼樣。”
沉隨臉色又一沉,率先轉身上樓。
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少將軍原來在這,早就聽說少將軍回來了,本殿下一直敬佩少將軍,今日偶遇,不知可否暢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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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頓時一笑,看過去,果然見桑瑾不緊不慢的走進來,對上她的眼眸,桑瑾臉紅了紅,立馬想到那天大理寺時,她說的話,耳根發熱。
說起來,那天之後,他就沒好意思去見青璃。
畢竟以她對自己的態度,明顯那話,是故意對著他說的,要兩個孩子明顯是在暗示。
可如今她才和離,暫時不好議婚,否則會被人各種陰謀論的,只能暫且等著。
今日他聽說沉隨回來,且極有可能和青璃撞上,這才趕過來的。
一段時間未見,這女人,像是又變好看了許多,笑起來讓他心臟都砰砰跳。
一盞茶後,桑瑾、青璃和沉隨來到了茶館的包間,丫鬟侍從等人都在外守著。
茶館一樓因這一次會面,動靜極大,吵吵鬧鬧。
茶館包間卻極為安靜。
沉隨先是看向桑瑾,桑瑾無辜一笑:“少將軍不用管我。”
沉隨:“……”
他又目光緊緊盯著面前一襲藍裙的女子,帶著迫人的壓力。
可青璃就跟沒感覺到似的,笑吟吟道:“少將軍可有事?”
沉隨心中驚訝她如此處驚不變,面色不變,冷聲道:“牧小姐不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嗎?”
“哪裡過分?”青璃稍稍睜大了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像是十分茫然。
沉隨沉聲道:“江子林也是你丈夫,他縱然做的不對,和離便是,可如今卻將他凌遲處死,你可知他臨死前受了多大的痛苦?牧小姐就不怕晚上做噩夢?”
他回來之前,便已經將這件事調查清楚了。
要不是江子林當時跟瘋狗一樣,為了求生,不然自家妹妹怎麼被他扯進去?
歸根究底,還是這個牧青璃太過狠心。
一個女子,卻將丈夫送入大牢,還將人凌遲,不過就是一場刺殺,她人不也沒事嗎?
青璃搖頭:“我怎麼會做噩夢?他死是罪有應得,想要殺人,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嘛~”
她笑意加深,看向沉隨,還自然的給他倒了一杯茶:“少將軍在戰場殺敵,難道不是一個道理?”
女子容貌過人,笑起來一雙眼眸彎彎宛如月牙,紅*唇嬌嫩,沉隨一向不近女色,第一次和妹妹以外的女子這般靠近,將她全部都納入眼中,頓時心神一晃,不自然的垂眸端起茶杯,手就抖了一下,急忙將茶杯送到嘴裡。
青璃見他喝下去,神色愉悅。
桑瑾酸溜溜的看向兩人,輕咳一聲,打斷了這暫時的沉默,見兩人都看過來,他面無表情道:“兩位繼續。”
沉隨緊了緊端著茶杯的手,咬牙道:“牧小姐可知我今日來意?”
“知。”青璃淡聲道。
沉隨深吸一口氣,重新冷靜下來,眼眸如刀:“那你可知我規矩?”
“知。”
“牧小姐打算如何?!”
青璃卻嗤道:“道歉是不可能的,沉香凝落到今日地步,不過是自找的!”
沉隨半點不讓:“要不是你步步緊逼,江子林為何會毀了我妹妹名聲?!如今鬧成這樣,全長安都知道了,你要她以後怎麼做人?是你毀了她以後!”
鄭國公如今已經納妾,還不止一個,鄭國公府雞飛狗跳,這是他一進城就知道的。
想到妹妹當初對著江子林愛而不得的痛苦,如今嫁人了,好不容易能夠舉案齊眉,結果就被毀了,他便心如刀割,看著面前女人的眼眸也更加冰冷。
青璃反問:“他知道你妹妹胸口有顆紅痣,難不成是我告訴他的?”
沉隨頓時臉色青白,耳朵卻火*辣辣的,似有羞愧,卻強詞道:“阿凝自幼好強,但性子單純,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單純?”青璃呵呵一笑:“你家妹妹單純個屁,不信你去問她身邊那個嬤嬤,嚴刑拷打,你就知道你這單純的妹妹,是怎麼想方設法折騰別人的!這還多虧了你,要不是有你們沉家存在,她哪來的底氣!”
沉隨嘴相對來說比較笨,一時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只氣急道:“你——”
青璃打斷他,繼續噴:“你什麼你?還少將軍!你要是將對著沉香凝的腦子用在軍事上,我敢保證你打的都是敗仗!你妹妹單純,所以明知江子林不喜歡她還要跟前跟後惹來一堆笑話!”
“你妹妹單純,所以明知他和我已有婚約,還要堅持不屑欺負我,想把我推到池塘裡,要不是我察覺到了,反將一軍,你以為現在失*身的是誰?”
桑瑾:“!!!”
他也驚呆了,第一次看見嘴巴如此利索的女人,對待這讓人害怕的沉隨也毫不膽怯。
“我……”沉隨目瞪口呆,被她說的面紅耳赤。
青璃嘴上卻不停:“你妹妹單純,所以對這江子林求而不得後,就要嫁給他爹當心上人的娘,那句話怎麼說的,既然叫不成娘子,那就讓他叫娘!總歸是一家人,你說是吧?!”
“可是我又招誰惹誰了?!曾經的情敵一下子變成婆婆,以前還宴會上迫害我還不夠,現在還能光明正大的讓我低伏做小,不能反抗,不然一個孝字壓下來,我得被萬人唾罵呢!”
“咳!”桑瑾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只能輕咳一聲,一手虛虛握拳壓抑著嘴角的笑意。
再看向那咄咄逼人的女子,心頭卻軟的讓他忍不住飄飄然。
沒想到青璃還有這麼一幕,和那些旁人知道的都不一樣!
就是……
桑瑾看向沉隨,這人太礙眼了,要是沒有他就挺好的。
沉隨則是被噴的恨不得鑽地縫裡,以往覺得挺解氣的事,可被青璃這麼一諷刺,他便真的順著她的思維想了一下,然後覺得妹妹好像是做的挺不對啊?
至少站在牧青璃的立場,她真的是挺慘
他氣勢一點點變弱,想要乾巴巴的說一句,張嘴還沒張,就被她又搶白了。
“新婚之夜,本該是洞房花燭,你妹妹倒是單純呀,藉口出氣,讓人將江子林灌得爛醉如泥,做的也是一番好事呢!第二天一早還讓我站著伺候她吃早膳,吃了小半個時辰,我腿都軟了!你想一下,假如你是我,你還覺得你妹妹單純嗎?”
青璃噼裡啪啦說了一大通,也算是將原主對沉隨,對沉家的怨氣說出來了。
她是慘,兩輩子都被坑的,雖然沒有第一世的記憶,可在原著裡有記載。
沉香凝嫁人兩年多就死了,死後沉隨回來,將江子林狠揍一頓,同時也威脅了牧青璃,因為要不是她,他妹妹不會死!
在那之後,牧家一直被打壓,鄭國公府也一直被打壓,沉家軍功顯赫,皇帝都得哄著,再加上皇后那時也不受寵,自然這兩家越發落魄。
可是明明原主才是最慘最無辜的。
青璃終於停嘴了,場中兩個男人卻都情緒複雜。
桑瑾眉頭緊皺,有些心疼,同時心頭還有些隱蔽的歡喜。
洞房花燭夜被沉香凝攪合了啊?
那……
他想到自己調查出來的事,胸口一陣火熱,趕緊喝了口茶水。
沉隨則想的更多,現在他可以說話了,可看著面前的女子,嘴巴張張合合,卻沒能說出什麼來,反而越發羞愧。
若是正常的跟他說,他不一定聽得進去,可此時被牧青璃罵得狗血淋頭,他反而心神俱震,硬是聽進去了,也本能的隨著她的話深思一下。
這時再來看,妹妹做的事,看起來都沒什麼,可放在一個女人身上……
明明以往他總是偏向妹妹的,可被罵了一通,他卻真的將自己代入牧青璃的角色去想一下,然後臉色鐵青。
他不願意這麼去想妹妹,可這些事卻總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因為沉家,妹妹習慣了強取豪奪,旁人的死活,旁人的幸福,她不在乎,哪怕因她沒了,她也只看得到自己。
也許,他該跟妹妹談談了。
最終沉隨深深地看了眼牧青璃,落荒而逃。
他急匆匆的離開,帶著侍從就從茶館消失,外面的客人譁然一陣,又掀起一番熱鬧。
而討論的主人翁,已經來到了鄭國公府外。
他身份特殊,直接就進入府中,只是此時鄭國公並不在,他揮揮手,拒絕了想要去通傳的人,直接往主院去。
沉隨是鄭國公夫人的親哥哥,長安城都知道這兩人關係好,因此也沒跟對待以往客人一般,非要通傳,反而十分配合。
很快來到主院那邊,最先傳入耳的卻並不是記憶裡妹妹銀鈴般的笑聲,而是一陣尖銳的慘叫和鞭打。
“啊!”
“好痛!主母饒命!”
“奴婢錯了!求主母饒命……”
“饒命?”熟悉的聲音出現,卻帶著讓他陌生的狠厲:“碧落,本夫人那麼信任你,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還有你們,有什麼資格跟本夫人爭?誰給你的膽子?!給我打,狠狠地打!”
牧青璃身為尚書千金,還有個姨母是皇后,表哥是皇子,她都想陷害就陷害,想針對就針對。
如今鄭國公納的妾室,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女人,還有一個是賣身契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丫鬟。
沉香凝自然半點不留情,她好不容易要有個喜歡同時也喜歡自己的人,都被這些人破壞了,她們該死!
她說的起勁兒,下人們也一點都不敢阻止,慘叫又一次響起,被打的人叫喚都沒力氣。
在這時,拱門闖入一個健壯的青年男人,看著面前的場景,沉隨臉色黑如鍋底,吼道:“沉香凝!你在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青璃:看我噴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