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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所有人都踏入前線

兩年前,烏拉爾工業區,人民街三號。

這是這片區域中為數不多的照相館,在過去,對於大多數烏薩斯人而言,這都是一種新奇玩意兒,不過,現在這種技術卻已經成為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熱衷於將自己的家庭,將自己各個時候的記憶以照片的形式封存下來,而經營著這家照相館的老闆也熱衷於這件事。

他是一名中年烏薩斯人,在過去,他曾經生活在哥倫比亞,不過,自從戰爭開始之後,他便花光了大半積蓄回到了烏拉爾工業區,回到了他的故鄉。

腿腳不便的他在這裡開了一個照相館,他選擇以此謀生。

早上8點,老闆開啟了照相館的們,他迎來了今天的第一名客人,那是一名身著烏薩斯帝國軍軍服的年輕人,他身後揹著的是一柄長弓。

對於烏薩斯帝國的部隊,老闆有一定的瞭解,至少他明白這個年輕人是一名新兵。

他自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將這位年輕的新兵拒之門外,他將客人迎進了門,他指揮著這位年輕的新兵站在了白色的幕布前方,而他則開始調整自己的裝置。

新兵神情呆滯,他的目光注視著相機。

“您能不能笑一個?”

“不能。”

雖然在老闆看來笑著才能拍攝出好照片來,但是,他還是沒有勉強,畢竟,接下來他要踏入的是那片戰場,那片不知道何時才會結束的戰場。

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呢?

就在他即將開始牌照之際,一個年輕的姑娘衝了進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來到了那個年輕人身側,她的臉上帶著些許淚花。

機械鍾的聲音滴答滴答的迴響著,在這份三人的沉默之中,這是唯一的聲響,就彷彿催命的死神一般的聲響。

前方戰況如何所有人都清楚,此時此刻選擇入伍意味著什麼他們再明白不過,此時此刻入伍等候著他們的唯有死亡。

但是,這位目光略顯呆滯的年輕人卻依舊選擇了穿上這身軍裝。

“為什麼?”姑娘看著目光略顯呆滯的年輕人,她神情苦楚:“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有免兵役證。”

“......”

面對著姑娘的詢問,年輕人神情終於發生了些許變化,那份呆滯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份嚴肅。

他略微側頭想要看看自己身旁姑娘的模樣,只是,他卻不忍心側過頭去,他擔心自己若是看到姑娘的面容的話就不會再想著離開,他擔心自己會考慮留在這裡。

他放棄了側過頭去,最終,他的口中只吐出了一句簡單的烏薩斯語:

“祖國需要。”

“你的腎臟有問題.....”

“我會給你寫信的。”

年輕人的話語就彷彿是一針催淚劑一般,這一刻,姑娘那幾乎抑制不住的淚花徹底流淌出來。

她注視著眼前的年輕人,她低聲詢問道:“你不愛我麼?”

“我一定給你寫信!”幾乎是在姑娘的話音剛剛落下之際,年輕人偏過頭去,他凝視著姑娘,他希望將姑娘的身影印刻在眼眸之中,印刻在自己的記憶之中。

面對著年輕人的目光,姑娘終於不再言語。

她看得出自己心上人臉上的堅定,這一刻,她擦了擦眼淚,她與自己的心上人一同看向了照相機。

卡察!

一年半前,照相館。

神情嚴肅的姑娘屹立於幕布前方,她注視著那臺機器,那臺半年前她已經面對過一次的機器,只是,這一次那個人卻已經不再,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而現在,輪到她了。

“您能不能笑一個?”

“不。”

她的臉上不再有笑容,她知道自己將面對著的是什麼。

就如同半年前自己的心上人那般,她穿上了這身帝國軍的軍服,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沒人知道她為何選擇踏入戰場,是如同自己的心上人那般“為了祖國”,又或是為了為自己那已經犧牲在烏薩斯帝國邊境的心上人復仇?

“我不允許你去!”

就在攝像師即將按下快門之際,這樣的聲音從側邊傳來,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名略顯年邁但卻依舊保持著嚴厲神情的烏薩斯人。

看著這熟悉的一幕,老闆又能說什麼呢?

他只能屹立在那相機旁等候著,等候著二人的交談結束。

“這是戰爭,爸爸。”

“你是個女人。”

“我戰地護士培訓畢業了。”

聽著姑娘的話語,堅毅的年邁烏薩斯人陷入了沉默,他的臉上不再掛著嚴肅,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澹澹的懇求。

他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聽自己的話一次,因為他清楚做出這樣的選擇之後自己的女兒將面臨著怎樣的現實。

“你可是我的唯一.....”

“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去。”

聽著姑娘的話語,年邁的烏薩斯人緩緩轉過身來,他與自己的女兒一同看向了那臺照相機。

卡察!

一年前,照相館。

年邁的烏薩斯人再度換上了戎裝,這位早已經退役的老上校又一次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一年前,他的女婿倒在了烏薩斯邊境,半年前,他的女兒死在了一次戰地急救任務之中,而現在,敵人已經深入烏薩斯,深入這片他曾經守護過的國土。

這一次,該輪到他了。

照相館老闆尚未開口,婦女便跑了進來,她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她的臉上滿是懇求:“你這是要去哪兒?”

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女婿,失去了自己的女兒,而現在,她的丈夫將踏上戰場。

她不想再失去自己的丈夫,她不想失去自己的摯愛。

“你這是要去哪兒?”

“你已經不再年輕!”

“......”

面對著妻子的詢問,軍官沉默了片刻,他神情肅穆,就彷彿是又一次回到了數十年前,回到了那片戰場之上。

“你也聽說了,所有能拿起武器的都要上前線!”

“你已經服過役了!”

“......”

軍官不再言語,他嚴厲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之後,他站直了看向已經等候許久的照相師那邊。

站在丈夫身旁的婦女臉上的悲傷與恐懼尚未散去,緩慢轉過頭的她與自己的丈夫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卡察!

十一個月前,照相館。

換上冬裝的婦女屹立於幕布前方,此時此刻,敵人距離烏拉爾工業區已經不遠,為了能夠維持住陣線,帝國軍的軍官們釋出了統治,他們需要任何能夠上前線的人踏上戰場,除了那些殘疾人以及實在年幼或是年長的人外,無論男女。

而現在,目送著自己的女婿,女兒以及丈夫踏入戰場的婦女穿上了戎裝,她來到了照相館想為自己留下一份最後的記憶。

即便是她清楚的知道家中已經沒什麼人了。

這一次,照相店老板沒有再說什麼,婦女也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神情依舊帶有些許悲傷,但卻不再有眼淚,或許當她的丈夫犧牲的訊息傳來之際,她的眼淚便已經流乾了。

她的心中或許沒有為了祖國這樣崇高的信念,也沒有必須要站出來的想法,但是,她卻無法對自己的女婿,女兒以及丈夫的死坐視不管,她沒有勇氣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她要踏入那片她的家人們曾經戰鬥過的戰場,她要為自己的家人復仇,又或者......去陪伴自己的家人們。

卡察!

十個月前,照相館。

照相師並未再開啟店門,照相館的窗戶上也已經貼上了防震膠帶,那滴答作響的機械鍾已經停下。

這一次,不會再有人來照相了,這一次,所有能夠上戰場的人都得上戰場,畢竟,敵人已經兵臨城下。

雖然烏薩斯紅軍的到來以及烏薩斯帝國軍與烏薩斯紅軍達成的協議讓烏拉爾工業區的防線有了援軍,但是,在援軍抵達前,帝國軍的部隊卻需要堅守住陣地。

對於人力已經捉襟見肘的帝國軍而言,這是一個艱難的任務,這一刻,他們必須將所有能夠動員起來的人全都動員起來。

照相館的老闆換上了一身戎裝,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照相館門口,他拉開了那白色的門簾並帶上了氈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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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大門之際,軍樂聲迴盪在工業區內,在他店鋪的門口,一個個防止敵人的機動部隊前進的阻斷欄已經屹立起來。

戰爭已經近在眼前了。

那拉開的大門並未再關上,他並不清楚自己是否還能夠回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回到過往的生活之中,自然,關不關門已經無所謂了。

活下來的話,他會隨著部隊一同前進,若是不幸犧牲的話,那關不關們也已經沒有意義。

即便是裝置還在,但操作它的人已經離去,自然,照相館已經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或許戰爭之後有人會在這裡開一家新的店鋪,但那實在是太過遙遠,照相館的老闆看不到那麼遠的地方。

他只知道,那些站出來保護著他們的人已經犧牲,而現在,輪到他們站出來了。

雖然身患殘疾,但是他卻並未因此而逃避,他響應了軍隊的號召,而現在,他要步入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