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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終相見(下)

白遊琴閉上了嘴,也閉上了眼。

彷彿喬維淵並沒有出現一般。

喬維淵打量著她的變化,白遊琴的膚色有些蒼白,不健康的蒼白。

常年不見陽光,就會這樣。

她的神色也有些憔悴。

“師父失蹤了,很可能是林來溪,林至尊帶走他的。”過了一會兒,喬維開口道。

白遊琴閉上的眼睛睜開,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

“你知道?”喬維淵重複道。

“他們兩人交戰的時候,我從石室裡感覺到了,只是我不知道是林至尊。”白遊琴說道,“聖宗這幾日十分不寧靜,我猜測也只有他出事了,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正如喬維淵先前所說,石室離宗主的木屋不遠,他們兩人交戰的地動山搖,白遊琴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我看不見你有半分焦急。”喬維淵說道。

“我急有什麼用?”白遊琴說道,“連他那麼強的人都會受制於人,我這樣的實力就是急也幫不上忙。”

“道理是這樣,但他是你父親。”喬維淵說道。

他是你父親,所以哪怕你知道幫不上忙,也不該如此冷酷冷靜。

“我看他倒是更像你父親。”白遊琴冷笑道。

“你還在怨恨他把你關在此處。”喬維淵說道。

“難道我不應該怨恨嗎?”白遊琴猛地一拳砸向床,但卻顯得十分無力,床板連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的喊聲很尖利,也很難聽,就好像砂紙磨過一般。

“我被他關了整整六年!在這個狹小、陰冷還沒有人陪著的地方!”白遊琴激動道,“難道我還要感謝他嗎?”

“可你被關進來,是你自己犯了錯,門有門規。”喬維淵看見了她無力捶在床上的手。

“追求自由便是錯?”白遊琴說道。

“追求自由從來不是錯誤,”喬維淵說道,“但你瞞著我,對我何嘗不是傷害?對我難道就不是錯嗎?”

“沒有這門規,我本可過一平凡女孩的生活!為何生來就要註定無法選擇?”白遊琴說道。

“關於這件事,我六年前就說過了,”喬維淵說道,“我可以為你對抗門規,但你不應該欺瞞我。”

白遊琴不在言語,低著頭。

“如今師父失蹤,由我來代理聖宗,來代理宗主職責。”喬維淵過了一會兒說道。

“那有怎樣?”白遊琴說道,“‘宗主’大人難道想對我這個罪人加以懲罰嗎?”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小人嗎……”喬維淵低聲道。

白遊琴一愣,沒有回話。

喬維淵行的正,坐得端,誰都知道他是一個君子。

哪怕是白遊琴這樣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都挑不出他品質上的毛病。

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小人呢?

喬維淵見她沒有回答,就繼續道:“我要放了你。”

“你說什麼?”白遊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收拾收拾吧。”喬維淵說完轉身準備往外走。

“你不恨我?”白遊琴問道。

“不恨。”喬維淵答道,“既然哭過了,就好好休息吧,我會讓人安排你回到自己原來的房間的。”

白遊琴此刻並沒有哭,喬維淵指的是先前。

人在一場場痛哭後,才會聲音沙啞,才會沒有力氣。

白遊琴臉上沒有半點淚痕,眼睛也沒有紅腫。

喬維淵和她一起長大,愛她愛了前半生,哪怕她偽裝的再好,他也能看出她哭過。

所謂不在意,不過是裝出來的,她哭泣因為自己幫不了父親。

再怎麼恨,那也是自己的父親。

直到喬維淵離開了,白遊琴還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不理解喬維淵為何會選擇放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現在就離開這個石室。

她茫然地抬眼看著牆上被她發洩的痕跡,那些已經長了些許青苔的刮痕。

這裡她住了六年,已經習慣用那扇小窗射進來的陽光來分別白天黑夜,習慣從白天黑夜的長短來辨別冬夏。

如今卻要離開了,外面的世界變成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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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恨我?”對著即將出行的喬維淵,白遊琴問道。

她已經從石室裡走了出來,哪怕長老會一致反對,喬維淵還是一意孤行地將她放了出來。

白遊琴卻沒有選擇去休息,拉著平常給她送飯的那位女弟子,聽著她訴說著一些故事。

先前這名女弟子,告訴過她喬維淵要去參加世界武術交流大會,所以此刻喬維淵回來,白遊琴直接問的是喬維淵是否奪冠。

然而她卻聽見了喬維淵戰敗的訊息。

同齡之中,還能有人比喬維淵更強?

白遊琴有些吃驚。

隨後她又聽見了喬維淵要離開的訊息。

她直接來到聖宗門口,攔住了即將離開的喬維淵。

喬維淵穿著一件聖子專屬的白色服裝,看上去十分好看。

“一開始,恨過。”喬維淵說道,“我想過去把那個和你私會的人挫骨揚灰,想過衝進石室和你對峙,想過等我當上了宗主,就關你一輩子。”

“但我看見師父把你關進去後,從不沾酒的他大醉了幾日,醒著的時候也是愁眉苦臉;我也聽見了你在石室裡大發脾氣,打翻了送給你的飯菜;而那個和你私會的弟子,因為變成了廢人,直接流落街頭,當一個乞丐。”

“那一刻我不恨了,此事雖因你而起,但中心在我,那我這個處在漩渦中間的人卻依然完好,其他人卻都受到了或肉體或精神上的懲罰,我又有什麼好怨恨的?”

他說完後,靜靜地盯著白遊琴。

“……謝謝。”白遊琴低下頭,小聲道。

“我會把師父帶回來的。”喬維淵說著上了車,關上車門。

若是跨上一匹烈馬就更好了,白遊琴這樣想道。

喬維淵沒說他也曾為白遊琴苦苦求情過,也為她跪在師父面前三天三夜。

他一個字沒說愛她,卻在字字中透露出愛她。

然而他們終究沒有可能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便不會如此悲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