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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東門深圳墟

到了夜裡十點,張喜祿才回來了。

這傢伙滿身的酒氣,踉踉蹌蹌,走路都打著飄兒。阿強把他送到門口,交給韓春雷後就閃人了,因為明天還要早起出巴士。

韓春雷攙著這傢伙回了房間,剛想把他平放到床上。突然,張喜祿一把抱住韓春雷,把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噴著重重的酒氣,一臉陶醉地說道,“春雷啊,你喜祿哥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摟著人姑娘的小腰。你曉得嗎?和我蹦叉叉的那姑娘,比咱們長河招待所的小李會計還要好看。帶勁,真帶勁!嘖嘖,難怪你小子非要來深圳啊,哥這回跟你真是來對了!”

韓春雷:“……”

長河招待所的小李會計,是從省城杭州來長河公社鍛鍊學習的,人長得好看也挺洋氣,雖然和張喜祿這個二道販子沒什麼實際的交集,但絲毫不影響張喜祿暗戀她。

“弟啊,若不是這趟,哥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這麼精彩吶。”

張喜祿輕輕用臉舒服地蹭著韓春雷的肩膀,手也不老實,在他後背一通遊弋,咂嘴說道,“你是沒摸到啊,跟我跳舞那姑娘的小手喲,滑不溜秋的,都快嫩出水兒來啦。”

“噁心!趕緊給我起開!”

韓春雷一陣惡寒,把張喜祿一把推到床上,跳將開來,說道,“喜祿哥,別說我沒提醒你啊,雖說深圳現在要搞大發展了,社會風氣也慢慢開放了,但不代表你可以耍流氓啊,小心被人姑娘告你一個流氓罪,到時候抓進去勞動改造個兩年算你運氣好,萬一挨了槍子兒,你可別說我帶你尋了死路!”

這可不是韓春雷危言聳聽。

要放他重生前那會兒,撩個妹皮一下那有什麼打緊的?但現在這會兒可不比以後啊,他記得微博上有人轉過八十年代的一些舊聞往事,說是八十年代這會兒打擊流氓罪,可不是簡單的批評教育,而是屬於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罪刑,是刑法嚴厲重點打擊範圍。

他後來也聽姥姥姥爺講過,說是八十年代嚴打那會兒,有人因為私底下偷偷同居被女方父母舉報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更有人因為穿衣暴露拍寫真,直接被勞動改造了五年。有人因為亂搞男女關系被判了死刑,有人因為強吻女青年的嘴挨了槍子兒,

要依著這量刑標準,張喜祿這樣的碎渣,再過幾年到了全國嚴打階段,還摟腰扭屁股摸人姑娘小手,呵呵,一顆花生米絕對跑不了。

“喜祿哥,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兩句,我真不是嚇唬你,咱們來深圳……嗯?喜祿哥?”

韓春雷還想叨叨兩句,床上張喜祿已經鼾聲如雷,醉成死狗,沉沉睡去了。

他苦笑地搖了搖頭,算了,回頭找個時間,再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韓春雷覺得既然張喜祿跟著他來深圳了,甭管能不能發達,他都要把張喜祿全須全尾地帶回去。重生到這個時代以來,張喜祿是他第一個交到的好朋友。他珍惜這份友誼。

……

……

一夜既過,天亮。

韓春雷早早醒來下了樓,不過阿雄比他起得更早,匆匆跟韓春雷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準備出早班小巴了。

“紅姐,早啊!”韓春雷衝站在天井邊刷著牙的鄭保紅打了個招呼。

“嗚嗚~~”

鄭保紅正刷著牙,含糊地回應了兩聲。昨晚她答應了韓春雷,去深圳墟早市捎著他。至於張喜祿,韓春雷就不叫他了,這傢伙昨晚喝的爛醉,估計今天不睡到中午,醒不了酒。

“春雷,走吧,咱們出發去早市!”

鄭保紅從屋裡再次出來,不過今天她沒有盤頭髮,而是梳了條大辮子,穿了件白色格子的確良襯衫,腳上穿著一雙大頭球鞋,還挎著個帆布包,在韓春雷看來,真是滿滿的年代感。

“紅姐,阿燦不去嗎?”韓春雷明明聽到昨晚鄭保紅讓豬肉燦跟他一塊兒去早市的。看那屋的動靜,貌似豬肉燦還沒起床?

鄭保紅笑了笑,說道:“阿燦凌晨四點多就去隔壁村幫人殺豬了。十二點多才來通知,我尋思阿燦也跟著我學了這麼久,就讓他替我去接這個私活了。”

幫村裡人家殺豬,幹趟私活掙點操刀費,別說鄭保紅了,連貴叔都沒少幹。不過操刀費通常不是給錢,而是殺完豬分完肉後,主家會中午留人吃飯喝酒,然後臨走送上一些豬肉和豬下水啥的。

韓春雷開玩笑道:“那今天晚飯豈不是又有口福了?”

“那是當然,有紅姐吃的,還能短了你韓春雷的?走,姐先帶你去喝早茶!”紅姐非常豪爽地揮了一下手,帶著春雷出了門。

……

……

紅姐帶韓春雷去喝早茶的地方,就在東門早市的邊兒上,緊挨著早市口。

東門早市或者東門集市,都叫深圳墟。這個位置就是日後經濟發達商貿興盛的羅湖區東門老街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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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集市的意思。北方人所說的趕集,客家人叫趁墟,當然到了韓春雷重生前那會兒,就不怎麼分南北叫法了,年輕人都叫逛街。

從清朝開始,深圳這個地方就被人所知所傳,這完全得益於深圳墟的商業繁盛。所以深圳墟這個位置,無論是對客家人,還是原住民而言,都是意義非凡的。以至於後來,即便到了新時代,深圳墟演變而成的東門老街,仍舊是深圳最為重要的商業中心之一。

紅姐帶著韓春雷喝早茶的地方,在深圳墟的東門口的一座唐樓裡,緊挨著早市口。

跟他想象的街邊鋪子吃早點不一樣,紅姐帶他吃早茶的地方竟然在唐樓的四樓裡,看著居民們上上下下爬著樓梯,穿梭在逼仄狹長的樓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訪友竄門的。

紅姐告訴他,這個茶樓的蝦餃和蘿蔔糕是這一帶最出名的,懂得吃的人都喜歡來這兒,儘管這個地方要爬樓。當然,最關鍵的是,這家茶樓是私營的,價錢實惠不說,關鍵是付錢就好,根本不需要糧票。別看現在深圳即將成為改革開放的前沿陣線,但是計劃經濟留下來的老一套的那些東西還是根深蒂固,沒那麼快改變的。

這家隱藏在老唐樓四樓的茶樓,直接將三間房子和客廳打通,外加一個大花臺,幾乎隔成了一個茶餐廳。廳裡擺放著形狀不一的十來張茶餐桌。這時候正是上人的時候,見著每張桌子都坐滿了食客。食客們悠哉悠哉地看著報紙飲著茶,吃著蝦餃燒麥蘿蔔糕,不時發出酣暢淋漓的笑聲和聊天聲,氣氛簡直安逸到不得了。

看著眼前一幕,韓春雷不經想到了以前港劇裡那些老廣東人流行的那句口頭禪:“日日坐茶樓,打斷腳骨唔使愁!”

紅姐應該是常客,一進來就有好幾

個老食客跟她打招呼,她帶這韓春雷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廣東的早茶文化基本可以用八個字來概括,得閒飲茶,一盅兩件。所以紅姐跟夥計要了兩杯茶,一籠蝦餃,一個糯米雞,兩碟子蘿蔔糕。

“春雷,這種吃早茶的場面,哦不,你們在浙江應該叫吃早點,呵呵,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吃早點的場面吧?”等著上點心的功夫,紅姐問道。

韓春雷點了點頭,笑道:“嗯,少見。不過各地都有自己的飲食文化,這場面也是正常。就像廣東人也絕對沒見過咱們江浙地方的人用胡桃、松子作臘八粥、上元夜飲屠蘇酒、育兒的湯餅會。”

“講得真好。春雷,你知道姐欣賞你什麼地方嗎?”紅姐微微撫掌,讚許地看著韓春雷。

韓春雷搖頭表示不知。

紅姐說道:“姐就欣賞你身上這股子雖然出身農村,但時刻寵辱不驚的勁兒,要是你那個兄弟張喜祿在這兒,估計又是一陣嘖嘖驚歎了。”

“哈哈哈,姐,你都沒見過喜祿哥,咋那麼瞭解他呢?”韓春雷覺著紅姐把張喜祿都快摸透了。

紅姐笑道:“聽阿雄提過他,多少知道一些。春雷,姐真的很好奇,聽阿雄說,你也沒怎麼念過書,也沒怎麼出過門,上哪兒見得過得這些世面呢?要知道,一個人的眼界和格局可不是靠聽人說說就能成的!”

“姐,你說得這些話,可不是一個來自農村,沒念過幾年學的女人能講的。”

韓春雷聽著鄭保紅的話,也是哭笑不得,紅姐琢磨得挺透,但總不能跟她說,姐啊,我來自2018,我受過高等教育,我是資深公司白領吧?

這話就算他敢說,也得鄭保紅能信不是?

不過他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鄭保紅忽然沉默了下來,面色有些凝重地嘆息道:“是啊,如果不是認識了他,嫁給了他,我也許真的一輩子都在鄉下割草養豬,嫁人帶崽了。”

她說得這個她,韓春雷猜出來,應該是她那個至今下落不明的丈夫——蘇大河。

一時間,氣氛沉悶和莫名悲傷起來。

這時,夥計推著小餐車吆喝著來到他們餐桌旁,“來囉,新鮮的蝦餃、糯米雞……”

“來,先吃東西,一會兒還要進墟。”紅姐把蝦餃籠開啟,推到了韓春雷跟前,然後指了指窗外,說道,“這個位置好,可以俯瞰深圳墟,瞧,那個人頭攢動的地方,就是咱們一會兒進的東門早市。”

韓春雷吃著蝦餃,朝下望去,東門早市不過是深圳墟的一角而已。俯瞰而下,深圳墟擁有著東西南北四道進墟的門,儼然一個小集鎮,但是它每一道門又通往不同的方向。保證著四面八方的貨源和客源的進出。

“今天不是農曆二、五、八,不到趁墟日,”鄭保紅吃著蘿蔔糕,用小手指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說道,“要是趁墟趕集的日子,你在這兒唐樓高處望去,真是壯觀吶……”

“紅姐,你昨天說去早市摸摸情況,莫不是想在深圳墟那兒開攤?”韓春雷吃完最後一隻蝦餃,問道。

紅姐笑道:“是啊,殺豬賣肉這個營生越來越不好幹了,春雷,姐考考你,如果姐在深圳墟裡開攤,你覺得眼下賣什麼東西最來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