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住一隻眼睛, 就意味著只能看到半邊世界。
以前太宰治認為,面這樣汙濁不堪的世界只看到其一半就夠了。
可現,那個長得像海鱟一樣的咒靈的事情給了他狠狠一耳光, 讓他突然醒悟過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罷了。
他啊……
其實早就經深陷這個令他作嘔的泥潭,成為了這個汙濁的世界的一部分。就算把眼睛繃帶全部遮住,也無法逃避這個可悲的事實。
“其實我覺得,五條君你也可以試著摘下你的墨鏡。”
“為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就這樣被墨鏡擋住了的話, 實有些可惜。”
太宰治偏過頭,笑著五條悟說道。
只不過, 五條悟卻完全沒能從太宰治那雙透著冰冷的鳶色眸子看出一點笑意。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五條悟微微眯起眼睛, 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太宰治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 挑眉道:“也許是為肚子餓了吧。”
五條悟瞥了一眼太宰治身上的血跡, 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太宰治越過他, 打算下樓的時候, 半叮囑半警告的說了一句。
“我出來前,不準碰監督設下的帳。”
“你求我啊~”
剛踏下一步樓梯的太宰治轉過頭,食指抵著自己的下巴,語氣賤兮兮的道:“求我的話, 說不定我考慮乖乖聽話的哦~”
五條悟的唇角往下撇了撇。
就太宰治以為他受不了自己要說出什麼罵人的話時, 只見五條悟放下了抱胸前的手, 把被壓裡側的那只手上拿著的東西丟給了太宰治。
“快滾。”
太宰治反射性的接住五條悟丟過來的東西, 拿到眼前定睛一看——
是一張被劃得破破爛爛的學生證。
儘管被灰塵還有暗紅色的血跡汙染,但還是能夠清晰的看清其主人的名字還有照片。
藤木曉。
是那個咒靈生前的名字還有照片呢。
看著學生證上那個還帶著嬰肥的男孩, 太宰治眼的冰冷稍稍緩和。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從靠著的牆壁上起身,然後猶如散步般,慢悠悠地走向了這棟學校唯一還殘存咒靈的四樓盡頭。
多虧了太宰治那‘神奇’的體質, 他才能夠如輕鬆地進入那個特級怨氣咒靈未施加術式的半成品領域。也幸好這一切都如他所預想的那樣,太宰治的無效化體質領域也是有效果的。不然萬一高專的情報有誤,這是一個擁有完整領域的特級咒靈那就麻煩大了!
五條悟懶洋洋的抬起右手,極其隨意的空點點指指了兩下便將四樓所剩無幾的咒靈全部祓除,然後才邁開步子,進入了太宰治剛剛與那個特級怨氣咒靈戰鬥過的地方。
“唔……讓我看看……”
五條悟先是如太宰治臨走前那樣,六眼將四周全部認地打量了一番之後,緊接著才無下限術式給自己這淌滿咒靈血液的地面,清理出一條乾淨的路來。
他的六眼擁有洞察宇宙萬物的能力,所以自然看到了太宰治離開這物理儀器保管室前做的事。
說實話,他原本的只是想單純的看一場熱鬧的罷了。畢竟祓除咒靈的工作千篇一律,無聊至極。結果誰想到……他好像一不留神放虎歸山了?
想到太宰治那張拆繃帶的臉上以及那雙冰冷的鳶色眼睛,五條悟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玩大了。他慢慢走到太宰治剛剛待過的地方,蹲下身,手指輕輕地上抹了抹。
倒不是五條悟怕太宰治搞事。只是他拿不準太宰治身上的這種改變到底是好還是壞。
太宰治是咒靈,天生與他就處於一個敵的立場。這不僅僅只有五條悟這麼想,其他大多數咒術師太宰治也是這樣一個看法。
五條悟之前太宰治多加忍讓和包容,也不過是為他身上的詛咒感興趣再加上太宰治從來沒有殺過人,所以才願意陪他玩。
但要是太宰治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五條悟也說不準,自己是否還有耐心再繼續容忍他下。
現的他就像是玩一個強迫症的遊戲一樣。而太宰治這個遊戲的主角,是否為這次的改變而沾染上人類的鮮血,是左右這場由興趣使然開始的束縛遊戲是否提前到達終點的關鍵。
“不要讓我失望啊……”
五條悟低下頭,撿起了被太宰治放咒靈消失處的紐扣握掌心,然後站起身,轉身離。
操場上,太宰治倚靠著樹幹,不道從哪裡找來的紙巾不斷地擦拭著剛剛戰鬥不心濺到他衣服上的咒靈的血。
“擦不掉的,等回換一身就行。”
五條悟從他旁邊路過,好心的提醒了太宰治一句,讓他不要再浪費力氣做無功。
然而太宰治卻皺著眉,拒絕道:“太噁心了,我受不了。”
要不是這衣服沒法脫,他至於現還穿身上嗎!
五條悟有些無語的看著面前一臉恨不得扒掉自己身上這身髒衣服丟得遠遠地模樣的太宰治,不該說什麼好。
他是的有些搞不懂——太宰治一個咒靈活得這麼精緻做什麼!
衣服,衣服要穿最好的;吃的,吃得要吃最新鮮;還不能忍受一點髒亂差……嬌生慣養的簡直比他這個五條家下任家主繼承人還厲害。
所以說——
“麻煩精就是麻煩精。”
五條悟扯開自己制服的釦子,把外面深藍色外套脫下來丟給了太宰治。
“先拿擋著吧,等回的路上再給你找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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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皺著眉沒有說話。
被丟進他懷裡的咒術高專制服外套還帶著五條悟的體溫,讓他忍不住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沒有錯過太宰治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棄表情的五條悟板起臉,發出一聲冷哼。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的衣服可比你現這身乾淨多了!”
要不是怕太宰治又給他找事耽擱回的時,他才不想把自己的校服給他呢!
要道,高專的校服都是經過特別定製的詛咒有一定抵抗作的類似咒具的統一制服。給太宰治穿過之後,基本他這一套校服就算是廢了。
五條悟總共也就兩套校服。被太宰治廢掉一套後,新校服製作完成送到他手上之前,便沒有換洗的校服了。一旦遇到需要連續外出執行的祓除咒靈任務,就只能一直穿一套衣服。
雖然說五條悟沒有潔癖,但要讓他連穿一套衣服穿上兩天,不管怎麼說都是讓人難接受的一件事。
“不要就算了。”
五條悟直接伸手,想要把太宰治懷自己的外套拿回來。
太宰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屈服了身上骯髒的血跡上。
“不行,你都給我了,那就是我的了!”
太宰治一把拍開五條悟的手,然後直接把五條悟的外套披了自己身上。
他倒是想脫掉外面的羽織再套五條悟的外套。但由於紋付羽織袴這種禮裝沒兜的原,一旦脫掉羽織就容易讓五條悟發現被他揣衣服裡的那張印有原也詩詞的教材內頁。所以太宰治也只能直接衣上加衣。
五條悟於太宰治的這種行為到沒有說什麼,只是輕嘖一聲,轉身眼不見心不煩的往校外走。
反這衣服他以後也是不再要了的,隨便太宰治怎麼折騰。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了校門口的帳,坐上了他們來時坐的轎車。
太宰治搖下車窗,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窗外而不是身上沾滿咒靈血氣的衣服上。
而坐前排的五條悟,則向後靠著座椅閉目養起了神。等待和負責處理善後事務的高專工作人員交代善後工作的監督回來開車送他們回。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吧。”
大概是一件棘手的麻煩被解決,原本來時一臉嚴肅的監督臉上也罕見的帶上了笑容。
只可惜,沒有人回應他的這份輕鬆。
太宰治託著下巴側目望著窗外。
“浮世繪町學園”六個字成了他這座充斥著死亡與鮮血的學校最後的記憶。
“我餓了。”
轎車駛出這座隸屬於東京地,卻為藝術與古建築出名而取名浮世繪町的城鎮進入靠近東京的街區時,一直閉目養神的五條悟忽然睜開眼睛說道:“等xxx停一下吧,我想買點東西。”
開車的監督雖然疑惑,但也沒有拒絕這位五條家大少爺的要求。下一個紅燈路口處,果斷左拐開向了五條悟想的地方——一條販賣糕點與甜食的街區。
太宰治皺著眉。
仗著普通人看不到咒靈,肆意的打量著熱鬧繁華的東京。
沒有什麼特別。即便是被譽為櫻花之都的日本首都東京,太宰治眼裡其實也和他們剛剛才過的那個叫做浮世繪町的鎮差不多。
“,接下來右轉就行了。”
“看到了嗎,就是我們斜面的那家店!”
前排,五條悟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攬著開車的監督的肩膀為他指路。絲毫沒有將交通法規放眼裡。
而就這個時候,轎車即將右拐開到五條悟所指的方向的前一刻,十字路口的紅燈如約亮起。
他們的車也被迫停了原地。
五條悟的表情瞬就垮了下來,剛想要直接拉開車門下車走過,便被眼疾手快的監督攔下。
“等一下啊五條君!紅燈快就過了,這裡是東京大街,你不要衝動!”
雖然他們靠近人行道的車道上,但五條悟的這種行為要是被警|察發現了,也是要罰款的!
“切。”
五條悟抱著手,把頭別到一邊,顯然是監督攔下他的這種行為表示非常不滿。
太宰治有些無聊的收回了望著窗外的視線,打算閉目養神。
然而下一刻,他卻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了自己右手街道上的櫥窗。
廣告過,一則像是講評電影的節目登上了櫥窗內的熒幕。
“接下來就有請我們的瀧澤導演,讓他來為我們講述為什麼這次他選擇翻拍織田作之助先生的《夫婦善哉》的原吧!”
“說起來……這好像還是繼豐田四郎先生之後,織田作之助先生的《夫婦善哉》第一次被人翻拍呢。也不道能否超越豐田四郎先生執導的電影,成為新的經典呢?”
“話不多說,還是讓我們有請瀧澤導演出場吧!”
綠燈亮起,轎車緩緩地向右拐彎。
但是太宰治的視線卻怎麼也無法從窗外收回。哪怕那個播放著關於織田作之助的《夫婦善哉》的電影的熒幕經離他遠。
織田作之助……?
明明一點相關記憶都沒有,但這個名字卻猶如擁有魔力般,給太宰治造成了異常大的衝擊。
太宰治嘴唇輕顫,話到喉嚨才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織田……
作之助……
織田……
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