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兒家都怕蛇，兩個小尼姑也不知是誰驚呼了這麼一聲，駭得火堆前三個女子都不由起身打顫。
春日還是寒的，這冬眠醒來的蛇在夜中也到處尋找著暖和，不知不覺就有三兩條腥紅色的小蛇湊近了火堆旁。這些蛇與徐雲川抓的肥蛇不同，顏色之鮮，是劇毒之蛇。
素心也頭皮發麻，她也不過是個女子，也怕這些細軟噁心的玩意兒。
燕青撇了撇嘴，“嗆”的一聲，說時遲那時快，瞬息之間便將素心手中的青鋒拔了出來，他要殺蛇！
“不可殺生！”
素心想要阻止，但燕青已手起劍落，剛好是在蛇七寸之地，開了一小道劍口。
“嗆！”燕青又將劍送還給素心，他苦澀一笑，自己倒是忘了，這群尼姑是出家人，不殺生的。
他口頭懺悔道：“素心姑娘……哦，不，素心師傅，實在不好意思，我就說咱這些江湖人士罪孽深重，弒殺慣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素心搖頭難過道：“眾生皆生，這些毒蛇不過是想取暖罷了，實在是不當殺，亡後我會親自誦經替其超度，葉施主也不必太過自責。”
素月這時卻道：“素心師姐，被那兩條惡蛇咬上一口的話豈非是要斃命的。葉施主為我們斬了那毒蛇可是為了咱麼的命呢。”
素雲此刻也搭話道：“對呀，師姐怕是沒聽過農夫與蛇的典故，它們取了暖就要吃咱們的血呢！”
素心想出言反駁，但瞧這殺蛇一事也是為了避免後患，也不好再多做理論，只是握著自己的劍，黯然傷神連連哀嘆。
燕青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他問道：“素心師傅，你又為何要嘆氣呢？”
素心撫了撫自己的劍，為難了一會兒，還是問道：“葉施主為何要拿我的劍去殺蛇呢？”
“呃……哈哈，”燕青長笑兩聲，拍了拍自己的劍道：“我這把劍是一位朋友的傳家寶，相思玲瓏，嬌貴得很，不曾殺過生，所以才借你的劍來用用。”
素心卻深呼一口氣，撇過頭，心裡鬱結起來。燕青好生納悶，心頭暗道：這姑娘看起來老成些，其實心頭卻還是染著世俗，要不然怎如此自我？
這是素雲突然替素心不平道：“葉施主，你有所不知，我們師姐的劍同樣也未殺過生呢，就連飲血都不曾，你先前是要了這劍的第一次……”
“這……”燕青心頭小愧疚，自己又去為難了一個姑娘，雖是不經意的，雖還是個出家人，他趕忙致歉道：“在下實在不知素心師傅的劍之純，還請恕罪……”
素心
趕忙搖手道；“阿彌陀佛，葉施主言過了，素心本是佛門中人，無奈這江湖亂世不平才揹著刀劍防身，劍在我手，殺生之過自然也怪我，我才有罪。”
燕青暗自白眼，這些個出家人，滿口都是慈悲為懷，以割肉喂鷹榮，又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和尚還好，特別是這類水做的尼姑，能將世間萬物都嘆個遍。
這時，徐雲川的聲音卻從山坡那頭徐徐傳來，聽他道:
“刀劍兵器被這人所鑄造出來，就是拿來殺生的，否則那刀口劍鋒為何那麼鋒利？還不是為了切肉切得快準狠一些？幾位女師傅揹著劍又不殺生，難道是將其當做飾品了不成？就像那些女人身上的釵頭和簪子。”
燕青掩面含笑，徐雲川雖平時吊兒郎當的，但話卻說的句句實在。
素心蹙眉瞧著走來的徐雲川，她一眼便瞧出了其身上的世俗紅塵氣，心頭不喜，但又不能表露於心中，只能閉眼回話道：
“這位施主所言詫異，出家人不會擺弄什麼飾品，這劍也是拿來防身的。”
“哦？防身？”徐雲川一步踏來，眼疾手快“嗆！”的一聲將素心的劍從懷中抽了出來。
“你要幹什麼？！”素心驚呼，素雲，素月當即拔劍，要作打鬥之勢！
徐雲川卻瞧也未瞧她們一眼，只是比著劍，輕撫著劍身，對月嘆道：“這是一把好劍，但始終少了些鋒芒。只因它不能飲血，這就好比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一樣，娶回家也沒用。”
“呸，你這惡漢，竟敢羞辱我師姐的劍，看劍招！”
素雲素月泵得攔也攔不住，她們左右下攻刺向徐雲川。徐雲川一笑搖頭，他不曾使過劍，但出手一劍便將迎來的兩把青鋒所挑開，輕而易舉的便勝了素雲和素月。
徐雲川又將劍丟給了一旁蹙著繡眉的素心，道：“若有人要殺你們，你們卻害怕劍上染血，那你們還不如……”說到這兒，他從自己腰間取出了一個小瓶，丟給素心道：“這是我獨門秘製的防身藥粉，若是遇見對你們圖謀不軌的色狼，就取那一點兒，對準他們的眼睛一撒……嘿嘿！保證他捧著眼睛在地上打滾兒求饒！”
素心接過劍又疑惑地抓過藥瓶，把玩了片刻又揭開瓶塞，才嗅了一息便嗆得直顧咳嗽起來——“這瓶子裡是什麼東西？”
徐雲川笑著作揖行禮道：“各位小姐姐，在下徐雲川，和葉寒是同來的好朋友，方才有些失禮了，所以奉上這獨門秘製的‘好漢要低頭’，這東西你也聞出來了，可得勁兒得很呢！要比你們持劍防身好得多！”
燕青這時也橫在中間衝著她們解釋道：“三位師傅勿怪，我這朋友的性子便是如此，他說得也沒錯，諸位雖是出家人，但怎麼也女兒身，日後有了他這秘製藥粉，出去雲遊苦修也多些防範不是？”
素雲素月卻是討氣道：“那你這朋友好不懂理，咱們是三個人，你為何就只給素心師姐一人這藥粉？”
徐雲川眼睛一轉，含笑生風，抓住機會便拉著素雲素月坐下，甜言蜜語道：“兩位小姐姐，你們怎少的了？只是都在我那老馬的背上，現在懶得去拿。咱們既有緣在這山坡相識，日後細水長流嘛……”
“那你可不許抵賴哦。”無論是小姑娘還是小尼姑，都喜歡那甜言蜜語。
素心搖頭嘆道：“素雲素月，帶你們下山歷練了一個冬季，為何性子還是如此世俗？往後回到寺中，少不了大師姐的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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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不服道：“師姐你還收了別人的禮呢……”
“你們……唉……”素心語塞長嘆，獨自一人朝山坡上踱步而去。
“素心師姐，你要去哪兒？”
“小解，方便。”
“小心有蛇，要不我陪你去吧？”
“勿了，你們好生休息，今夜月之精華濃郁，我想獨自一人吐納些。”
說話時她已走得很遠了，燕青坐在火堆旁靜靜地瞧著她，心頭不知在想什麼。
“你們這些人可真奇怪，又不是山精鬼怪為何要去吸那日月精華？”徐雲川納悶道。
燕青疑惑：“哦？何以見得？”
徐雲川道：“午闕也在那山頭上呢，也說是吸收月之精華來者。”
燕青笑道：“其實我也不信什麼道法自然，也許是他們信佛之人心頭的一種感悟與境界吧。”
素雲此刻卻驚呼道：“啊？聽你們的意思是山坡上還有個男人啊……師姐不是要去方便？萬一被瞧見了豈不是會要了師姐的羞恥命麼？”
兩個小尼姑驚得就要動身去找，但徐雲川卻將她們兩個拽回了身旁，出言道：“二位不要驚慌，你們這去了，反倒是壞了你們師姐的好事呢！”
“好事？”素雲素晴相似不懂。
徐雲川正言道：“我不是說了嘛，我那朋友也會吐納日月精華，二者異性相吸，相互參照，陰陽結合，行那龍鳳雙修之道……嘿嘿，說不定你們師姐就這一晚上便會欲仙欲——”
“徐兄！”燕青瞪了他一眼。
徐雲川卻不以為然道：“我說得可沒錯呢，欲仙欲死，豈非也是得道成仙了？”
素雲素月竟信得痴迷，她們搖著徐雲川詢問道：“那龍鳳雙修之道是什麼？我們也習得麼？真能成仙？”
“呃……你們單個一人的道行還是不行，需兩人一起——這樣吧，咱們日後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