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是牧場放牧的意思,不是種樹整木頭的那個木場。”蘇木心情甚好,耐心給他解釋。
對方聽了使勁擺手,“你這孩子,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嘛,這裡的草牛羊吃了壞肚子,不能放牧!”
老爸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皺皺眉問道:“想建牧場得重新種草吧?這邊沒有水源,怕是長不好。”
“種草?”村長當即就愣了,連菸捲都忘了抽。心裡嘀咕著,聽說過種莊稼種樹,怎麼還有人種草呢?野草這東西不是一抓一大把嗎,誰吃飽了撐的還特意跑去種?看著他們都不缺心眼啊,難道市裡人都喜歡擺弄這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蘇木知道跟村長解釋不清楚,乾脆就不多廢話。跟著他又往附近兜兜轉轉,看了半晌。
臨近中午時分,一行三人才回到家裡。
“媽,用我幫忙不?”剛進家門,就看見老媽正在按照自己出門前的囑咐準備火鍋。昨天從縣城買了臺冰箱,殺了羊以後蘇木把剩下的牛羊肉都切成塊凍起來,這會兒軟硬剛合適,正好能用小刨刀刨成薄片。
“都收拾好了,木子你去調麻醬。村長今天中午就在家裡吃涮火鍋吧,昨天嘗了蔡掌勺的手藝,今天正好嚐嚐我們這種吃法!”
老媽的話音還沒落,爺爺就端著一盆洗好的蔬菜撩起門簾笑道:“正好去把你爹也請過來,讓他嚐嚐新鮮東西。”
村長看了一眼案板上刨的一大堆肉片,又透過窗戶看到炕桌上擺著個大銅鍋不知道幹啥用的,當即也沒推辭,叫了父親一起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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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桌上的銅火鍋底下燒著木炭,涮鍋用的是爺爺拿整隻雞燉出來的清亮高湯。
這會兒把泡開洗淨的山蘑菇扔進去,再加上其他佐料的香氣,絕對不亞於昨天晚上的喬遷宴!
蘇木動作麻利的調好了蘸醬,隨後又準備了點辣椒油,以備能吃辣的自己往蘸料里加。
“老蘇頭,你這是弄得啥玩意兒?”梁瘸子腿腳有點不方便,身子卻是硬朗的很,拄著柺杖走起來呼呼帶風。
此時挑簾子進了屋,他覺得炕桌上的東西挺古怪的。
“涮火鍋!反正牛羊肉都還剩了些,涮著吃最爽口了。”爺爺將蘸醬碟子都擺好,招呼老哥上炕。
只有一個大銅鍋,炕桌上的地方有限。所以他們涮出一鍋就先撈到盤子裡,往老媽她們那邊桌子上端。
聚餐桌上的白酒當然必不可少。
三杯酒之後,眾人的話匣子就隨著騰騰熱氣拉開了。
“村長,今天轉了一上午把村子周圍的情形都摸得差不多了。依我看,咱們花潭凹簡直就是個待開發的大寶藏啊!最起碼鍋底坡那片建成牧場以後,少說也能養上大幾百頭牛羊;剩餘的地方還能辦養雞場、養鴨子養鵝,那都是掙錢的門路;
咱們後山也能種上果樹;山間池塘裡養魚蝦蟹;再把農田附近的荒地開出來種菜種糧食,花潭凹有這麼寬闊的土地,想致富肯定不難。你說能不能把村民都動員起來,大家一起努力一起收益,爭取幾年內也能都住上新房,過上好日子!”
蘇木現在都能想象到利用起來的大山,在明年春天十里桃花的美好景象。
他心裡非常有把握,只要有空間水和空間土在手,把花潭凹打造成桃花源指日可待。
“我當村長有十來年了,告訴你一句話,什麼發展、致富那都不管用!”村長喝了幾杯酒,鼻頭都有點微微發紅,擺著手勸道:“以前咱們花潭凹的農戶比現在得多幾倍還不止呢。
現在為啥變得這麼少了?
就連附近村莊也都人去樓空,啥都沒了!
原因只有一個,能折騰的誰還窩在這窮山溝裡刨食吃,早就跑到外面去嘍。現在還留在山溝溝裡的,多數都是滿足現狀,種上二畝地夠自己家一年的吃喝就算了,老婆孩子熱炕頭,也不用費太多心思,活的就是這個簡單省心。
讓咱們村的人去做發財夢,他們壓根不想也不願意想。
你要是覺得這小山溝能混出大成績來,我還是那句話——全力支持!今天你也看到咱們村裡的佔地面積了,只要是那些沒主的地方,你要是想要、能打理過來,老叔全劃拉給你,連全村會議都不用召開,村民肯定沒意見!”
蘇木給他碰了下酒杯,又悶了一口。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村裡人為什麼固守成規,不樂意發展。儘管都進入二十一世紀了,他們卻寧願貓在小山村裡,對外面一無所知,也從內心拒絕做出改變。
“手裡有錢,能過上好日子誰不樂意,為啥你們都不願意折騰呢?”爺爺也覺得奇怪,這村子似乎跟自己走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要說山村裡僅剩下老年人這麼得過且過還說得過去,可明明還有那麼多年輕人,怎麼就一點都不想改變現狀呢?
“其實說實話,誰不想手裡有錢花每天都能大魚大肉?可你們不知道,咱們凹子裡的人,都給坑害怕了,現在寧願守著幾畝薄田過日子,也不再想去折騰掙巧錢嘍!”梁瘸子很快就掌握了涮火鍋的技巧,吃起肉片來禿嚕禿嚕的,聽老兄弟這麼問便直接回道。
具體原因由他詳細解釋一番,大夥才徹底明白。
以前村民們也不是沒想過靠養殖、種植撈上一筆,甚至還有不少人積極尋找可以致富的養殖路子。
最開始的時候,有人宣傳養蠍子能掙錢,說那是能入藥的東西,成本小投入少能高價回收。
就連村裡的赤腳醫生也深信不疑。因為蠍子本來就能入藥,推銷的還帶著大公司的合同和研究所出具的證明,信誓旦旦說自己的蠍子苗是培養的新品種,藥用價值高而且絕對高價回收。
村民們都實誠,聽說人家籤合同管回收都信以為真。
當時至少有一半的農戶都花錢買了蠍子苗,結果過了沒多長時間,教技術的人就沒了蹤影。大夥剛開始還沒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直到一個多月以後,蠍子苗壓根沒有對方說的那麼好養活,村民這才覺得不對勁,但是那幫騙子早就拿錢跑了。
經過這次集體被騙事件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村裡都很排斥外來人口。
過了半年多,村裡去外面打工的一家人跑回來,說是養黃粉蟲能掙大錢,而且率先帶頭養殖。
村民們剛開始還抱著懷疑念頭,但這家本來就是花潭凹的老住戶,而且自從回來搞養殖以後,還真有人上門來收貨!那鈔票看的不少人都眼紅,村民們閒暇無事的時候,就都愛去他們家閒坐聊天。
時間一長,有人沉不住氣想試試。
先是幾斤幾斤的買蟲苗,等長大立馬就賣給回收的,果然掙了點錢!
幾次迴圈下來,鈔票的的確確拿在了手裡,大家的疑心逐漸消失。
有現成鈔票拿在手裡,再加上這戶人家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花潭凹人,村裡還有不少都是他的本家親戚,信任度自然立刻飆升。初次嚐到甜頭以後,人們又開始前赴後繼的大肆高價購入蟲苗,準備依靠養殖發家致富。
然而還沒等這批黃粉蟲長成,那家夥就一夜之間消失了,同時帶走的是村民們辛苦掙下的血汗錢。
再後來,手工編織、做絹花等等這些騙局風都以各種形式吹過,花潭凹的村民在幾次上當受騙以後,開始再也不相信外來事物。
剛開始村長也還抱著一絲希望,想給村裡人找點切實可靠的致富路子。
結果在自家那臺黑白電視上看到一檔所謂的致富節目,說是養土鱉蟲掙錢。村長琢磨著電視臺弄得節目肯定不會有假,然而經歷過更高階的騙局之後,大幾千塊錢就白白打了水漂,從此以後,連他也放棄了接受外來資訊,開始篤信守著自己的幾畝地過日子才是最可靠的。
村長聽老爹講起自己受騙這回事,臉色頓時通紅。
他擺擺手打斷道:“不說那些沒用的,咱們喝酒!你們在老家想怎麼折騰都行,但是甭去琢磨跟其他人一起拉夥,現在別說是社員們,就連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人了。
就算咱們這個山溝溝裡埋得都是金礦,那也是誰挖了算誰的,我們好歹不參與、不投入,守著自己這點地,小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在此之前,蘇木還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當即有幾分哭笑不得。
但考慮到這些村民被騙怕了,恐怕自己也不會有什麼說服力,所以立馬轉變策略。既然村民們不想投入,那就由自己承包田地,然後僱傭村民幹活,每個月開工資,這樣總能讓人信服吧。
想到這裡,蘇木端了一杯酒笑問道:“既然村長都這麼說了,我覺得一時半會兒村民的思想很難轉變過來。
到時候要是再把咱們當成騙自己老鄉的騙子,那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要不這樣吧,除了咱們村民們現有的土地以外,其他荒廢的土地和大山都算到一起,村長你開個承包價,我先承包下來,然後慢慢發掘山溝裡的寶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