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六萬金幣的弓啊……”老匡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張“阿波羅豎琴”，用貓爪子擦乾淨嘴角的口水，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骷髏衛隊中央城堡南分隊上面，這支隊伍已經按時到達了預定地點。老匡拿出通訊水晶仔細詢問蜂后敵人的狀況。
“伊莎貝拉，敵人的路線有沒有改變？”
“主人，路線沒有變。那個大衛是個草包，沒有派偵察兵，也沒有排出行軍隊形，整個隊伍拖拖拉拉足有兩裡地！”
“奇怪……敵人其他幾個堂主看起來肚子裡都有些貨啊，怎麼就這個白虎堂主特別蠢？”
“是啊，那個會長雖然沒有露面，可是一聽就知道是個很精明的人，怎麼會容忍這樣的傢伙在手下當差呢？”
“也許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吧，白虎堂主、工程師和你各自在隊伍的什麼位置？”
“我們都在隊伍中央偏後的位置。”
“好的。我會在隊伍經過了三分之一的時候發動突襲，你靠外圍一些，不要傷到自己。”
“主人？您聽錯了吧？我們都在隊伍中央偏後的位置，在隊伍經過三分之二的時候發動突襲可以一舉幹掉那個堂主。您不是一直說擒賊先擒王嗎？”
“戰術沒有定式，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如果賊王精明，自然要先擒，對於那些草包王，我巴不得他們活得長久一些呢！他們的做出的愚蠢決定，可能比我的伏擊更有效。”
“伊莎貝拉受教。”
雖然在戰略上藐視敵人，但是在戰術上還是要重視敵人的。敵人雖然愚蠢，但是老匡並沒有大意。說話間，大隊骷髏已經鑽進了土裡，老匡留下了兩個骷髏將掘土的痕跡和腳印抹平，然後又命他們跑到距離埋伏地點一左一右五十米的地方，拆散自己的骷髏架子裝作遺骨。
伏擊地點和到達的時間都是經過沃克精心計算的，老匡剛剛佈置好不到五分鐘，白虎堂主大衛帶領的隊伍出現在地平線上。糊里糊塗的白虎堂主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老匡煞費苦心設定的兩具“遺骨疑兵”，徑直沿著峽谷南側最短的路線賓士而來。馬隊揚起了滾滾的煙塵，宛如一條長長的土龍從埋伏地點上飛馳而過。
骷髏們默不作聲地藏在土裡，感受著馬蹄從頭頂飛馳而過的震動。當馬隊過去三分之一的時候，地面上忽然伸出了幾十柄巨大的兵器，骷髏的兵器個個長達兩米，地上瞬間就多出了一座鋼鐵的森林。眾多反應不及的黑幫成員馬失前蹄，一跟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摔得屁滾尿流；還有幾個倒黴的傢伙正好被兵器戳中，連人帶馬被頂上了天。後面的人連忙勒馬減速想要繞開，但是煙塵中視野不能及遠，更後面的人飛馬馳來，很激情地完成了馬頭拍馬屁的親密接觸。一時間人仰馬翻，高速公路上常見的連環追尾事件在伊甸平原上演了。
大衛處於隊伍中後的位置，總算懸崖勒馬，沒有撞到前方的馬匹。見到前方灰塵飛揚，他一時間沒搞清楚出了什麼問題，還以為是偶然的交通事故，傳令後隊停止，大叫道：“哪個蠢貨馬都不會騎！快給我爬起來！”
煙塵稍散，地上果然刷刷地爬起了好多“人”，他們個個身高兩米四，站直了身體後，高度和騎在馬上的黑幫眾人差不多。白森森的骷髏頭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眶裡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幽綠光。
現在即使是傻子也知道不是交通事故了，大衛在馬背上高高舉起了馬鞭，氣壯山河地大吼一聲：
“前面的衝上去頂住！其餘人都來掩護我撤退！”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白虎堂主如此窩囊，手下怎麼會賣命拼殺？除了隨行的幾個親衛還算忠心，護著大衛沒有離開，其餘人就像炸鍋一樣嗷嗷叫著四散奔逃。本來白虎堂主手下足有六百人，老匡根本就沒指望著靠著五十個骷髏將他們一網打盡，目的只是讓他們今後行路提心吊膽，不敢走最短的路線，不敢全力賓士，這樣可以為骷髏主力部隊到達逃逸點爭取時間；卻沒想到這群敵人半點鬥志都沒有，連幾個敵人都沒看清楚就撒腿逃跑。
既然如此，送上門的肥肉豈有不吃之理？老匡指揮著骷髏四處追擊逃逸的敵人，狠狠地掩殺了一陣，眼見逃跑的敵人追不上了，這才隊伍一收，回頭屠戮那些失去了坐騎的倒黴鬼。
骷髏的兩條大長腿一邁就是兩米的距離，那些失去了坐騎的傢伙大都摔得七葷八素，又或者斷胳膊斷腿，有哪個逃得了性命？骷髏的大斧子砍瓜切菜一樣揮舞個不停，不到五分鐘，一場幹淨利落的伏擊戰就順利完成了，骷髏們各個戰績輝煌，七十多個黑幫成員命喪荒野，黝黑的土壤上面泛起了淡淡的紅色。
老匡現在的體質和陶瓷貓差不多，為了避免刮碰，戰鬥自始至終他都藏在附近沒有露面，只是謹慎地指揮骷髏不要傷到那個灰衣人。見戰鬥結束，他才施施然溜了出來，命令骷髏收拾戰利品，自己走到了被兩個高大骷髏按在地上的灰衣工程師面前。
審訊講究的是摧毀對方的心理防線，灰衣人身材瘦削，可是身高卻足有一米八五，而老匡現在只不過是一隻二十公分高的肥貓，若被對方居高臨下，那審訊就沒辦法進行了。老匡叫過來兩個兩米四的獸人骷髏，先從高度上壓制對方，然後一個按腰腿，一個按頭頸，把對方像照片一樣貼在地上，這才上前開口說話。
“你是什麼人？”
灰衣人想抬起頭看看誰在說話，卻被骷髏死死地按在地上，他嘆了一口氣：“不管你是誰，快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能說，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沃克，查查近期失蹤人口中有沒有這個長相的傢伙。”老匡審訊查尋兩不耽誤：“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
“我不能說，快殺了我吧。”
“那些傳送陣必須由你啟動嗎？”
“求求你，快殺我吧。”
鴨子死了嘴還硬的傢伙！你想要我殺你，我就偏偏不殺你！老匡心中大罵，臉上依然笑嘻嘻的：“呵呵，我怎麼會隨便殺人呢？放心吧，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讓兩個骷髏衛兵把你當作貴賓送回黑幫那裡去。然後一會兒在進攻傳送陣的時候，我們會大聲喊：姓天的工程師說的不錯！傳送陣就在這裡！”
“你！不要威脅我，我可以立刻下線！”
“悉聽尊便。”
“……”
“嘿嘿，那是萬不得已的做法吧？如果行得通的話，你不早就下線了，還會在這裡和我羅嗦半天？嗯，我想想……戰爭狀態強制下線要三十分鍾，耽誤那麼長時間，再上線時，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及時趕到一百公裡外那個傳送陣了。看樣子要是耽誤了啟動傳送陣，他們一樣不會放過你，是這樣子的吧？”
“你怎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看，我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如果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想個辦法讓黑幫不懷疑你，說不定，我還會把你救出來。”
“……”
“不願意？那就算了，來人……呃，來骷髏，把他好好送回去……”
“等一等！”灰衣人叫了起來：“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告訴你也沒有任何用處，連執法隊都不敢管那些人！”
“執法隊？執法隊有什麼用處！要知道，我可是匡扶正義的超人呢！你見過那些人像今天這樣吃癟嗎？”
“……沒有見過，但是我也沒有見過用威脅的手段匡扶正義的。”
“只要匡扶正義，用什麼手段有什麼區別？”
“在遊戲裡一次小小的勝利不足以讓我信任你，如果我說了什麼，我會死的更快，而你要是插手這件事，也會死的很快。”
“死的很快？這麼說來，你喜歡慢慢等死了？”
灰衣人嘆了口氣：“仁慈的真主啊，請為您的子民指明道路吧……”
“你信教？記得嗎？神說：信我吧，我讓你得到救贖……可見連神都沒辦法拯救不相信他的人。”
灰衣人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的中文名字叫天凱武，是個工程師，遊戲名字叫天工開物。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快殺了我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沃克，在長相相似的傢伙裡面找叫‘天凱武’的人。”
“稍等……”沃克迅速檢索了一下，“近期失蹤人口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嗯，這樣啊……”老匡點點頭，吩咐兩個骷髏：“我走後，把他放了。你們撤回中央城堡。”
“你！”天工幾乎想要跳起來了，可是兩個骷髏戰士的力量壓得他連抬頭都不能。“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你怎麼能食言！”
老匡跨上了獅鷲：“我剛才說的是如果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想個辦法讓黑幫不懷疑你。”
“我說的是真的！而你卻什麼都沒做，就這麼放了我，他們會懷疑的！”
老匡置若罔聞，一刻不停地飛上了高空，嘴裡還在嘟囔著：“笨家夥，不管你說沒說謊，我都沒有食言。”
“喂！喂！不要走！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天空中寂寥無音。
見老匡飛遠，骷髏衛兵把天工的馬牽了過來，然後放開了他，整理隊伍向中央城堡跑去。天工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塵土，茫然環顧四周，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
※※※※
老匡放過了天凱武，沃克很是不解：“老匡，為什麼不殺掉他？”
老匡感到有些詫異：“我為什麼要殺掉他？”
“你不是說那個傢伙是啟動傳送陣的關鍵嗎？你說過，成大事者應不拘小節，為了我們的牧場，為了我們身邊的人的利益，我們應該殺掉他！”
“沃克……如果為了成大事，要在現實中殺掉他的話，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我認為應該殺。如果從價值觀念來講，犧牲小的利益換取大的利益，這是應該毫不猶豫去做的事情。”
“沃克，生命不能用價值來衡量，而不拘小節也並不意味著濫殺無辜。他只是一個被黑幫利用的人，本身對我們無怨無仇，我們怎麼能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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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能用價值來衡量？那就用生命來衡量好了。如果一個人即將做的事情要害死一萬個人，而他毫不知情，我們應不應該殺掉他拯救一萬個人？當然應該殺掉他。老匡，你的理論前後矛盾。”
老匡一時無言以對。讓一個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將要做、卻還沒有做的事情負責任，對這個人來說無疑是不公平的。可是如果讓他去做，可能又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這就像討論那些發明原子彈的科學家應不應該殺一樣，根本就是個沒有結論的話題。
“沃克，對於一個人來說，他自己的生命也許比十萬人的生命重要。即使你告訴他，犧牲他自己可以拯救十萬人，他也不一定願意捨棄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常說的漠視他人的生命嗎？”
“不要爭論這個問題了。不管怎麼說，這個灰衣人是不能殺的。即便從利益的角度考慮，也是這樣。殺掉他可能導致傳送陣無法啟動，這樣一來，黑幫沒有了逃走的希望，必將背水一戰，而我們並沒有足夠的實力，想要全殲他們，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噢，是這樣啊！這個道理我懂，你和蜂後說過一次，要給他們逃生的希望，讓他們不能拼死戰鬥，然後我們就可以不花任何代價地在後面輕鬆追殺。”
“嗯。還有，這個人能夠在別人的牧場建造傳送陣，而且傳送陣的面積大得出奇，肯定是一個很厲害的生活職業者。他助紂為虐可能是因為有什麼把柄在黑幫手裡，我本來想把他從黑幫手下救出來然後收歸己用，可是他嘴巴死硬，什麼都不說，光告訴我一個名字。黑幫拿他那麼寶貝，我還以為綁架的是什麼大名人呢，可現在看起來是個失蹤了都沒有人報案的主，這樣的傢伙就算我真是超人也查不到啊！”
“可是你這樣做什麼都不做就放了他無疑是害了他。噢，我明白了，不能為己用的人才，也不能讓他為他人所用。這是人類書籍上記載的統治者的待人之道。你不殺他反而放走他，黑幫會懷疑他曾經告訴過你什麼秘密，多半會在事後滅口，這樣既不會影響這場戰鬥，又不會擔心他以後繼續幫助黑幫。借刀殺人，真是一舉兩得的好計策！”
“我說沃克……你這段時間書看得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