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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挨風緝縫

林娜並不知道自己想要避免讓沃克傷心的行為最終卻讓沃克更加傷心,她也沒有想到沃克會在背地中準備了一個避世金門。天凱武倒是有些疑慮,但是沃克身上的監測器依然在正常工作,而且還有那些變異的風宿草作為雙重保險,想來區區一個機器人也搞不出什麼花招。天凱武心中便躊躇滿志,自己計劃的第一步馬上就要實現了,伊甸牧場這支尚未開鋒的矛已經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只要將它磨得再銳利一些,輕揮這支長矛,自己家族多年未竟的夙願就可以在自己的手中達成。

零式也被植入了變異的風宿草,只是他對此毫不知情,因為他是被人抬進伊甸牧場的,風宿草的事情不好解釋,林娜索性趁著他昏迷時給他接種了疫苗。當零式清醒過來後林娜問他今後的打算,零式心中也是一片茫然。自從獲得獅鷲之後,自己就加入了平行者的空騎獅鷲分隊,專門負責完成一些需要快速反應或者閃電突襲的任務。現在獅鷲分隊被馭海者全殲了,自己又應該何去何從?

零式知道伊甸牧場馴養了不少的獅鷲,如果自己開口求購,伊甸牧場多半會給自己面子,可問題是自己開不了這個口。現在馬德斯山上的獅鷲巢已經不在了,和超空間揹包一樣,今後獅鷲是用一隻少一隻。在這片遼闊的大陸,有一隻載人飛行的寵物代步是何等重要零式心中再清楚不過,伊甸牧場多餘的獅鷲肯定是人家戰略的儲備。自己怎麼好意思奪人之美呢。

老匡已死的訊息更是讓零式震驚。雖然自己只和老匡相處了短短的一個多月,雙方對事情的見解也頗有不同,但零式內心深處還是把老匡當成了真正的朋友。這樣的一個狡黠的傢伙。怎麼會半年不見就死去了呢?對於老匡的過去以往,零式心中存在了太多的疑問,可是他以前從未問過,今後恐怕也再沒有機會得知了。

零式雖然是個靠得住的人,但深藍號的存在是伊甸牧場最大的秘密,從馭海者那裡搶了那麼多的物資,萬一秘密洩露被馭海者得知。伊甸牧場面臨的將是滅頂之災,這其中的干係實在是太重大了,因此林娜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零式。可是現在伊甸牧場的人手缺乏也是顯而易見的。沃克這次遇到完全不能匹敵的高手更是敲響了警鐘,想必在馬斯沃爾大陸,還有更多沃克不能匹敵的對手存在吧。

想讓零式幫忙,卻又把事情藏著掖著不告訴人家。林娜心中覺得很矛盾。這樣算不算不信任朋友呢?看了看運功療傷的韓揚,林娜還是覺得和天凱武商量一下為好。

天凱武毫不猶豫地拒絕把秘密透露給零式:“秘密本身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你何苦要把這副重擔強加在朋友身上呢?如果他真的是你信得過的朋友,那麼即便有一天他得知你有事情瞞著他,他也會理解你這樣做是為了他好。這位零式我看就不要讓他去馬斯沃爾大陸了,哈維斯特大陸正處於紛亂的戰火之中,伊甸牧場本土的防禦也很重要,多一個召之即來的強援也是不錯的選擇。我提個建議……”

天凱武的話對林娜總是很有說服力。林娜覺得老匡走後,有天凱武和她一起負擔伊甸牧場的重擔實在是太好了。不必再像上次那樣孤立無援,心中對天凱武的感激也就更重了幾分。林娜按照天凱武的建議送給零式一頭獅鷲,又自作主張地加了一頭庫庫諾。果然,零式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接受下來,並主動提出要為伊甸牧場做些事情。禮物這種東西並不是越貴重越好,只有送最適合心意的禮物才最難讓人拒絕,如果零式以前沒有騎過獅鷲,獅鷲的誘惑力就不會那麼大,可是對於一個習慣了成天飛來飛去的人,突然讓他靠兩條腿或者四條腿丈量土地實在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天凱武讓林娜送零式獅鷲,就像當年老匡送福克斯將軍龍血木根瘤菸斗一個道理。

零式原本沒有打算呆在伊甸牧場,平行者現在每況愈下,正是用人之際,他本來想日後再找機會報答伊甸牧場的救命之恩的,可是此刻剛接受了獅鷲就轉身告辭,未免太過分了一些。可是自己提出要留在伊甸牧場幫忙,林娜卻不同意,堅持說不願意耽誤零式的時間。看來這個情是欠定了,無奈之下零式只好說以後伊甸牧場有需要自己幫忙的時候他一定即傳即到。林娜心中明白,以零式的為人,有了他這樣一個承諾,就算以後伊甸牧場和平行者開仗,零式都有八成的可能站在伊甸牧場一邊。

零式是躺著進入伊甸牧場的,死神那一鐵鏈抽得他半邊身子都是粉碎性骨折。雖然零式的體質比普通人強悍不少,但想要站著走出去最少還要等一個星期的時間。囑咐安道全為零式療傷,林娜又轉頭去處理馭海者的物資和解救的奴隸。正如所預計的那樣,在說明了玩家兩不相幫的身份、然後承諾日後送他們迴歸家園後,奴隸們一時間無處所去,決定暫時留在伊甸牧場用自己的雙手報答救命之恩。當然,頗有名氣的銀刃大師已經在牧場任職這一事實也打消了這些工匠不少的疑慮。

四十多位矮人和地精巧匠的加入再次大幅提升了伊甸牧場的生產能力。不過地精和矮人不像獸人骷髏,後者無需督促也會兢兢業業地幹活,而前者管理不當很容易偷懶耍滑磨洋工。好在這個問題對於林娜來說是小菜一碟。在管理員工這方面,林娜比老匡和天凱武都強得多,雖然不是管理專業畢業,但是身為通用機械集團總裁之女,自幼耳聞目染。林娜的管理水平實際上比許多科班出身的高材生都要強。她採取競爭機制來管理這些工匠,宣佈工匠們並不是奴隸,但伊甸牧場不養閒人。日後每週按照他們的貢獻評分,這些積分可以換取金錢和生活資料,也可以積累起來償付登船返鄉的船票。但是前往馬斯沃爾大陸的船隻很小,每次只有有限的名額,去的時候誰先誰後,就要看積分排名高低了。

這些原始大陸的住民何曾體驗過現代大企業的管理模式?在“創造的價值越大,獲得回程船票的時間越早”的暗示下。工匠們一個個毫不藏私,幹起活來都是盡心竭力。排名這種競爭機制的奇妙之處就在於它所激發的熱情沒有上限,如果只是告訴工匠們你們創造多少多少價值後就可以返鄉。那麼在達成既定目標後工匠們立刻就會懈怠下來。但是有了排名就完全不同了,無論自己創造了多少價值,只要有幾天的停頓和懈怠,自己的排名就有可能被別人超過。從而喪失了登船的機會。因此只有永遠鼓足了幹勁一直幹下去才是出頭的唯一途徑。

至於用積分換錢。看起來很符合勞動法,但其實沒有一個工匠會傻乎乎地去做那種事情。身在哈維斯特大陸,只要離開伊甸牧場就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即便運氣好,也是落一個被抓去作奴隸的下場,那時候更談不上什麼報酬了。更何況哈維斯特大陸的金幣在生產黃金的馬斯沃爾根本就不能作為硬通貨流通,因此工匠們掙的積分除了換取一些必要的生活資料,全都攢起來準備買船票。即便偶爾有人換了一點金幣。那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除了在伊甸牧場花掉它們。那些金幣又能去哪兒呢?所以林娜的一個制度,就相當於僱用了一批不給工資的包身工,伊甸牧場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得到了這些工匠的全部勞動力。

來自不同部落的矮人工匠對於鎧甲兵刃的打造各有所長,雖然他們的手藝比不上銀刃,但是各個部落都有各自的訣竅和不傳之秘。博採眾長之下,伊甸牧場的嫡系部隊——獸人骷髏們不久就可以穿上更加輕便堅固的鎧甲,拿上更加犀利威猛的兵刃。在深藍號休整的這幾天中,銀刃帶領著這些矮人工匠成天呆在兵工廠,喪失愛徒讓他心灰意冷,只好用無休止的勞動來麻痺自己的頭腦。林娜和沃克勸慰了他幾次後,老矮人的情緒也沒有明顯好轉。

至於地精工匠,他們的路子和矮人工匠完全不同。地精擅長製造的都是一些精巧實用,或者說奇異詭詐的道具和機關。地精工匠們就位的第一天,就有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地精神秘兮兮地跑來找沃克獻寶。由於地精是和人類接觸最多的馬斯沃爾住民,所以地精語難不倒沃克,但是因為地精語的音節簡單,人類語一句話就能表示的含意他們要說上一分鐘才能表達清楚,而且地精人口眾多,地精的名字也是一個比一個長,簡直可以和天凱武的家族全名相媲美。

這個地精上來就自我介紹他叫“瑞夫.泰德懷特.奈夫.葛潤德爾”,是一個擁有幾十萬人口的地精部落的首席工匠,他的手藝巧奪天工,製造的物品精美絕倫,在兩個大陸之間享譽盛名,他的作品,價值往往超過了十倍重量的黃金等等等等。沃克原本有心理準備,他知道地精的羅唆和貧嘴是出了名的,但是眼前這位地精顯然又是地精中的佼佼者——不是手藝的佼佼者,而是吹牛皮侃大山的佼佼者。按照地精的個性,他們說的話要對摺對摺再對摺才有幾分可信度,既然他說部落有幾十萬人,那麼實際情況多半只有一萬人甚至幾千人,對於人口眾多的地精來說,那實在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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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原本不想揭穿他,但是在地精喋喋不休地吹噓了十分鐘依然還沒有說正題的情況下,沃克也失去了耐心,現在伊甸牧場和避世金門的事情堆積如山,哪有功夫聽他羅唆個沒完。沃克打斷了地精的話,因為這個地精的名字直譯成人類通用語就是“海潮.磨刀劍.礁石”的意思,沃克乾脆就叫他“磨刀石”,並告訴他現在留給他的只有一分鐘時間。

磨刀石立刻停止了對自己的吹噓。討來紙筆開始畫一件裝備的設計圖。不過他的嘴巴並沒有停下來,只是轉而吹噓這裝備是地精巨匠普瑞舍爾斯大師親手設計,然後經過他的聰慧頭腦精心改良的。一旦製造出成品必將驚天地泣鬼神云云。沃克心想我可見過巨匠普瑞舍爾斯大師設計的兩件作品,一是老匡的大地之眼、二是小六的旅人之桌,現在這兩樣東西都在伊甸牧場,無論哪一件都是巧奪天工的作品,若磨刀石畫的設計圖真的是大師親手設計的,就憑他的水平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去改良。不過自己已經答應了給他時間,還是先看他畫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再說。

好在磨刀石也不是只會吹牛。手頭還真有點功夫,很快把設計圖的主線勾勒了出來。沃克瞥了一眼,登時肅然起敬。這張“湮甲弩”外形流暢大方,內部卻異常地精巧緊湊,沒有半點多餘的零件,雖然只畫了一小部分。但一看風格就知道這真的是地精巨匠普瑞舍爾斯大師的作品。

狡獪的磨刀石畫了一半動作便慢下來。偷偷觀察沃克的臉色,見沃克面色平靜如常,不由得心灰這是個不識貨的傢伙。原本希望用這張圖直接換取去馬斯沃爾大陸的船票,現在看來沒什麼希望了,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認認真真地畫下去呢,一念及此,畫出的設計圖便走了樣。可是沒畫兩筆。沃克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精心改良的部分嗎?”立刻讓磨刀石出了一身冷汗,原來這位沃克場主不但能征慣戰。而且是機械設計的大行家啊!

見磨刀石驚疑不定,沃克也不多說話,接過磨刀石手中的筆在紙上刷刷數筆,已經把設計圖走樣之前的部分畫了出來,而且沒用尺子圓規,卻橫平豎直工整異常,比磨刀石先前畫的可漂亮多了。這下子磨刀石再也不敢有什麼二心,老老實實地把整張設計圖畫了出來。

湮甲弩是一支只有巴掌大小的手弩,以奧利哈鋼為弦,一次可以裝填三支三稜精金頭的破甲弩箭,在十五米的範圍內弩箭的穿透力和殺傷力無與倫比,即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可以輕鬆地射殺全身重鎧的騎士,近距離對付裝甲目標,威力比伊甸牧場用魔晶火銃改造的槍支威力還要強大。如果配上增程弩槽,湮甲弩還可以變身為中型弩,準確命中一百米開外的目標,在戰場上實在是一件遠近皆宜、偷襲強攻皆可的犀利武器。

比起老匡設計的槍支,湮甲弩還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它的彈藥可以成批次地生產。湮甲弩本身的製作工藝要求很高,關鍵部件“三連弩機”連提供設計圖的磨刀石也製造不出來。磨刀石當時把它獻出來安的是什麼心暫且不提,但湮甲弩使用的精金破甲弩箭採用鑄造工藝,鑄成後在水精雲母砂輪上稍微加工一下就可以完成,這麼簡單的工藝連普通的獸人骷髏鐵匠都可以製造,只要材料足夠,一天生產上萬只決無問題。相比之下,整個伊甸牧場只有兩個人能生產的槍支子彈就相形見絀了。一件武器效能再強大,如果不能成批量生產,那它永遠不會成為戰爭舞臺上的角色,而那些效能差一些、卻可以批量生產、消耗後可以迅速得到後勤補給的制式裝備,才是左右戰局的關鍵。雖然現在戰火還沒有燒到伊甸牧場,但是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對於戰爭的準備,伊甸牧場可是從來都沒有放鬆過。

製造弩箭箭頭的精金繳獲了不少,但是製造弩弦所需的奧利哈鋼卻依然緊缺。如果能給深藍號的艇員在出航之前一人配上兩把手弩,在馬斯沃爾大陸生存下來的機率勢必要大大增加。同樣道理,深藍號上的動力盒數量也是多多益善,而製造動力盒所缺乏的材料也是奧裡哈鋼。林娜和天凱武四處想辦法尋找,恰好此時,夢幻法師在沃克的授意下前來雪中送炭。

夢幻法師說因為這次殺敵立下大功,所以除了獲得大量的代金券外,還得到了用金幣購買兩千磅的奧利哈鋼的份額。自己沒有那麼多錢,所以問問伊甸牧場是否需要。林娜簡直差點高興得暈了過去,多日來因為擔心妹妹而緊鎖的愁眉也舒展了開來。這些天她忘我的工作,其實目的和銀刃一樣,都是不願讓那些煩惱趁虛而入。但是兩千磅奧利哈鋼的價值是一個天文數字,連伊甸牧場也沒有足夠多的流動資金一次性購買。這個時候當然是天凱武仗義援手的好機會,銥金筆在電子支票上華麗地簽下一串阿拉伯文,瑞士銀行中的存款就變成了遊戲中黃澄澄的金幣。

當然,這些金幣沒有最終落入馭海者的口袋,而是都到了避世金門的巨大洞窟之中。這些,就不是林娜和天凱武所知曉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