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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踏空的墨丘利

第四天傍晚,風塵僕僕的三人登上了一座小丘,遠處漫天雲霞的映襯下,堪薩斯城龐大的身軀終於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終於到了!”

“死貓!等等我!”

看著遠去的二人,沃克微微一笑,邁開他慣有的彆扭步伐跟在後面,剛跑出幾步,沃克突然停住了腳步。

“嗯,經過七十萬步的資料採集,協調身體跑步動作的數學模型終於初步計算完畢了。就讓我試試看這個新的運動模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正吧!”

沃克輕輕抬腿,邁出了使用新模型後的第一步。強大的中央處理器根據新身體的肌肉強度、跟腱韌性、地面每一粒砂碩的位置、鞋底的摩擦力、四周空氣的流動方向、速度和密度等等無比繁複的環境資料,根據模型精確地計算出這一步所需要的胸、肱、腰、臀、股、脛每一根肌肉纖維拉伸的長度和力度,肘、肩、腰、髖、膝、踝每一處關節彎曲的方向和角度。手臂擺動的幅度、腰部扭曲的角度、抬腿的高度、腳掌落地的面積……這一步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流暢,渾然天成。

一步、兩步、三步……沃克跑步的姿態如遼闊草原上高速奔行的獵豹一般舒展和優雅,如亂石深澗中娓娓穿行的游魚一樣寫意和流暢。美!奔跑中的沃克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美,無缺無暇的那種美。踏空行走的墨丘利難以比擬他的腳步,負山追日的夸父也要自慚形穢!

被沃克超過的韓揚和老匡張大了嘴巴凝立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因為自己的聲音打破了這種驚世駭俗的美。直到沃克的身影變成遠處的一個小黑點,老匡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對韓揚說道:“剛才、那個跑過去的人、是……沃克?”

登入遊戲以來,沃克由於速度慢,一直是跑的多走的少,所以雖然跑步的數學模型計算出來了,走路還是那彆彆扭扭的老樣子。也就是說老匡不得不接受一個跑起步來如天神踏空的人忽然以鴨子歸巢的腳步走路的現實。沒人受得了這種巨大的反差,老匡對沃克大吼道:“你、你!不許這麼走路!啊!不許像剛才那樣跑步!啊!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沃克無辜地聳聳肩,把手一攤,學足了韓揚的動作。

三人來到城牆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將近五米高的巨大城門已經關閉,只留下一個供行人進出的小門,門前整整齊齊的站著兩排衛兵。看到這個架勢,韓揚不由得嘀咕:“不會要收進城費吧?”

不幸的是韓揚的烏鴉嘴再次應驗,入城費無論男女老幼一人十個銅板,幸運的是老匡不屬於男女老幼,自然逃票了。

在堪薩斯要完成的任務有四個,鐵匠賽巴拉的“礦石鑑定”、多特大夫的“高階藥劑的配方”、“艾蓮的助聽器”以及最重要的進階者的晉升。

“當然是最重要的最先完成。”老匡發表豪情壯志的演說:“就從琺默爾酒吧開始我們的堪薩斯之旅吧!”

在路旁的小雜貨鋪買了一張堪薩斯城地圖,發現琺默爾酒吧在堪薩斯城的中央廣場旁邊。堪薩斯城不愧哈維斯特大陸上最大的都市,三人從北城門走到中央廣場足足花了兩個鐘頭。道路兩旁商鋪林立,無數商家在賣力地招攬生意,貨架上的商品也是琳琅滿目,陳年的美酒、噴香的食物、鋥亮的鎧甲、閃爍寒光的武器不一而足,甚至還有女性服飾、化妝品等等五花八門的東西,全是礦石鎮上沒有見過的高階貨色。

半路上老匡居然驚喜地發現了一家菸草店!老匡生前可是一個大煙槍,甦醒過來後由於沒有身體,生理上的煙癮自然消失。不過煙癮之所以難戒,就是在於除了生理上的的需求之外,抽菸的人往往對煙還有精神上的依賴。往常沒看見也就罷了,現在看見了還怎麼忍得住?當三人走出菸草店的時候,滿臉陶醉神情的肥貓嘴角上已經叼了一根粗大的雪茄。

“抽菸很過癮嗎?”韓揚看著肥貓叼雪茄的樣子說什麼也忍不住笑。

“你們都沒有抽菸的嗎?韓揚,來一根?不要?沃克?賽普洛斯?你想試試?”

“無微不至的主人,感謝您賜予我與您共享奢侈品的榮耀!”

老匡壞笑著給獒犬點上了煙,賽普洛斯學著老匡的樣子猛抽一口,頓時七竅生煙,眼淚鼻涕稀里嘩啦地流了出來。老匡一看,居然獒犬的體力都下降了四分之一。

“普通煙第一次抽都要嗆著,賽普洛斯,這可是雪茄啊,你可悠著點,不行別勉強。”

“咳咳……主人賜予我的榮耀怎麼能……咳咳……放棄……主人,我會習慣的!”

眾人笑罷,韓揚說道:“我們這一代是在沒有奢侈品的環境下長大的,因此基本上沒人有這些嗜好。十年前一旦發現煙、酒、化妝品等等奢侈品,不但立即沒收銷燬,持有者還要交納天文數字的罰金,否則立刻會被送往監獄。近年來‘禁止享樂’的法律名存實亡,市面上才慢慢出現了這些奢侈品,不過數量很少而且不敢公然出售,只有透過特殊渠道才能購買到。”

聽韓揚這麼一說,老匡開始有些佩服這個“時代科技”公司了,遊戲中的奢侈品雖然價格依然不菲,但是相對於現實中的價格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只要有錢什麼人都可以買到。在遊戲裡可以正大光明地享受現實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以低廉的代價領略同樣的享受,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莫大的誘惑。

沿著燈紅酒綠的大道逛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來到了城市中央的哈維斯特廣場。

廣場佔地超過十公頃,地面全部由平整的花崗岩磚鋪就,四周每隔幾十步就有一根高大的漢白玉石柱,石柱上雕刻的小天使像手持托盤,形態各異,栩栩如生。雖然今天不是節慶日,小天使托盤中的燈油只有半數點燃,卻依然照得整個廣場亮如白晝。廣場中央是一座兩層樓高的哈維斯特女神雕像,女神面帶微笑,俯瞰著腳下的芸芸眾生,雙手做播灑狀,象徵著把生命和希望撒向大地。整個廣場的設計別具匠心,讓人感覺開闊而不空曠,簡潔而不單調,明顯是出自大師的手筆。

琺默爾酒吧就在廣場南側,掛在三樓上的巨大招牌被燈火照的通明。門童彬彬有禮地提示韓揚不能攜帶寵物入內,被歧視的老匡只好再次躲進韓揚的揹簍。一進酒吧,歡快的樂曲聲伴隨著觥籌交錯之聲撲面而來,鐵匠、木工、農夫、傭兵……形形色色的人或聚在一起吆三喝四,或衝著中央熱舞的舞娘狂吹口哨,數個女招待高舉著托盤在桌子間穿花蝴蝶般的遊走,間或被座位上的客人吃了豆腐發出一兩聲尖叫。

韓揚來到櫃檯前詢問酒吧老闆潘在哪裡,招待指指樓上,又用手在脖子上畫了個圈。韓揚沒明白招待手勢的意思,沿著大門旁的樓梯來到二樓,樓梯口衣冠楚楚的守衛打量了二人一眼,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對不起先生,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內。”

韓揚低頭看看自己,身穿破爛的牛仔服,背上揹著個竹樓,怎麼看怎麼像進城務工人員。看來二樓是高檔消費場所,剛才樓下侍者的手勢是讓自己打領帶。韓揚也懶得多說,掏出三枚扎克的徽章交給守衛:“請把這個交給你們老闆。”

守衛接過徽章看了看,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再次仔細地打量了韓揚幾眼。韓揚雖然衣著破爛,但終究是富家子弟,再加上一頭華麗的七彩長髮,站在那裡自有一股氣勢。守衛猶猶豫豫地說了聲“請稍等”,回身走進了大門。

等了不到五分鐘,守衛就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對韓揚鞠了一躬:“請二位隨我來。”

隨著厚重的橡木大門在身後關閉,一樓的喧囂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二樓大廳比一樓稍小,但是裝潢明顯比一樓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上等杉木製成的桌椅整齊地擺放在大廳中,彼此間隔很遠,絲毫沒有一樓的擁擠,壁上的油燈透過精雕細琢的水晶燈罩射出柔和的燈光。侍者穿著潔白的襯衣垂手而立,寥寥幾個客人散坐四周喁喁私語,小提琴手奏出的悠揚樂曲迴盪在大廳之中。

給韓揚帶路的守衛沒有在二樓停留,徑直來到三樓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門前,輕輕敲了敲門:“老闆,您的客人到了。”

開門的是一個超級肥胖的中年人,臉上的肥肉伴隨著他的笑聲在顫動著:“啊哈,你們就是礦石鎮扎克介紹來的客人嗎?快請進。”

落坐後,胖子輕輕拋了一下手中的三枚徽章:“嗯,還有一位沒有來?”

老匡終於結束了韓揚所說的“老匡與狗不得入內”的悲慘遭遇,從竹簍裡面爬出來,大模大樣地在沙發上坐下:“還有一位在這裡。”

胖子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奇,很快又恢復了笑容:“我就是琺默爾酒吧的老闆潘。不知三位如何稱呼?”

韓揚逐一介紹了三人,潘那一雙幾乎被臉上的肥肉擠得無處藏身的小眼睛也依次從三人身上掠過。老匡感到彷彿自己被一道強力探照燈射出的光芒掃過,不由得收起了對這個胖老闆的輕視之意,這束目光,完全和那個超人一般的扎克審視三人時的目光一模一樣!

趁潘老闆與韓揚寒暄,老匡低聲道:“沃克,洞悉!”

“力量10,敏捷9,體質11。和扎克一樣,除了基本屬性其餘都看不到。”

老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雖然自己已經不敢輕視這個潘老闆了,可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彎腰撿東西都要費老大勁的胖子居然有9點的敏捷!而且其餘兩項屬性更是高得不象人類!

潘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若有若無地看了沃克一眼:“這位韓先生請您留下,您是我近十年來所遇到的根基最優秀的年輕人,我一會兒就會晉升你為平行者。至於這位沃克先生和這位老匡先生……感謝你們陪韓先生遠道而來。既然是扎克推薦你們來的,從現在起,你們可以在我屬下的酒吧和飯店盡情享受一天,不要擔心,這一天之內無論消費多少!我來買單!哈哈!”

韓揚皺起了眉頭:“您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兩個不符合進階的標準嗎?”

“很遺憾,鄙人正是這個意思。”

老匡靠在沙發上一動沒動:“我們可以走,不過總要給個理由吧?”

胖子搖搖頭:“你們不珍惜這寶貴的二十四小時嗎?要知道我屬下的琺默爾酒吧、琺默爾飯店都是哈維斯特大陸上最頂級的消費場所。一杯1980年軒尼詩的價錢足夠一個普通三口之家十年的消費。”

老匡只是揚了揚眉毛。

“那麼您呢?也要因為堅持聽我的理由,而浪費這比黃金還昂貴的時間嗎?”

沃克點頭,想一想,也揚了揚眉毛。

潘老闆微微蹙眉:“到這裡的人不都是為了享受而來的嗎?為什麼二位不為所動呢?要知道如果沒有我的許可,普通的貴族就是有錢也不能在三樓的包間裡享受……”

韓揚站起身:“潘先生,請原諒我打斷您的講話,如果您執意不願說出拒絕我兩位同伴的理由,我也會放棄晉升的機會的。”

“哦?”這次輪到胖子揚眉毛了,“好吧,如果你們堅持……那麼,在開始講述之前,為什麼我們不喝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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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品嚐一下您珍藏的1980年的軒尼詩吧!”韓揚微笑。

沃克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老匡卻嗤之以鼻,1980年的軒尼詩?那有什麼稀奇?我還喝過1962年的二鍋頭呢!早知道會在一百年後復活,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上它七八十缸,現在拿出來,哼哼!怎麼也比韓揚那小子有錢!

注:墨丘利,希臘神話中的信使,是跑得最快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