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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王國秘史

二百年前,西蒙所在的部落遷徙到克萊克特山區,經過一番勘察,他們驚喜地發現此處是一片風水寶地——既沒有其他部落搶奪資源,也沒有大型怪物威脅族人的安全,而且礦產還富饒得令人難以置信,於是部落矮人便歡天喜地地在這片洞天福地定居了。當時的西蒙只是一個鬍子茬還沒長硬的半大孩子,他的族人也只有不到兩千,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部落,不過風水寶地的發現大大地鼓舞了族人的士氣,族中每個人都堅信只要在這片富饒的處女地上努力工作,他們的部落很快就會壯大起來。

可惜好景不長,定居後僅僅三週,災難就降臨了。一天矮人們正在開礦的時候忽然聽到地下隱隱傳來了隆隆的雷聲,緊接著,一條形似肉蟲子的龐然大物忽然從巖壁中鑽了出來,一口就吞掉了兩個正在採礦的矮人。當時的雷蚯體型還沒有現在這麼大,但對於矮人們來說已經很驚人了,他們以前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怪物,也終於明白了附近既沒有住民也沒有大型怪獸的原因。

為了營救被吞下去的族人,矮人們還是鼓起勇氣向怪物衝了過去,然而他們很快便發現這頭怪物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巖壁、武器、礦石……任何東西都經不住怪物巨齒的旋轉和切割,大嘴襲來,矮人們格擋和轉身逃跑的結局都是被瞬間吞噬,然後被連人帶武器被咀嚼成碎屑肉糜;即使矮人鑽進狹小的礦洞,或躲到巨石下面。怪物那無堅不摧的旋轉巨齒也會瞬間將岩石擊碎,連人帶石一塊兒吞入肚中;有的戰士身手敏捷避過了大嘴的攻擊,將戰錘礦鎬等武器狠狠砸在怪物身上。可是這些武器對怪物堅韌的皮膚幾乎造不成任何傷害,下一刻怪物的皮膚裡還會彈出無數尖利的剛毛,將戰士的整個身體刺穿。

進攻的矮人和逃跑的矮人最後全都被那怪物吞噬了,西蒙是這場災難的唯一倖存者,他在衝鋒的時候被怪物撞飛,跌進一叢腐爛的魅影蕈中暈了過去,爛蘑菇的惡臭掩蓋了他的氣息。結果反而在這場殺戮中活了下來。

西蒙醒來的時候怪物已經不知所蹤,包括父母在內的所有的礦友也都不見了,礦井中一片狼藉。巖壁上多出了一個直徑超過兩臂的正圓形地道,那是怪物在地下堅硬的岩層中來往自如的證據。西蒙發瘋一樣追進地道,一直跑到力竭也沒看到怪物的蹤跡,唯一的發現就是泥漿般的地道內壁正在飛速變幹。原來那怪物在地下穿行時會將吞下的泥土岩石磨碎。混合體液化成漿狀,然後透過皮膚中排洩出來。漿狀的砂石接觸空氣會迅速變幹變硬對地道起支撐的作用,這樣即使怪物離開後地道也不會輕易塌方,可以方便怪物以後再次通行。

筋疲力竭的西蒙回到部落講述了雷蚯襲擊礦區的經過,然後懇請族長盡遣族中精銳的戰士去復仇。他從自己僥倖逃生的經歷中推測雷蚯沒有視力,只要隊伍不發出腳步聲就可以接近它,然後對它發起偷襲。然而族長拒絕了西蒙的建議,他認為立刻遷徙離開怪物的領地才是最正確的選擇。西蒙苦勸未果,最後離開部落獨自一人踏上了復仇之路。

以上史實與《矮人王戰記》的描述大致相同。但是後面的事情就大相徑庭了。

第一個謬誤——少年西蒙復仇的時間是十年而不是十天。西蒙自幼天賦異稟力大無窮,但親眼目睹雷蚯襲擊族人的經過後,西蒙心裡清楚憑藉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正面擊敗那頭碩大無比的怪物。他離開自己的部落後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在克萊克特山區四周訪尋其他部落收集雷蚯的資訊,還數次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山區腹地,甚至鑽入雷蚯的留下的正圓形隧道,以求最大限度地掌握怪物的習性和蹤跡。

收集資訊的過程困難重重,危險自不必說,關鍵是雷蚯襲擊事件基本上無人生還,周圍部落住民最多隻知道克萊克特山區腹地有食人怪物,卻不知道怪物的相關資訊。不過功夫終究不負有心人,經過近十年的跋涉,西蒙還是蒐集到了大量與雷蚯相關的資訊,並去偽存真、從中分析出了雷蚯的不少習性,比如證實了雷蚯沒有視覺、依靠震動和氣味感知四周的推測,估算出雷蚯的活動區域是以克萊克特山區腹地為中心的一個正圓,得知利器比鈍器更易對雷蚯造成傷害,以及雷蚯飽餐一頓後有休眠數個月到一年的習慣等等……

根據這些資訊,西蒙精心制定了一個復仇計劃,他鍛造了一批特製的機關,然後選擇雷蚯狩獵後的一次休眠期向克萊克特山區腹地進發。果然不出西蒙所料,在雷蚯出沒區域的正中心,西蒙找到了雷蚯,這個盤曲起來宛如一座肉山般的怪物正在一個極其寬闊的地下洞穴中休眠,洞穴四周到處都是粗細不一的正圓形隧道,那是雷蚯穿行岩層留下的通路。

西蒙沒有急著打草驚蛇,而是挑選了一條傾斜向下的隧道開始日以繼夜地佈置機關。一個月後,他終於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再次潛回雷蚯的老巢,用一記強有力的攻擊驚醒了沉睡的怪物,然後逃進了事先佈置好機關的地道。暴怒的雷蚯果然上當,緊隨西蒙追了上來。之前西蒙為避免驚醒怪物,機關的設定點距離怪物老巢很遠,而雷蚯的爬行速度又遠比矮人的兩條短腿要快很多,逃跑並不是一件易事。好在西蒙事先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他準備了一輛四輪小車,沿著傾斜向下的隧道高速滑行,終於將雷蚯引到了隧道中的機關地帶。

西蒙乘坐的四輪小車後來成為了克萊克特城礦車公交系統的雛形,司機們以開快車為榮恐怕也是受了當年西蒙屠蚯神話的影響。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狂暴的雷蚯順著隧道高速追擊,結果一頭撞上了西蒙牽好的機關網。鋼索扯開卡筍,事先埋好的鋒利刀刃從牆壁中彈出來,藉助雷蚯前衝的力量在它身上劃開了無數道十幾米長的血口子,緊接著,上百根尖銳的鐵釺依次在奧利哈鋼彈簧的推動下從地道內壁中彈出來,深深地刺穿了雷蚯的身體,將這個龐然大物牢牢釘在了它自己挖掘的隧道之中。

《矮人王戰記》中的第二個重大謬誤是西蒙並沒有殺死雷蚯。

西蒙的復仇計劃非常周密。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鐵釺機關的數量和相互之間的距離都是經過精心計算的,被釘住的雷蚯首尾不能相顧,根本無法掙脫。此外。刀刃和鐵釺都被西蒙用毒藥浸煮過,西蒙覺得只要自己的計劃成功,對手就必死無疑。然而,在計劃大功告成之際。西蒙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雷蚯的生命力。被百根鐵釺釘住的雷蚯拼命掙扎大聲嘶吼,響動如雷聲聞百里,可是偏偏沒有一點垂死的跡象,這大大出乎了西蒙的意料。西蒙謹慎地上前想給雷蚯致命的打擊,卻發現雷蚯那肉乎乎的身軀極具伸縮性,身軀可以在變細的同時變長向前眼神,即使雷蚯被釘在了隧道裡,自己也無法靠近。

西蒙知道雷蚯的體液可以融金銷石。用不了多久,那些釘住雷蚯的粗大鐵釺就會被腐蝕殆盡。所以自己準備了十年的復仇計劃雖然順利實施,最終卻還是殺不死對方。西蒙萬念俱灰,他繞道前往雷蚯的老巢,想蒐集一些寶物然後遠遁他鄉,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一根腰帶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與其他戰神寵物相比,雷蚯不能視物、不會說話,但是它卻有與周圍的生物進行心靈溝通的手段。雷蚯向西蒙講述了它的使命——在此處守護戰神戒指直至下一任戰神神使的到來,並以戰神的名義起誓,只要西蒙不拿走戰神戒指,它可以幫助西蒙締造一個世界上最大的矮人王國;反之,如果西蒙一意孤行執意要拿走戰神戒指,它將瘋狂地報復西蒙的族人,並傾盡全力終生追殺西蒙。

西蒙可以孤身一人遠走他鄉,但是他卻沒有把握讓族中的老弱婦孺躲開雷蚯的追殺,再加上克萊克特地區富饒的礦產、少年的雄心和“史上最大的矮人王國”的誘惑,西蒙考慮再三,最終和雷蚯達成了協議。

《矮人王戰記》中還有很多地方與史實不符,但先前被老匡認為最不可能的地方反而是與史實相吻合的——不肯歸降的部落的確被斬盡殺絕了,只不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死在了雷蚯的腹中,而不是矮人的戰錘下。

西蒙與雷蚯達成協議後回到了自己部落,宣稱自己獨立斬殺了盤踞克萊克特的怪物並找到了戰神賜予矮人的聖物,然後依靠聖物的號召力和他孤身斬殺怪物的名望開始締造史上最大的矮人王國。但並不是所有部落都願意望風歸順的,尤其是一些人口眾多的大型部落,部落領袖並不願輕易讓出權力的寶座,當擴張遭遇阻力時,戰爭就不可避免了。由於瑪斯沃爾大陸食物短缺,西蒙和其他蠻族王國的君主一樣無法常備一支足以征服大型部落的矮人大軍,所以他只能依靠雷蚯進行戰鬥,而對手的結局自然只能是滅族——一是雷蚯不會放過到口的食物,二是西蒙不能讓別人知道雷蚯的存在,否則聖物的號召力和他的名望都將大大受損,克萊克特王國將分崩離析。

隨著周圍一個又一個的部落被吞併,克萊克特王國不斷壯大,矮人王的聲望如日中天,然而他內心的痛苦卻越來越深。矮人並非生性喜歡殺戮的種族,西蒙沒有想到締造一個最大的矮人王國要付出那麼多鮮活的生命,他開始為自己的少年輕狂而追悔莫及——其實這真的不能全怪銀刃,他和雷蚯達成協議的時候只有三十二歲,如果換算成人類的年齡,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懵懂少年,他連一次超過百人的部落戰爭都沒有經歷過。又怎麼能想到一個“史上最大的矮人王國”的建立需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

可惜克萊克特王國擴張的腳步從西蒙和雷蚯達成協議之日起已經無法停止了,雷蚯的食量伴隨它的體型不斷增長,而西蒙又不能讓它吞噬自己的國民。只好逐年發動對外戰爭,讓周邊那些不肯歸降的部落成為雷蚯的腹中餐。西蒙也曾動過再算計一次雷蚯的念頭,如果殺死了這頭龐然大物,噩夢就可以徹底終結,但上過一次當的雷蚯已有了提防,它選擇了更深的地下洞窟藏身,不允許任何人在它休眠時接近地下洞窟。出行時經常選擇挖掘新的隧道,透過已有隧道時也很少快速急衝……而與此同時,克萊克特已聚居了數十萬矮人。如果沒能殺死雷蚯引起它瘋狂的報復,後果將不堪設想。另一方面,克萊克特王國的不斷強大也讓國民的死亡率持續下降——畢竟面對成千上萬的矮人軍隊,其他怪物和部落都不敢主動襲擊。國民的安全倒是得到了保障。左右權衡之下。西蒙一次又一次地壓下斬殺雷蚯的念頭,只不過克萊克特王國的人口越多,他就愈發不易下定根除禍害的決心,到了後期,西蒙乾脆徹底打消了斬殺雷蚯的念頭。

西蒙與雷蚯的合作持續了上百年,克萊克特王國的疆域也不斷向外擴張,周邊部落都被雷蚯挖掘的粗細不一的“萬里長洞”連接起來,最後形成了今日的規模。在曠日持久的戰爭中。西蒙的軍隊主要充當收拾殘局的角色,他們在戰場外圍等候矮人王陛下用聖物召喚“神罰”懲罰那些“冥頑不化、不肯追隨戰神指引”的部落。然後再入戰場進行犁地式的搜尋,斬殺那些不肯追隨戰神腳步的愚民。雷蚯襲擊過後的倖存者本來就萬中無一,而且在克萊克特的矮人軍隊上來補刀的時候還大多處於暈眩狀態(否則只要逃跑肯定就逃不過雷蚯的追殺),所以西蒙的秘密一直儲存得很好。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五十年前,王國的未來繼承者,西蒙的獨生子海默,發現了父王的秘密。

也許是殺戮太重受到了天譴,西蒙成婚多年膝下只有海默這一個獨子,而且這個獨子還對他異常反感,原因就是他連年不斷地對外發動戰爭。西蒙騎虎難下,又無法向兒子解釋因由,只好採取高壓手段逼迫海默加入軍隊,強迫海默聽從他的命令。西蒙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克萊克特王國是靠吞併周邊部落起家的,雖然素日自己對國民比較寬厚,但戰爭總會種下仇恨的種子,一旦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兒子又不懂軍事權謀的話,克萊克特王國勢必會分崩離析,因此無論如何自己也必須在有生之日把兒子培養成一個強有力的繼承者。

然而父親低估了兒子的倔犟,西蒙的管束越嚴,海默心中反抗的種子就埋得越深。一次偶然的機會,海默發現父王用聖物召喚出的“神罰”竟然是一頭生吞活人的怪物,這更讓海默下定決心與父王徹底決裂。海默思前想後,認定那所謂的聖物就是罪惡的根源,沒有它,父親就無法召喚那巨大的食人惡魔,戰爭和殺戮也就可以隨之終結,於是海默動手偷了聖物,然後搭上一條馭海者大船,偷渡到了哈維斯特大陸。

海默偷走聖物的初衷是好的,但卻給克萊克特王國造成了巨大的災難。西蒙發現王子和聖物同時失蹤後立刻意識到了這次事件的嚴重後果,他喚醒雷蚯述說經過,並勸說雷蚯給他十年時間找回聖物。雷蚯大發雷霆,最終只答應給西蒙三年時間去尋找聖物,並要留下全城的矮人作為人質。三年後要是西蒙還沒有回來,每過一年,它就會殺死三百六十五個矮人;如果發現克萊克特的矮人有遷徙的企圖,它將大開殺戒,殺光所有矮人,將克萊克特變成一座死城。

西蒙見再無轉圜餘地,只好匆匆將王位讓給兄弟史特拉肯,自己帶了一百多侍衛準備去找尋聖物。臨行前,西蒙把克萊克特王國的秘密告訴了史特拉肯,並一再叮囑史特拉肯要不惜一切代價保守這個秘密。雷蚯答應每年只殺三百多矮人已經是最大限度的讓步,千萬要遵守協議不能惹惱雷蚯。三年後如果自己沒有回來而雷蚯又開始殺戮國民的話,要想方設法掩蓋國民死亡的原因,否則一旦國民因恐懼而大批逃亡。結局將是災難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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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矮人王西蒙走後十四個月,昔日的王后為他生下了第二個兒子(伍夫加),而此時的西蒙根本不知此事,他正忙於四處打探大兒子海默的下落,數年後渡海來到哈維斯特大陸,化名銀刃繼續尋找聖物的蹤跡。然而在異大陸遭遇的坎坷遠遠超出了銀刃的預料。矮人王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馭海者出賣,經歷驚心動魄的逃亡,被人類女子賽瑞納相救並與其結成連理生下混血兒銅刃。花費多年的時間尋找海默,然後又被福克斯囚禁了數十年之久,最後還是在銅刃的幫助下被伊甸救了出來並最終找到了海默。

當所有的坎坷全部畫上句號,銀刃終於拿到聖物之時。雷蚯給出的時限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超時如此之久。銀刃根本不敢想像雷蚯是否還在遵守協議,也不敢想像史特拉肯能否成功地守住雷蚯的秘密,他甚至連打聽一下克萊克特王國變成了什麼樣子的勇氣都沒有了,再加上兩個兒子的死也讓銀刃感到心灰意冷,在得知伊甸計劃與克萊克特進行接觸後,銀刃把戰神戒指交給了沃克,自己打算找一個角落終老。他向老匡描述的故土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擇向南行只是為了遠遠避開克萊克特。避開他自己一手締造出來的矮人王國。銀刃原打算一踏上瑪斯沃爾大陸就找機會甩開隨行的好漢逃走,因為他害怕有朝一日會聽到來自克萊克特的噩耗。可是在內心的最深處,他又期盼著聽到克萊克特一切安好的訊息。正如當年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殺死雷蚯一樣,銀刃在極度的矛盾中始終無法做出抉擇,也就始終沒有執行自己的逃跑計劃。

銀刃在離開克萊克特的五十年中經歷了無數的痛苦、坎坷和波折,而他的兄弟,繼承矮人王之位的史特拉肯,在這五十年中經歷的痛苦也絲毫不亞於他。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史特拉肯都在痛苦的煎熬中期盼著兄長的歸來,他要竭力掩蓋西蒙突兀讓位的真相,每年聽憑雷蚯屠殺國民,自己還要將屠殺現場的礦井弄塌偽裝成礦難,拒不撥款對年久失修的礦井進行維修,動用軍隊鎮壓民間的流言,毫不留情地殺戮真相的披露者……在違心地完成這一系列暴行之後,他還要將昏君、瘟君、暴君等等一幹罵名統統揹負到自己的身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讓克萊克特王國的子民免受雷蚯塗炭,可是克萊克特王國的每一個子民都在背後罵他、恨他、詛咒他,而他卻無法辯解,無法改變現狀,甚至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只好終日躲在宮中用酒麻痺自己,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絕望中等候西蒙的歸來。

史特拉肯等了五十年,沒有等到西蒙,卻意外地等到了兩個地精商人。這些地精商人似乎知道一些王國的秘密,而且還當著王子、王侄以及眾多侍衛提到了五十年前的事情。任何形式的秘密外洩都是決不能被容忍的,因為那將危及克萊克特百萬矮人的生命,當時史特拉肯已經動了殺心,然而那高個子地精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想要殺他們滅口幾乎是妄想,即使動員全國之力恐怕也無法將他留下。正躊躇間,地精們又拿來了真正的戰神戒指,這擊碎了史特拉肯的最後一絲希望。西蒙沒有跟來,這意味著他很有可能已經被眼前這些地精所害,奪回聖物的可能性更加渺茫。

史特拉肯思前想後,既可以保守秘密又可以將戰神戒指還給雷蚯的唯一辦法,就是將在場的人統統送到雷蚯那裡去。如果這些會妖術的地精能殺死雷蚯自然萬事大吉,不過這個可能性極小,更大的可能是他們也會被雷蚯吞噬,這樣也不錯——所有的秘密將會被重新埋葬,雷蚯得回聖物後將停止對國民的殺戮,自己的痛苦將得到解脫,而早已寫好的遺書會讓新任國王瞭解事情的真相。至於新任的國王是誰、他會與雷蚯達成什麼樣的協議,這些都不是史特拉肯所關心的了,在長達五十年的痛苦和咒罵聲中,他已經對自己的生命徹底厭倦了,此刻唯一的渴望就是用死亡終結自己的痛苦。

長達五十年的痛苦早已將史特拉肯的心智磨礪得堅如鐵石,他以決死之心去定計,又有五十年隱瞞真相的經歷和經驗打底,儘管老匡奸詐似鬼,卻依然沒有在發現眾多疑點的情況下看破矮人王的心機。直至雷蚯出現,老匡才恍然大悟,將銀刃、雷蚯、戰神戒指、揹負罵名的國王、父兄去世的王侄、奇怪的正圓形隧道,以及克萊克特王國擴張史中被屠殺殆盡的戰俘等這一系列線索融會貫通,大致推斷出了矮人王國的秘史。又問了史特拉肯幾個關鍵性問題後,老匡終於掌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此刻為時已晚,眾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老匡沒工夫去評判兩位矮人王的功過是非,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先活下來。

一方面,老匡託冰三角洲的好漢尋找老拜倫打探關於雷蚯的資訊,不過老拜倫來伊甸後經常不假外出,行蹤不定,老匡並沒有指望從他那兒獲得太多的幫助;另一方面,老匡吩咐剪徑隊和伊甸的冰三角洲特種部隊攜帶屠龍器械全速趕來支援。戰神寵物這樣級別的怪物,憑自己三人的力量是無法戰勝的,如果有可能的話,老匡更希望與之交涉,就像幾個月前和海底觸手怪薩麥爾打交道那樣。可惜眼下並沒有與雷蚯交涉的機會——這傢伙聽不懂人話,它雖有與其他生物進行心靈溝通的手段,但這種溝通卻是單向性的,也就是說在雷蚯想要與你溝通的時候才能溝通,而眼下,雷蚯顯然沒有與這些違反協議衝進它領地的食物進行溝通的興趣。

此時前去截擊雷蚯的沃克已經鎩羽而歸。方才他衝回去試圖遲滯雷蚯的前進速度,並成功地憑藉不可思議的身法從雷蚯的口器前端活生生剜下了四顆兩米多長的巨齒,然而當他看清雷蚯口腔中還有呈螺旋狀一圈圈排列的幾百顆巨齒後,沃克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怪物無能為力,至少在這條隧道中是這樣的。雷蚯是一臺活的隧道挖掘機,牙齒的主要用途就是在地下挖掘岩石,磨損後再生、再生後磨損,天知道它那地鐵般龐大的身軀中還藏著多少顆備用的牙齒?剜下它再多的牙它也不在乎,可是一旦被它剜一下可就死翹翹了,在狹窄的隧道中,雷蚯根本就是無敵的,只有衝破精金大門才有生機。

然而——精金大門是那麼容易打破的嗎?此刻剛剛跑到大門前的韓揚又給了老匡一個令人心碎的答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