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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棋盤與棋子

召集矮人嚮導、鋼會會長奧克特、天凱武、傑西卡、韓揚沃克等一幫人開會討論了地下王陵攻略後,老匡便將剪徑隊的指揮權交給傑西卡,自己回伊甸指揮經濟建設工作去了。

與克萊克特王國的一攬子合作計劃付諸實施後,伊甸的綜合國力又上了一個新臺階。克萊克特王國的礦產量雄踞瑪斯沃爾大陸諸國之冠,稀有金屬、各色寶石、能量水晶等各種礦產應有盡有,只是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以前矮人們出產的礦物、金屬以及金屬加工品大多都在蠻族諸國內部消化了。克萊克特位於瑪斯沃爾大陸中部,向西與馭海者交易要把貨物運到西海岸,向東與平行者交易要把貨物運到神罰之橋,兩條商路都是極盡險阻,非一般商隊所能通行。馭海者是克萊克特的最大貿易夥伴,但由於路途遙遠,每次交易的都是價值最高的礦產品,而且同樣因為運輸不便的原因,馭海者運來的糧食、酒肉這些物資的價格也比與西海岸蠻族部落交易時要貴上十幾倍,矮人們不滿意,馭海者也不滿意,交易的規模自然大不到哪兒去。

可是有了淨土傳送陣,交易的瓶頸便不復存在了。淨土傳送陣運貨量大,運送時間短,運輸的風險更是幾乎為零,幾個大型傳送陣一竣工,精金、秘銀、奧利哈鋼、克裡斯多水晶等等以前只要一小塊就足以讓普通人富足地過上半輩子的珍稀礦產開始以白菜價湧入伊甸。注意,這裡說的白菜價不是比喻。而是真真正正的白菜價,伊甸的傳送陣運來的是珍貴礦產,運走卻是新鮮蔬菜水果、時令海鮮肉食。甚至還有熱騰騰的伊甸名廚剛剛出鍋的美味菜餚,以前這些東西運到克萊克特需要好幾個月,在路途上早就變質了,矮人們充其量只能吃到硬梆梆的肉乾、果脯、鹹魚之類不易變質的食品,而現在傳送一次只需要五分鐘,食物送到矮人手中還是熱乎的呢,交易在讓伊甸富足的同時也大大提高了克萊克特矮人的生活質量和水平。

在這種情況下。肉乾自然不再適合作為克萊克特王國的一般等價物,林娜向老匡提議讓伊甸的貨幣藉機滲透到克萊克特的交易體系中去。老匡不是金融學家,但他知道上個世紀美國是如何藉助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將本國的次貸危機轉嫁到其他國家的。因此老匡對林娜的提議大加讚賞,全權交由林娜去運作。林娜學過金融,但她也不是金融專家,好在通用集團有的是金融人才。經濟不景氣和集團轉軌導致員工大量被裁。林娜根據老爹那兒的員工檔案去挖老爹的牆角,很快就給伊甸湊起了一支金融智囊隊伍,貨幣滲透計劃也迅速付諸實施。瞅著林娜幹勁十足的架勢,老匡不由得感嘆這世界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年多前窮困潦倒的林娜還堅持不去她老爸的公司呢,伊甸要是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該林娜拉他老爸到她手下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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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消費方式同化為主的文化侵略有時候比真刀真槍的侵略更加有效,伊甸的各色消費品向克萊克特傾銷還不到一週。已經有上千青壯矮人離開家園到伊甸來打工了。他們帶著父母的叮嚀和囑託,扛著戰錘、鐵氈和乾糧。用比伊甸金幣價值高出數十倍的礦產換來乘坐淨土傳送陣的門票,懷著忐忑不安又激動萬分的心情踏進人類的國度。來到伊甸的矮人大多選擇了軍隊、鐵匠和礦工這三種職業,優秀的力量、強韌的體質、世代相傳的打鐵技藝和豐富的採礦經驗讓他們很快成為同行中的翹楚,辛勤揮灑的汗水在充實伊甸稅收的同時也為他們自己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和家鄉同伴豔羨的目光。

在第一批打工者的影響下,來伊甸打工的克萊克特矮人數量急劇攀升,同時也帶動了矮人們的探親、旅遊和購物熱潮,克萊克特的客運傳送陣前終日排著長長的隊伍,交通部部長戴宗在瞅著周財務收支報表樂得合不攏嘴的同時不得不緊急聯絡建設部長李雲,催促他派施工隊前往克萊克特修建更多、更大的淨土傳送陣。不過李雲沒有搭理戴宗,他正在為矮人民工的住所發愁呢,跑來請示匡副,結果卻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笨!來的那哪兒是矮人,那是錢啊!你真該公款出國去克萊克特考察一下,矮人要住什麼房子!伊甸平原地下那麼大地方,隨便挖個窯洞就是廉租房了!”

李部長福至心靈,一下子領悟了中央領導的講話精神:“啊,匡副,您不必多說,下屬全明白了!先挖幾個破窯洞出租,然後再挖幾個平整點的窯洞出售!挖小點就叫經濟適用房,挖大點就叫豪華公寓,挖兩層叫複式住宅,拉圈木柵欄就叫封閉式小區!地質硬的地方挖不整齊咱就叫毛胚房,地質軟易塌方的地方咱撐上木架子號稱精裝修,北北原來住的那個山洞有湖,那兒就叫湖光山色高階別墅區,沒湖的地方咱種兩排蘑菇,號稱蘑菇浴天然氧吧!”

“幸虧我們冰霜巨人不住山洞……”

一旁的赫莉聽得大汗淋漓,老匡卻是連連點頭,對李部長大加讚賞:“嗯,舉一反三,孺子可教啊,批文拿回去,就照你說的去辦吧……咦?怎麼下面還有一份檔案?”

“哦,這是交通部戴部長請我一併帶過來的,請您過目。”

“《交通部關於擴建克萊克特王國客運傳送陣的報告》……”老匡拿起來翻了兩頁,隨手就扔還給李雲:“擴建?這個糊塗蛋!記住,客運傳送陣只要沒被擠塌就不要擴建!你們這些生活在地廣人稀年代的人啊,上極限網查查‘春運’這個歷史名詞吧!租房賣房都是促進經濟嘛。矮人們來往一次要在售票處打地鋪排三天隊也沒關係,這樣他們才會覺得不方便,要不誰還在伊甸租房買房?他們不租房買房。掙的錢往哪兒花?掙錢沒地方花,矮人幹嘛還要來伊甸幹活?矮人不來伊甸幹活,我們的消費怎麼促進?稅收怎麼增加?經濟如何提升?”

“啊啊,是!是!匡副您真是高瞻遠矚,我一定會去向戴部長傳達您的指示精神!”

“嗯,至於報告上提到的交通部門創收以及矮人抱怨交通不便的問題……”

“漲價如何?既可以增加收入,又可以減少矮人乘坐傳送陣的次數從而解決排隊過長的問題。一箭雙鵰啊!”

“漲價?那不是明擺著剝削矮人同胞嗎?萬萬不可取!”李部長得意洋洋地說出了自己的提議,誰知又被老匡聲色俱厲地罵了一頓:“剛誇你聰明你就提傻建議!即使漲價也不能叫漲價,那要叫‘為方便矮人同胞購票而開辦的傳送陣門票預售業務’。票提前三天預訂,加收訂票費百分之二十!”

“高!實在是高!”

“高什麼高,我還沒說完呢!不要真的把票都拿出來讓矮人預訂,每天最多留十幾張預訂票好了。這樣矮人還是一樣要排隊領號。至於其他的票嘛,讓交通部組織一幫員工假扮黃牛黨好了,讓他們背壞名聲的同時把留出來的票放在他們那兒高價出售,這樣不就名利雙收了嗎?”

“哇!真是絕妙的主意啊!不過……若是矮人遷怒黃牛黨怎麼辦?那些交通部的員工不就要捱揍了?”

“學點公眾心理學吧,一票難求,矮人們求黃牛黨還來不及呢,誰會去打他們?再說黃牛黨利潤豐厚,一定會有人跟風的。矮人要是怒氣太大,我們就組織一次嚴打。把那些非官辦的私人黃牛黨統統抓起來重罰,這樣既撈到了罰款,又平息了矮人的怒氣,還保證了我們官辦黃牛黨的利潤,一箭雙鵰算什麼,這是一箭三雕!”

“哇!匡副,我對您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行了行了,除了賽普洛斯,我誰的馬屁都不愛聽!趕快回去給我掙錢提升國力,我還要去地下王陵救我的寵物狗呢!”

“是!是!下屬告退!”

李雲前腳剛走,情報頭子時遷後腳便跟了進來:“報告匡副,半個小時前阿姆斯壯酋長率領的使節團已經在北緯70度西經14度附近海岸登陸了。那裡距離獸人最大的城堡阿姆斯壯城堡僅有不到一百公裡的距離,不過酋長堅持不讓好漢跟隨,他讓我們的人在登陸點等他兩週。您看,我們要不要暗中派人……”

“不必了。”老匡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我相信酋長這麼做有他的理由。不過除登陸點外,在距離遠一些的地方再建幾座秘密傳送陣以防萬一。還有,這些傳送陣距離獸人王國太近,而獸人很有可能是馭海者的同盟,因此淨土傳送陣的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選址一定選在最隱蔽的地點,派精明可靠的人24小時值守,一旦有被發現之虞,立刻毫不猶豫地摧毀!”

“是!屬下都記下了。此外還有一件事,十二名單獨受訓的地精間諜已經準備好啟程了,屬下計劃讓他們在不同時間從西海岸不同地點登陸趕往聖山,一來可以避免他們之間相互認識,二來混進朝聖隊伍時也不容易引人起疑。”

“很好,不過……只有地精間諜嗎?”

“很抱歉。受訓地精都是從上次馭海者大船事件被救工匠中挑選的,由於備選人數過少,矮人又大多生性憨直,屬下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而克萊克特的矮人我們剛剛接觸,還沒有發現好苗子,即使能找到合適人選,忠誠考驗和間諜訓練加起來,至少也要花一個多月的時間。”

老匡站起身,開始在房間裡踱步:“聖戰軍隊主要由地精、獸人和矮人組成,現在地精軍隊有耳目了,獸人那裡可以依靠酋長,矮人……矮人中倒是有一個做間諜的絕佳人選,而且忠誠也絕無問題。我一開口他肯定會去,只是……”

“您說的是……他嗎?”

“是啊,只是他這一輩子受的苦已經太多。我不忍心再讓他遭罪了,而且說起來,他也不欠伊甸什麼,這件事……還是容我想想再說吧。”

老匡和時遷都嘆了口氣,辦公室一時間陷入了沉寂,俄頃,卻是赫莉猶豫著先打破了沉默:“匡副。您說的是銀刃大人吧?赫莉……能說一點她的看法嗎?”

“哦?好啊。”老匡有點驚奇,赫莉在自己身邊也呆了有幾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表述自己的意見。今天可要好好聽聽她說些什麼。

“赫莉與銀刃大人相處了不少時間,赫莉覺得能理解大人的心情,因為他和一個人很像,那就是我們冰風谷巨人的首領阿諾德大人。”

從體型方面比。阿諾德身高將近五米。銀刃卻只有一米二;從性格方面比,阿諾德是直筒子毫無心機,銀刃的一生卻隱藏了無數秘密,連老匡都曾瞞過;從經歷方面比較,二人雖同為部族首領,但銀刃曾號令百萬矮人,阿諾德手下則只有不到一百個冰霜巨人。二人從哪方面比都是天差地別,赫莉說他倆很像聽起來頗有些滑稽。不過老匡和時遷都沒有笑,他們隱約已經猜到了赫莉話中的意思。

見老匡沒有表示異議。赫莉便大著膽子說了下去:“匡副,您一定還記得去年冰風谷巨人和比利馬斯山巨人發生的那場衝突吧?那次我們的族人死了十幾個,他們是被比利馬斯山巨人殺死的,但偽神使的事情弄清楚後,我們都知道族人的死並不應歸罪於比利馬斯山巨人,當然,我們更沒有理由怪罪阿諾德大人,但阿諾德大人卻覺得族人的死都是他所致,他覺得如果不是他打獵時帶錯了路,半夜又撞見了偽神使,那族人就一個都不會死。”

“阿諾德大人雖然嘴上從來不說,但心裡一直壓著比利馬斯山一樣重的歉疚,別人不知道這點,赫莉卻是知道的。後來兩個部落的巨人都遷移到了伊甸,您擔心他們之間起衝突安排赫莉夜間去巡邏,赫莉好幾次碰到阿諾德大人晚上獨自一人坐在冰原上,一坐就是一整夜,直到天亮才離去。赫莉走近他坐的地方,發現四周全是冰窟窿,上面還有許多指痕和血跡,那些冰窟窿,都是阿諾德大人赤手在堅冰上挖出來的,他在用手指上的痛苦減輕心裡的痛苦。”

“神使大人,”赫莉在講述中刻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忘了改口稱老匡為匡副卻暴露出她內心的激動:“您一定已經猜到赫莉想說什麼了。如果有人能給阿諾德大人一個機會,可以補償那些逝去的族人,那即便要阿諾德大人付出生命,他也不會猶豫的,而且,阿諾德大人會很感激給他機會的那個人,因為他心中的痛,實在是生命無法承受之痛。銀刃大人和阿諾德大人一樣,也是世上最好的首領,以他的才能加入聖戰軍隊,一定會成為級別很高的軍官,掌握了敵人軍隊的動向,參戰的克萊克特矮人會少死很多,我想,銀刃大人一定會很感激您給他這個補償族人的機會的。”

赫莉表述完自己的觀點,長舒一口氣,睜圓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老匡等候評判。老匡沉默半晌,點頭道:“赫莉,你說的很好,這就讓銀刃來一趟吧。”

赫莉領命而去,等她出門,時遷也站起了身:“匡副,我也告辭了,今天我就要動身去聖山,有些東西要整理一下。”

“你?去聖山?”

“是,聖戰事關重大,那十二個短暫受訓的地精間諜是靠不住的,真正要混進地精軍隊的間諜是我,他們只是必要時可以暴露或犧牲的誘餌。我的身材瘦小,是假扮地精的最佳人選,只是這次去恐怕要有個一年半載回不來了,今後情報局的工作將由謝珍謝寶兄弟向您彙報。”

“這……好吧。你受過一次傷,體質比別的好漢差,此去一定要當心。”

“多謝匡副掛懷,請放心,我一定會把聖戰軍隊的第一手情報搞回來的。”

望著時遷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老匡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絲感動,雖然明知剛才站在眼前說話的人實際上是沃克,可是長久以來,沃克扮演的一百零八名好漢一直在按照各自的角色和各自的性格生活,他們有自己的交際圈子,有自己的行事風格,還有著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老匡很多時候都會產生他們是一百零八個活生生的人的錯覺,不知道……沃克會不會也有這種錯覺呢?

搖了搖頭,拋開自己這個無厘頭的想法,老匡重又陷入了對時局的思考。伊甸大局已定,不但拉攏了克萊克特的矮人,還佔據了瑪斯沃爾大陸最富饒的礦產,而馭海者則與獸人王國結盟,擁有了蠻族中實力最強大的軍隊,一盤棋下到這裡,盤面上最搶眼的大官子都被雙方搜刮得七七八八了,再往下,就應該是終局了吧。地下王陵的探索和聖戰會決定這局棋的輸贏,到那時,包括自己在內,韓揚、沃克、林娜、小六、馬克、穆小姐、安東尼、奧克特、潘老闆、老拜倫……這些命運之盤上的棋子,各自會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呢?

(《第九卷 收官》完,敬請期待《第十卷 終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