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信念之力
暗夜精靈首領拉瑞斯安的演講結束後，輪到冰霜巨人的首領登臺。如果說拉瑞斯安是個大帥哥（暗夜精靈全都是帥哥美女），登臺讓眾人眼前一亮的話，冰霜巨人的登臺就讓眾人眼前一暗——兩個身高將近五米的超級大塊頭一起站起來，燈光都被擋住了，能不暗嗎？
別的種族首領都是只上去一個人，惟獨冰霜巨人一下子上倆，這是老拜倫去世前和老匡共同商議的結果。老匡繼續向沃克這個未來的共和國最高領導人面授機宜：
“不同的種族，根據其不同的自身情況，必須制定不同的管理方式。在與伊甸聯盟的種族之中，冰霜巨人族是最獨特的一個種族，他們身居瑪斯沃爾大陸食物鏈的頂端，自身實力強橫無比，智商又不低，而且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下世代遊獵的生活鑄就了他們骨子裡的好戰和桀驁不馴的性格。這三條都是不安定的因素。冰霜巨人的每個部落人口都不多，而且即使是互有往來的兩個部落也時時發生征戰，從這兩個側面就能說明問題。這也是不能讓冰霜巨人部落擁有統一領導的首要原因。”
沃克點頭：“你是說，一旦冰霜巨人充分認識到了其他種族的弱小，難保他們不會產生野心？可是冰霜巨人的數量太少了，他們能有什麼作為？”
“以史為鑑，你就不敢輕視他們了。”對於沃克的反問。老匡連連搖頭：“冰霜巨人數量少得可憐，彪悍的蒙古人數量同樣少得可憐，可歷史上蒙古人征服了人數比他們多千萬倍的大漢。巔峰時期甚至征服亞歐大陸。這是鐵一樣的事實，容不得任何人反駁。何況，冰霜巨人的個體能力還要遠勝於蒙古人。”
“我明白了。所以，我們要讓兩個有世仇的首領共同統御冰霜巨人，讓他們把所有心思都花到相互競爭相互制衡上，這樣他們就無暇他顧，可以有效地避免他們產生異心。”
“孺子可教。但這只是第一個原因。第二個不讓冰霜巨人部落統一的原因是要防腐拒變。”
“你怕冰霜巨人腐化墮落？”沃克很是驚訝：“他們不是生性淳厚的種族嗎？赫莉那小姑娘，我看她善良得和月夜有的一比。”
“冰霜巨人生性醇厚不假，但那是因為他們原來的生活清貧且長期與世隔絕。性本善並不意味著冰霜巨人在接觸大千世界後就不會變質，這一點，你要有提防。說實話，百年前我在世時的國家執政黨在建國前和建國初期的素質都非常高。但是後來物質生活大為豐富。精神生活就開始變質了，這並不是專指某個黨派、某個民族或某個人的偶然現象，而是歷史和人性的必然規律。”
“願聞其詳。”
“規律大致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人在沒有接觸物質誘惑的時候可以專注於精神生活的滿足；第二階段，一旦接觸了物質的誘惑，人就會傾向於犧牲部分的精神滿足去換取物質的滿足；第三階段，當人的物質滿足而精神匱乏時，又會傾向於犧牲物質利益去換取精神的充實——這就是為什麼發達國家有那麼多有錢人熱心社會公益。而發展中國家富人吝嗇且腐敗頻發的主要原因之一。伊甸雖然比大陸上的其他國家都要富足，但還沒有發達到物質生活極度充實的地步。所以……”
沃克默然。自己原來沒有物質財富的概念，也沒有任何佔有的慾望，但是產生了慾望之後，會不會有朝一日也進入其中的某個階段呢？老匡這麼說，是不是也從側面在提醒我呢？這麼一想，沃克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連忙發問掩飾道：“那……為什麼暗夜精靈和矮人兩個種族可以讓單獨的首領治理呢？”
老匡似乎沒有察覺沃克的異樣：“我剛才說過，不同的種族自身情況不同，要因地制宜。第一，暗夜精靈和矮人一向都很有錢，而冰霜巨人正處於剛剛接觸物質誘惑的階段，正是最容易犯錯誤的時候；第二，矮人王國的王位世世襲的，伍夫加雖然沒見過無盡酒壺，但加過的金銀財寶恐怕比你我都多……
提到無盡酒壺，二人又悄悄樂了起來，不過這次眾代表都沒回頭。
“而暗夜精靈部落有著悠久的歷史，他們的國度有著完善的政體和制衡君主權力的制度，知道我這次為什麼只是把精靈長老會削弱，卻沒有將其徹底打散嗎？那就是留著它制衡拉瑞斯安的。”
“哦，戰神在上！原來你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有深意的……治理一個多種族的國家實在是太複雜了！我真怕我學不來。”
“你必須要學，沃克。韓揚的天性註定他不適合做統治者，而我，作為一個不該存在的存在，恐怕也不會長留世上。伊甸的未來，終究要靠你來擔當。”
“老匡……”
“我對自己的結局有預感，尤其是當另一個我離去之後。所以，不要和我爭論，你要記住，聖戰後，伊甸的發展要效仿開派，在牧場世界研究重返現實世界的技術，也許一百年、兩百年之後，人類能達成初衷，重返現實世界，也許到時候人類已經遺忘了現實世界，沉迷於牧場世界中不能自拔，這就需要你牢記初衷，去引領這個世界。”
“我……記住了。謝謝你，老匡。”
“呵呵，讓我們接著說冰霜巨人。與矮人和暗夜精靈不同，在伊甸，冰霜巨人是自治程度最高的種族，而且他們從未自發形成過一個較大的國度，國家缺乏監督的機構，國民缺乏監督的經驗，一旦權力過度集中。那麼結果只有一個——缺乏監督的權力成為滋生腐敗的溫床。所以現在無論是阿諾德還是史蒂芬獨掌大權，冰霜巨人族的前景都不樂觀。如果兩個冰霜巨人首領相互監督，那腐敗就無法滋生了。”
“可是。如果他們兩派內鬥怎麼辦？那豈不是也要內耗許多資源？”
“這個問題提得很好。防止內耗的辦法一是讓兩派首領定期輪崗，二是打散兩個村落的人讓他們混居，這兩點，在規劃冰三角洲巨人住所的時候我已經做到了（詳見《第406章 民生》），這樣冰霜巨人首領就無法形成固定的關系網和權力圈。聯親或結誼後，原來村落的界限將更加模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敢搞什麼陰謀？誰也不敢，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忠於自己還是忠於對方更多一些。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決策是否能得到全體手下的擁護，唯一的出路只有尋求伊甸的幫助來鞏固和擴大自己的勢力，這樣的話，我們就成了太上皇。還可以插手制衡雙方。”
“老匡……”沃克嘆了口氣：“你生前真的只是個潛艇艇長嗎？”
老匡樂了：“不要小看潛艇艇長。作為艇長，一樣要管百十號人的吃喝拉撒，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然，百十人的管理和上萬人、上億人的管理又有不同，必須要為整體犧牲部分的利益，要統籌、要權衡、還要做出痛苦的抉擇。我的這些理論經驗，主要都是從當時的國家領導人那裡學來的。你知道管理一個由五十六個民族、十三億人組成的國家是一件多難的事情嗎？你不學習他們制定的政策方針，你不瞭解國家的現狀和內部矛盾。你就根本無從體會其中的難處。在我們那個時代，有些人只會罵人。罵執政黨，罵國家領導，罵除自己外所有的人，他把別人罵的一無是處，好像自己去領導別人就能走向光明了，其實這些人才是真正的不學無術，隨便問他一個政策、一個矛盾的處理方法，他都要張口結舌，這樣的人，不要說領導十三億人，就算讓他當領導十三個人的小科長，他也要焦頭爛額。”
沃克：“……”
“難是難，但沃克你也不要灰心，因為你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在人類的歷史上，沒有一個領導者比你更清楚本國的矛盾和問題所在，秦皇漢武、包括百年前最強大、號稱最民主的國家的統治者，他們所擁有的資訊渠道都無法與你比擬。你有一百零八個分身，這一百零八個分身能為你提供最真實、最詳盡的情報資源，能夠第一時間把事無巨細的問題不走樣地呈現在你面前，而你，又有著同時處理萬千問題的能力和不受感性干擾的理性思維，假以時日，你一定能成為史上最傑出的領導者。”
沃克還在琢磨老匡所言的時候，阿諾德和史蒂芬已經結束了講話，一左一右分道走下講臺。下一個上臺的是天凱武，他代表伊甸最忠實的盟友——地基組織發言。
伊甸與地基組織的關係發展史過於曲折，主要原因是雙方領導人的智商完全是同一檔次的，如果老匡沒有中途“死亡”離開伊甸一段時間，雙方再過百年也不會成為完美無暇的盟友。可偏偏世事就是這樣福禍所依，天凱武在老匡“死亡”的那段時間裡已經把伊甸當成了自己管轄的勢力範圍進行發展，等到老匡回來，雙方的利益已經密不可分了。
由於涉及太多的秘密，伊甸的這次政協會規格極高，只有各派的最高首領允許參會。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天凱武上臺後並不隱瞞，說了幾句開場話後就開始彙報地基組織的近期科研規劃以及近來的尖端科研進展。
第一個令人振奮的訊息是骸烙飲解藥的配方研製取得重大進展。天凱武說了一大堆藥劑學、藥物化學、植物生理學、細胞生物學乃至藥物分析和心理分析學的術語，在座的除了沃克沒一個人能全聽懂，老匡也只聽懂了一句：“如果順利的話，再過六個月，生化科研團隊就能拿出在動物身上試驗成功的解藥樣品，如果跨過動物反應分析直接進行人體試驗，研製出成品的日期還能進一步提前。”
說到這裡。天凱武似乎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老匡，雙方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達成了共識。跨過動物實驗直接進行人體試驗是罪惡的、反人道的。但在此之前，二者已就用罪惡的核子武器喚醒人類做過一番探討——剝奪一個人的生命是罪惡的，但國家依然要保留死刑；剝奪一群人的生命也同樣是罪惡的，但為了整個社會的利益，這種罪惡就並不能稱其為罪惡。有時候，罪惡必須用罪惡來制止，就像戰爭也必須由戰爭來制止一樣。
第二個好消息是超小型傳送陣已經研制成功。微型傳送陣的研製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超小型和微型傳送陣的研製概念是老匡在五十天前提出來的，當時有感於雷澤蚋襲擊事件（詳見《第478章 別袂》），老匡開始反思有什麼事情是自己習以為常但對別人來說卻是不易做到的。這一想，就想到了通訊。
在瑪斯沃爾大陸通訊水晶不能正常使用，但是因為老匡有另一個分身，還有韓揚、沃克和極限網的存在。隊伍分頭行動時相互聯絡並不成問題。可是再往廣處想。以後聖戰開始，各部隊在瑪斯沃爾大陸（當時還不知道魔法亂流將擴散到哈維斯特大陸）行動時的協同和聯絡就是一個大問題，總不見得一支隊伍必須配備一個沃克的分身吧？而且那些混入聖戰大軍的伊甸間諜，他們也缺乏通暢的情報遞送渠道——伊甸能想到監聽通訊水晶，馭海者就想不到嗎？千辛萬苦混進敵營，要是因為打個電話暴露了身份那可就太不值了。
由此，老匡就想到了利用超小型，甚至是可以裝在衣袋裡的微型傳送陣傳遞情報。牧場世界的傳送陣自古以來最小的就是f級。更小的傳送陣需要微雕技術，成本高、運送效率低。幾乎沒有什麼實用意義，所以天凱武也從未立項研究小傳送陣，但是如果用g級、h級，甚至i級的微型傳送陣來傳遞情報，那意義可就大了，有時候一條及時的情報價值抵得上金山銀山和千軍萬馬。
老匡當時就向天凱武提出了研製意向，在老匡看來，天凱武對傳送陣非常瞭解，沃克和眾好漢又有精湛的微雕技藝，研製這種小玩意兒一天兩天就能成功。殊不知外行就是外行，天凱武當場肯定了微型傳送陣的研製意義，但卻對老匡預定的研製日期大搖其頭。
天凱武說，研製傳送陣，大有大的困難，小也有小的困難。第一，傳送陣需要精確的空間定位，傳統意義上的傳送陣都是固定的，而對於揣在口袋裡的傳送陣來說，定位就成了最大的難點。傳送陣可以做得很小，但每次使用都要扛著經緯測量儀啊、高度儀啊、水平儀啊之類的一大套定位工具才能使用，這樣就失去了隱蔽意義，所以要研製微型傳送陣，必須先研製出與之配套的微型定位設施才行。
老匡當時就傻了眼，可是天凱武的話還沒說完。第二個困難在於，傳送陣個頭越大，其抗幹擾能力就越強，馭海者建造的s型傳送陣如果屬實甚至有可能抵禦瑪斯沃爾大陸的魔法亂流。而反之，超小型乃至微型的傳送陣抗幹擾能力極弱，可能你偷偷找個地方精確測量、精確定位、精確擺放了半天，剛準備用，旁邊有一個人或一隻什麼動物走過，其腳步的震動就讓你前功盡棄，甚至你不小心打個噴嚏，氣流都能影響到微型傳送陣的定位和使用。所以要研製微型傳送陣，還要先研製出與之配套的防震設施或抗幹擾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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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天凱武這麼一解釋，老匡當時就無語了，看樣子微型傳送陣根本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簡單，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研製不出來了。果然，後來老匡獨闖殺生場的時候都沒有用上微型傳送陣，只能用七颺笛這樣的原始工具與沃克進行聯絡。
現在，天凱武彙報體積有籃球大小的超小型可移動傳送陣已經研制成功，老匡自然大喜過望。不過這種超小型傳送陣給部隊傳遞信息使用是足夠了，給間諜用起來卻還是嫌大，銀刃和他兄弟史特拉肯混進聖戰大軍，如果拿著這麼大的怪玩意兒擺弄肯定會引起疑心，而矮人軍隊也是聖戰大軍的主力之一，好漢可以化裝成地精，卻無法化裝成矮人混進去，必須研製出微型傳送陣才能讓銀刃兄弟及時傳遞矮人軍隊動向。
彙報完傳送陣的研製進度，天凱武又開始彙報其他的科研項目，然後是近期科研研製計劃，其中包括給韓揚設計的新武器。韓揚的幾桿大槍雖然用得順手，但在面對大群敵人時，終究只能算“常規武器”，其殺敵效能和震懾作用都遠遠比不上戰神之戟。現在戰神武器全都讓阿木搶去了，必須給韓揚設計一件新的“非常規武器”才行，可以有效應對大群的獸人衝鋒，而且以後和阿木對決的時候，人家拿出戰神神器，韓揚也不至於拿杆小槍顯得太掉價。
天凱武對新武器的初始設想是一根超長的鞭子，由於還處於概念武器階段，鞭子的各方面性能參數都無法定論。彙報完科研研製計劃，天凱武也走下了講臺，大會的最後一項是由老匡作總結性發言。
老匡上臺，先向臺下鞠了一躬：
各位代表：
你們的發言我都認真聽了，你們講得很好，感謝大家對伊甸的支援。
現在，請容許我代表伊甸，以及伊甸的各界盟友，對近期的行動作一總結。
二一零七年七月十五日凌晨，遠征多瑙山脈古王陵的十九名勇士在寂靜之洋東海岸登陸，潛行至淨土傳送陣順利返回伊甸，潛入行動至此畫上了句號。此次潛入行動由伊甸、地基組織和鋼鐵兄弟會三方合作完成，歷時十七天，行程近千里，整個行動的過程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艱苦卓絕”。
的確是艱苦卓絕。行動伊始，潛入隊員們就要與瑪斯沃爾的氣候及生物作鬥爭；發現獸人軍隊路過後，又要在惡劣的環境中不分晝夜地長途奔襲；及至追蹤並混入獸人軍隊，一舉一動都需極度謹慎，不能露出一絲馬腳；最後進入挖掘營地那就更不必說，終日與數萬馭海者和獸人士兵周旋，潛入王陵核心，破解殺生場……行動的每個步驟都像在懸崖上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然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最終還是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我決不否認我們的失敗，但同時，我也要請諸位相信，即使在失敗中，我們依然能創造奇蹟！
——難道不是奇蹟嗎？在所有人落入敵方圈套、被數萬獸人大軍團團圍困的情況下能全身而退，這絕對可以稱得上奇蹟！這是生命的奇蹟！
——難道不是奇蹟嗎？韓場主的父母，韓創夫婦，落入阿木這樣的惡魔手中整整一年卻依然可以生還，這絕對可以稱得上奇蹟！這也是生命的奇蹟！
——難道不是奇蹟嗎？已經逝去的賽普洛斯和伊莎貝拉死而復生，這還是生命的奇蹟！這是毋庸置疑的奇蹟！
現在，我想問我們諸位代表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總是能夠創造奇蹟？
答案很簡單，我們心中有著堅定的信念，這就是我們能活下來的原因，這就是我們創造奇蹟的原因，這就是我們能一次一次地挫敗敵人，一次一次地壯大自己，乃至取得聖戰最終勝利的原因！
敵人很強大，但敵人並不可怕。各位代表，請相信，堅定信念，我們將無往而不勝。
我的發言完了，謝謝大家。現在我宣佈，伊甸第一屆政協會第三次會議閉幕。(未完待續，)